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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在路上(六)

小说:

求索

作者:

习惯呕吐

分类:

古典言情

当欧阳东起身告辞时,秦昭也抓起了自己的背包。

“妈,我也得回学校了,明天早上还有课,怕早上起来赶不及。”

秦昭这番举动更教欧阳东吃惊,他实在想不明白秦昭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要回学校,现在都快十点了,公交车也停了,看她的模样,大概也不会在这么晚的深夜里还骑车回学校吧?难道说这个小姑娘准备让他送一程?

打心眼里说,欧阳东绝对没有送她一程的意思;然而,作为一个男人,他又实在垮不下脸来扔下秦昭独自一个人走。在两头为难的情况下,欧阳东只好选择沉默。

俩人没走那条到处是陈腐菜叶气味污浊的后巷,而是穿过子弟校和教师宿舍相连通的角门,由校办印刷厂里出来,再走学校的大门直接去正街。欧阳东已经拦下一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可抬眼看时,秦昭只是低着头慢慢地沿着街道踱步,他只好和人家说声对不起,扔下嘴里不干不净地冒着酸话的司机,拔脚去追秦昭。

“你不是急着回学校吗?这时间已经没有公交车了。我看,我们打辆车,我先把你送回学校去?”

可秦昭就象没听见他说话似的,只是低着头沿着人行道慢慢地走着,把一颗小石子儿踢得一脚远一脚近的。

欧阳东张张嘴,又无可奈何地闭上。活该他倒霉,摊上这么一个主儿,他泄气地无声长叹一声,只好不即不离地跟在秦昭身边。现在他突然盼望手机响起来,无论是谁打来的,他都能借口有事先走一步,至于秦昭怎么回学校,他才不想管了,省城的治安总不至于坏到那种程度吧?一个二十岁的大姑娘,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大不了,临走时塞给她几十块钱的车费。

可手机静静地躺在他的提包里,安静地就象一个睡着了的初生婴儿。

初秋的夜晚,空气已经不再象夏天那样燥热得让人透不气来,时间虽然有点晚,可街面上还是有不少消闲纳凉散步的行人,他们在大街两旁的各家店铺里悠闲地进进出出;店铺老板们一面收拾着东西,一面细细打量着顾客的表情,要是发现有一线机会,他们马上就会放下手上的活,围在客人身旁,把客人相中的物件和客人的眼力一起夸得天花乱坠;时不时有一辆或者一串车刷刷地从宽敞的车道上飞

一样划过马达低沉的轰鸣和街边饮食店伙计殷勤的招呼夹杂在一起

他才来省城时这里可不是这副模样。那时这条街两旁全是低矮的老瓦房许多瓦片上不但落满灰尘瓦缝里还长满短短长长的绿草;道路是坑坑洼洼的也很窄两辆公交车错车时时常会造成好一阵子的交通堵塞;从这里向城外方向再走上一两公里路就能看见绿油油的无边无际的菜地

现在什么都变了才三年工夫这里就全变了模样。

秦昭一直没说话心里乱得就象一团麻。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二十多天自己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学费被小偷摸去的事情她一直就不敢和她母亲说

不!不能!绝对不能把这事告诉母亲!

可是不把这事告诉母亲她又该怎么办?那可是七千六百块钱啊她一个没工作没收入的学生到哪里去弄这么多钱?这样大的数目也不可能在同学间转借他们比自己不多几个钱;她已经接到两次学校发出的催缴通知措辞并不严厉的通知书把她吓得惶恐不安。有欠款经验的同学对此嗤之以鼻安慰她说没事。这有什么啊?不就是在学校办公大楼前的那个布告栏上现现名字嘛大不了再当掉一两门公共课谁还能把她吃了?何况按前几年的惯例只要这学期期末前补上这笔钱一切就都会烟消云散。

“那要是补不上哩?”秦昭把这位经验丰富的同学看成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她是多么希望能够从她嘴里听到更加实用的真知灼见啊。

