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稻村的炊烟裹着湿腥气飘过来时,像块浸了水的旧棉絮,闷乎乎地糊在人脸上,连呼吸都带着点潮意,像把脸埋进刚洗过没晾干的枕套里,鼻尖触到布料上没化开的皂角味,是村里妇人洗衣时常用的那种,混着井水的凉和草木的清苦,沾在睫毛上都觉得发潮,轻轻眨一下,像有小水珠要滚下来,凉得人心里发颤。
方绪白正用尾巴尖扫裤脚的泥,泥点是浅褐色的,混着碎稻叶,扫在草叶上“沙沙”响。
沼泽的咕嘟声比昨天密了,“咕嘟、咕嘟”,像保温杯里没泡开的麦片慢腾腾冒泡,又像老打印机吐厚纸的闷响,每一声都沉在湿空气里,连草叶上的露珠都跟着颤,滚落到泥地砸出小小的坑,又瞬间被湿泥吸进去,连个痕迹都没留下,像从未存在过。
方绪白琥珀色的瞳孔缩成细缝——危险感知像警报器,在脑子里嗡嗡转,比打印机卡纸的尖啸还慌人,尾巴尖的绒毛绷得发紧,像碰了工位上没拆封的回形针,扎得人心里发毛,连后颈的毛都竖了起来,像以前加班到深夜,突然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时的模样,那时他总赶紧把没写完的方案最小化,怕被领导撞见,现在想来自己的危险预警也与那段惊险的时光脱不了关系。
村长举着张泛黄的草纸扑过来,纸角被手汗浸得发皱,软塌塌像泡了水的苏打饼干,边缘卷着毛边,想来这几天,老头定是把纸揣在怀里,翻来覆去摸得熟了,连纸缝都沾着胸口的汗味,还有点稻田泥土的腥气。
“毒蛙怕硫磺草”五个字歪歪扭扭,墨汁晕成小团灰黑,是用村里小孩写坏的笔头写的,“硫”字右半边少了点,“磺”字的石字旁歪得快贴到“黄”上,像被风吹得站不稳。“勇者大人!稻子快烂完了啊!”老头的哭声混着稻田的腥气,像刚从河里捞上来的鱼,带着水腥和泥味,呛得人鼻子发酸,连眼睛都有点发潮。他手背上的老茧蹭过方绪白的爪子,糙得像摆在五金店橱窗的砂纸,上次他买钉子,王老板的手也是这么糙,还说“这砂纸磨的木头,光溜得能当镜子”,说着就给她看磨得发亮的木柄锤子,锤头还沾着点铁锈,是用了多年的老物件。
方绪白没接话,先瞥见村民脚边的竹篮。细竹条编的,缝眼不太密,能看见里面稻穗的金边,篮耳缠着圈洗得发白的旧布条——是防止磨手的,像缝的鼠标垫边,用碎布包了圈,针脚歪歪扭扭,摸起来却软和。现在那鼠标垫该还在旧工位的抽屉里,说不定还落了层薄灰,旁边放着的事他没吃完的半盒薄荷糖,是专门来提神改方案的,糖盒上的标签都快掉了,是他最喜欢的青柠味。
篮子里的稻穗软乎乎堆着,带着刚割下的温气,像刚从打印机里吐出来的热文件,还留着点机器的余温。
方绪白蹲下去就往篮子上坐,尾巴圈住篮沿才后知后觉,这动作比加班抢沙发还自然。以前在公司,他总赶在午休前五分钟占住那只橘色绒垫沙发,阳光斜斜晒在垫子上,暖得能蜷着睡半小时,连键盘的“哒哒”声都听不见,只闻得到工位飘来的速溶咖啡香,还有同事偷偷吃的辣条味,辣条包装袋“撕拉”一声响,总能把他从浅睡中惊醒。
罗文蹲在旁边笑,棕发垂下来蹭她的耳朵,发丝软乎乎的,像挂着的毛绒小熊挂件——那是去年团建老周抽中的,塞给他时说“有小熊在,改方案不心烦”,现在小熊的耳朵都洗得褪毛了,眼睛上的纽扣也松了线,他还特意用针线缝了两针,却缝得歪歪扭扭。
罗文指尖捏着片沾毒的稻叶,边缘发黑发蔫像放了三天的青菜,毒液淡绿得像稀释的丙烯颜料,沾在指尖黏糊糊,蹭在裤腿上留道浅印,像上次做海报蹭的马克笔痕。当时用酒精擦了半天,最后没办法,只能找了条备用的工装裤,那条裤子还大了一截,他穿起来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走路都得提着裤腰,引得同事们笑了半天。
罗文的绿眼睛映着稻田的水光,温温柔柔像雨天办公室窗外的雾湖,连波纹都慢半拍,手却利落地把硫磺草往石臼里捣,“咚咚”声闷乎乎的,像大猩猩敲开椰子的动静,震得石臼边的草叶轻晃,连地上搬食物的蚂蚁都停了脚,举着面包屑的触角都忘了动。“硫磺草浓度得再调调。”
罗文往方绪白爪字里塞了团草浆布,粗棉布吸饱草汁,绿得发暗像旧T恤洗褪的颜色,“等下喷毒液,你带奎兰往东边跑——精灵怕瘴气,上次在树林闻着腐叶味打了个喷嚏,鼻子红了半天,西拉斯笑他‘小草莓鼻子’,他还红着脸躲树后了,半天都没敢出来,还是我递了片纸巾,他才慢慢探出头。”
