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太近了。
近到林予溯能听见对方制服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还有那股子冷飕飕的金属感。
这感觉实在不算好，就像被一台精密的安检仪贴身扫视，林予溯僵硬地靠在椅背上，后背贴着应桁的手臂，脑子里警铃大作。
跑是没法跑了，打……估计会被对方一只手按住。那就只好……
在几千双眼睛的注视下，林予溯突然白眼一翻，刚才还僵得像块木头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顺势就要往地上出溜。
“啊晕……要晕了。” 他一手扶额，一手在半空虚弱地抓了两下，声音飘忽：“低血糖犯了……E级体质就是虚啊……我不行了，得去医务室，快叫车……”
这一招他在实战课上屡试不爽，每次都能成功混到下课，然而，就在他的膝盖刚弯下去、准备拥抱大地的一瞬间，应桁原本撑在椅背上的手突然动了，一把扣住了他的后衣领。
林予溯只觉得脖子一紧，整个人像只被命运扼住咽喉的猫，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应桁单手拎了起来，然后按回了折叠椅上。还没等他调整好表情，应桁冰凉的手指已经搭上了他的颈动脉，另一只手极其顺手地翻了一下他的眼皮。
“心率130，血压正常，血糖值5.4。” 应桁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淡，“各项生理指标比一般学员还要活跃。林同学，你的演技库该更新了。”
林予溯揉了揉被衣领勒疼的脖子，努力地挤出一个板正的笑容：“谢谢提醒啊。”
周围那些傻了的教官和校领导终于回过神来，急吼吼地围了上来。
“都散开！围着干什么！” “林予溯！别在那装死！”
人群一乱，机会就来了。林予溯趁着几个教官冲过来拉人的空档，身形一矮，拎起折叠椅直接从应桁身侧的空隙钻了出去。“主任找我有点急事！我去去就回！” 他嘴里喊着，钻进人堆里就不见了。
临跑出广场前，林予溯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应桁没追。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隔着乱糟糟的人群，深灰色的眼睛精准地盯着林予溯的方向，不像是在看一个人。
半小时后，教务处。
莫森主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把桌子拍得震天响，那副金丝眼镜都快滑下来了。
“退队？你脑子进水了？” 莫森指着林予溯刚交上去的申请表，一脸不可理喻，“那是应桁！梵塔联邦的S+！全校多少人想跟他说句话都排不上号，你现在跟我说你要退队？”
林予溯窝在沙发里，手里捧着杯热水，看起来虚弱极了。
“主任，不是我想退，是真不行。” 他叹了口气，一脸诚恳，“您也知道我是个E级，平时连个扫地机器人都指挥不明白。我有严重的神经衰弱，一碰高级AI就头疼。而且……”他压低声音，指了指自己胸口，“我有那个，硅基生物恐惧症。”
莫森眼角抽搐：“什么症？”
“硅基生物恐惧症。”林予溯一本正经地胡扯，“心理医生说的，看见算力太强的AI我就呼吸困难、手脚冰凉。为了两国的邦交友谊，更为了我不猝死在训练场上，您还是把我换了吧。”
莫森冷冷看着他，显然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入学体检的时候你怎么没恐惧症？上学期期末考你拆机甲核心的时候手也没抖啊。” 莫森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点开终端调出一份文件，“少来这套。根据交换生协议，100%匹配度自动触发‘战略绑定权’。这不仅是学校的规定，是军令。除非一方脑子坏了，否则不能解绑。”
“那就让他脑子……”林予溯话到嘴边，看见莫森想杀人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你说什么？”
“没什么。”林予溯喝了口水，“我是说，应桁真乐意带着我这么个拖油瓶嘛，这严重影响人家绩点吧。”
“这个你放心。” 莫森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古怪，他从终端里调出一份新文件， “我本来也以为应桁会拒绝，所以特意发函问了梵塔那边，这是应桁本人的回复。”
林予溯挑眉，低头看去。
回执单上干干净净，只有一行字。字体标准得像印刷体，下面签着“应桁”的名字，笔锋锐利。
【回复：即便架构师的数据存在极大缺陷，作为构筑者，我亦有能力完成兼容。我不介意。】
林予溯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
极大缺陷。我不介意。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虽然你是个垃圾，但我性能强悍，拖着垃圾也能跑第一。
这AI傲慢得理直气壮啊。
“看见没？”莫森摊手，“人家都不嫌弃你，你就别矫情了。今晚八点，第一训练场报到。你要是再敢逃，或者搞什么幺蛾子……” 莫森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这学期的学分全部清零。”
林予溯拿杯子的手顿了一下。
学分清零等于延毕，延毕等于拿不到执照，拿不到执照等于没法去乡下开修理店过养老生活。
行吧。
“知道了。” 林予溯站起身抓了抓头发，“我去还不行吗。”
只要不扣学分，什么都好说。至于训练，腿长在他身上，去不去那还不是他说了算。
出了教务处，天都黑了。林予溯低头扫了眼终端，论坛早就炸了。
【S+配E，这是伊瑟尔的耻辱！请求重测！】
【林予溯是不是黑了系统？】
【有人看到应桁当时的表情吗？太惨了，顶级AI被强塞了一块废铁……】
林予溯面无表情地关掉终端。这帮人真无聊，他要是想黑系统，早把自己黑成“查无此人”了，还能轮到他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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