“我也不知道了。”李茗夏苦着脸说道。她这学年的学费还差三千多她远在莆阳山区里的那个穷家实在是再也拿不出什么值钱东西来变卖了。

无论是欧阳东还是殷素娥他们都无法想象秦昭心底里遭受着什么样的煎熬那七千多块钱已经快要把她那单薄的肩膀压垮了可她还得象没

事人一样,在母亲面前扮演一个调皮听话的乖女儿,强忍着内心的惶恐惧怕来逗母亲开心。二十天来她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没有一天不是在焦愁煎熬中度过,本来性格就比较内向恬静的她现在变得更加安静;幸好,中学和大学第一年她给自己铺下很厚实的功课底子,她的学习成绩暂时还没受到太多的影响,可她现在经常走神,也时常忘记一些事,比如今天她回家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昨天回学校时忘记带上自己的钥匙

秦昭觉得自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唯一能把她拖出泥潭的人现在就走在自己身边。

可她怎么开口?他听见这个事情又会怎么样做?会拒绝自己吗?或者是一脸诡异的笑容答应,然后提出一些让人无法接受的条件?他要是拒绝自己,自己又该怎么办?那些苛刻的附加条件自己能接受吗

欧阳东双手揣在裤兜里,在人行道上不紧不慢地陪着秦昭散步。街边没打烊的店铺里明亮的灯光映照得秦昭的脸,一明一暗,她紧紧地抿着嘴唇,目光似乎有点呆滞,脸上的神情也是忽明忽黯。

这小姑娘怕是有什么心事吧?

不过,有心事大概也不会和自己说吧。可是这也难说,那些小说不都说,象她这样的女孩子心事最难猜透么?自己好歹也是她家的熟人,年龄也不比她大多少,至少说起话来容易沟通,要是她愿意把心中的难处告诉他,他还是愿意帮她出出主意,而且还要郑重地告诉她,在交男朋友这事上一定要慎重:毕业后分手的可能性大概是百分之七八十。

“喂,秦昭的声音小得让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秦昭走着走着蓦然停下,一直在心里构思着如何开导她的欧阳东完全没有留意到。他转过身,疑惑地看着突然间变得有几分忸怩的秦昭。

“有个事,我想秦昭嚅嗫道。她豁出去了,哪怕被这个家伙耻笑她也不怕,只要他不把这事告诉她母亲,只要他不作非分之想,他要求什么她都能答应。

可欧阳东并没有注意她。

就在他们刚刚走过的那个夜啤酒店里,一个高大肥壮的家伙正接过伙计找的零钱,站起来准备离开。那人显然也看见欧阳东,两个人一起楞住了。

“刘胖子!欧阳东首先反应过来,情急之下

他喊的是刘源的绰号第二声大叫才象往常一样。“刘哥!你几时回来的?!”

乍见刘源的欧阳东高兴得无以复加。整整半年

秦昭是一个人走的。欧阳东递给她一张五十的钞票让她打的她没有接于是欧阳东只好帮她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把那张钞票递给司机这次她没有阻拦她身上只有十几块钱连车钱都不够;欧阳东还趴在车窗边对她说有事给他打电话。

“开车!”秦昭咬着嘴唇没有搭理车窗外的欧阳东连一眼都没有看他。

出租车在空旷宽敞的车道上无声无息地划过路灯昏黄的灯光一明一暗地照进车内秦昭手里死死攥着自己的帆布背包任由两行眼泪肆意在脸上流淌。

这眼泪也许不仅仅是因为命运大概还有她刚才在欧阳东面前表现出的软弱她在一个被自己看不起的家伙面前显露出自己孱弱而她的卑躬屈膝居然还没有换到哪怕是一丁点注意这更让她鄙夷自己

年轻的计程车司机能从后视镜里看见秦昭。他不得不佩服欧阳东这家伙居然舍得让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一个人哭着离开看来他是个真正狠心的主!

“流年不顺啊!”刘源用一声长叹结束了自己的故事“什么倒霉事都教我碰上了:离婚、生意泡汤、股市亏血本”

从来没有涉足股票市场的刘源最初也小有斩获“铜都铜业”和“辽源德亨”两只股票让他在三天里赚了三四千块可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赔钱买什么就赔什么“深发展”赔;“延中实业”赔;“新世界”赔;“新都酒店”还是赔每次赔的都不多几百上千或者一千两千可他这样的股市新手手里要是不捏上点股票就觉得心里****燥燥的;在股市一天不如一天的熊市里他就象一只饥饿的老狗一样东嗅

嗅西闻闻,无论哪只股票在他眼里都是肥得流油的钱箱,买进、赔钱、割肉卖出,再买进,再割肉

当然,我们的刘源也在股市里边实践边学习。他买了好些讲股市实战的书,也买了不少证券理论书,可除了记得那些关于炒股票发财的逸闻趣事外,他什么都没看进去。

“那些理论太复杂!太**深奥了!