奎兰在后面小声应“谢谢罗文先生”,浅金发被风撩起来,像猫咖里布偶猫的长毛,发梢沾着草屑像碎棉絮,他还伸手轻轻拨了一下,却不小心把草屑弄到了眼睛里,揉了半天,眼睛都红了,又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他攥弓的手紧得指节泛白,蓝眼睛盯着沼泽,却刻意避开泥里鼓腮的毒蛙——社恐的精灵连看怪物都怕对视。“我、我箭上淬了草浆,早上用小刷子涂的,手都酸了……毒蛙过来,我能射准眼睛……大概。”他举了举弓,箭尾羽毛沾着浅绿草浆像刚抽的芽,手却轻轻抖,连弓都晃——像上次团建射箭,他紧张得箭射偏了,差点蹭到罗文喝水的陶瓷杯,吓得脸都白了,后来罗文还拿这事笑他,说“奎兰射箭,比我做饭还没谱”,奎兰当时红着脸,半天都没敢说话。
西拉斯扛着斧头蹲在田埂啃麦饼,黑发红眼在太阳下亮得扎眼,像红墨水洒在黑纸上,连发丝都透着股烈劲。“怕什么!”饼渣掉了一衣襟像碎芝麻,他手背抹嘴蹭得嘴角都是麦粉,往沼泽扔了块石头,“扑通”一声沉进泥里,溅的泥点沾在裤脚,像蹭了打印机墨。上次他帮村里人搬油桶,就蹭了满裤腿油,罗文还笑“你这裤子炒菜时就不用放油了”,他还不服气,说“这是战斗的痕迹”,后来洗了好几次,油渍都没洗掉,他干脆把裤子当成了工装裤,天天穿着去干活。
“去年矿洞砍蜥蜴怪,比这蛙丑十倍!鳞片比钢板还硬,我照样劈过去!”话没说完,一只毒蛙喷来毒液,淡绿液线擦过他胳膊,落在稻穗上,稻穗瞬间蔫了像被开水烫过。他手忙脚乱躲,斧头“哐当”掉泥里,斧柄还沾着饼渣,在泥里滚得黑糊糊的。“我的斧头!我的斧头!”西拉斯急得要跳泥坑,罗文赶紧拉住:“疯了?这泥陷进去,比村旁边的急流还危险!上次村民的猪掉进去,捞上来都只剩半只了!”
方绪白从篮子上跳起来,尾巴扫得竹篮晃了晃,稻穗掉出几支沾着湿泥,像刚捞的小旗子。危险感知刺得太阳穴发疼,像赶方案熬了通宵的胀痛,连眼睛都发涩——那时林姐总泡杯菊花茶,加颗冰糖递过来:“清肝明目,别熬坏了眼睛了没人陪我改方案。”茶里的甜像外婆以前泡的糖水,暖得能化了熬夜的累,外婆还会坐在她旁边,摇着蒲扇,说“慢点赶,身体要紧”,蒲扇上还画着朵荷花,是外婆年轻时画的,虽然有点褪色,却很有韵味。
方绪白抓过草浆布往前冲,心里还念叨:优先保稻子,KPI是粮食回收率,还等着做年糕呢,去年我吃了三块,红糖粘在牙上都舍不得抠,罗文还笑我‘小馋猫’,说下次多拿几块给我……
这么想着,方绪白用四肢比划着:西拉斯捡斧头别踩泥坑!上次你崴脚,罗文背你半里地,T恤都湿了贴在背上,回去还感冒了,喝了三天姜汤才好,姜汤还是罗文煮的,你还说太辣,差点吐出来——这次再崴,自己跳着走,顺便减减你那饮水机桶似的肚子!
罗文在后面笑,绿眼睛里藏着点深光像湖底的石子,不显眼却沉实。
罗文往奎兰手里塞了瓶解毒剂,粗陶瓶坑坑洼洼像没磨的鹅卵石,软木塞带着点老村长家软木树的香——上次借宿,奎兰还摘了片软木树叶夹书里,说“回去给族人看,这叶子像精灵的信纸”,还特意用手帕包好,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手帕是他母亲织的,上面绣着精灵族特有的花纹。
罗文说:“沾了毒液就涂,别像上次硬撑,头晕了才说,害得我背你找草药走二里地,你还说‘没事’,下来就腿软差点摔石头上,膝盖都青了一块,好几天才消。”
罗文慢悠悠收了剩下的硫磺草,草浆里加了晒干的艾草——是老村长用旧纸包的,纸角炭笔写着“艾草”,老头说“我家老婆子用它熏蚊子,连蚊子腿都能熏掉,你可别小看这不起眼的草”,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很认真,像在托付什么重要的东西。
沼泽的咕嘟声更响了,像泥底下有东西在翻涌,地面都轻轻颤,脚边的草叶都跟着抖,沾在草叶上的露珠掉下来,砸在泥地上,印出小坑。方绪白盯着毒蛙鼓着的腮,深绿蛙皮带黑斑,像办公室那盆枯了的多肉——行政部发的,他养了半年枯了,林姐笑“你连自己都养不活”,结果林姐养了几天也枯了,两人对着枯多肉笑了半天,最后还把它埋在了公司楼下的花坛里,说“让它回归大自然”,埋的时候还放了颗薄荷糖,说是给多肉“陪葬”。
这毒蛙比催报告的领导还讨厌——领导至少只发“尽快”表情包,还会加句“不急,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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