成交量分析、五日均线、十日均线、周线、月线、年线、双底、头肩底、江恩理论、市场运动趋势、股票螺旋发展定理这些名词让没好生读过几天书的刘源头晕脑胀。真是**见鬼,炒个股票挣点小钱也要懂这么多深奥道理吗?

九月初,刘源在几百只股票里突然发现一只沉寂良久的黑马上海证券市场的“第一食品

总算该他刘源时来运转了!

十七块八**三,刘源把所有的钱都打进去买了这只股票,它也真为他争脸,买入的当天就涨到十八块二毛九,扣除手续费,他当天就挣了四千块。

“我要是第二天把它卖了,那就好了!那时我真该卖了它!刘源捏着空空的玻璃杯,一脸的懊丧。“我怎么就不知道‘见好就收’哩?

十八块四**五,这是刘源看见的最高价,然后“第一食品这只大黑马就掉头直下,第一天跌了几分钱,第二天又是几毛钱,第三天跌停,第四天跌停六个交易日它狂跌到十三块五,刘源被深套;就在刘源准备斩仓割肉时,它又开始一步一蹭地上涨。它就象一只懂得刘源心思的小猫,当他要卖掉它时,它就给他点希望,当他心中燃起希望时,它就轻轻地浇上一碗凉水。

九月十六日,就是上个星期三,小猫终于露出它的狰狞面目,上午九点二十七分开出第一笔成交价格跌停!堆积在跌停价上的卖单有七千多手,九点三十一分卖单接近十五万手,这是整整一千五百万股,占流通股本总数的三分之一;十七日继续跌停;十八日跌停十七日和十八日股市指数也在大跌

,到周五收盘时,上海指数已经跌破一千零五十点,当日跌停股票有两百多只,市场一片鬼哭狼嚎

今天上午开盘,“第一食品”还是跌停,上证指数快速下落,逼近一千点大关!

十一点时,“第一食品”奇迹般地打开跌停,刘源没有丝毫迟疑,赶紧下单卖出。他已经亏了接近十万块钱,可要是他不割肉卖出,谁知道他还会亏多少?

刘源买进时价格是十七块八**,这个价钱是在天花板上;他卖出时是九块九,这个价是在地板上。

今天下午一点半,指数成功地实现“v”型反转,证券公司里少数几个一直持币观望的老手终于下手了,他们开始疯狂地买进;而刘源和那些刚刚才庆幸自己逃脱生天的人,只能木呆呆地看着指数疯狂地上扬表示下跌的绿色实体在飞快缩短,十几分钟内它就变成表示上涨的红色实体。

第一食品,这个曾经让刘源寄托了无数美好愿望的股票,在收市前十分钟,涨停。

在那家叶强街坊开的夜啤酒摊上,叶强和欧阳东连酒都没记得喝,只是傻楞楞地半张着嘴听刘源讲述过去三个月里他在股市上的经历。刘源说得很简单,可那些简单的数字依然能够让两个听众体会到中间的曲折激荡,短短三个月刘源就在那里填埋进去十三四万哩!乖乖,那才是个吞噬金钱的地方,它和硝烟弥漫的战场可真没什么两样。

已经醺醺然颇有几分酒意的叶强扭着大舌头,大声嚷嚷着让老板再端来一份盐水煮毛豆和一份炒田螺,还让店里的伙计去街角的烧烤摊上烤几十串牛羊肉,顺便再给他们买半件啤酒。他虽不善饮,可老朋友陡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不能不为此喝上两杯,何况欧阳东和刘源都是喝酒的老手,这家小店不多的存货都让他们给捣腾光了。

“刘哥,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还要接着炒股?”

刘源握着啤酒杯出了半天神,才黯然说道:“不了,再也不炒了。那不是象我这样的人厮混的地。”股市里有句话,叫“十炒七赔二平一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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