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六年后》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屋外,大雨如瓢泼,不曾歇息半刻钟头。
如今时辰已接近酉时,朦胧雨雾中的苍穹阴暗潮湿,乌云叠了一层又一层,厚重得几乎快要砸下来的模样。
沈涟漪方推开房门,一阵寒风吹来,湿漉漉的寒意便随着雨水向她整个人包裹而来。
与之同时的,是那股熟悉要命,缠绵刺骨的疼痛,疼得她几乎站不直身,只能扶着廊下的柱子才勉强稳住身形。
紧随其后的陆无桐瞧着,急忙地上前询情况,“沈姑娘,可是伤口又疼了?”
沈涟漪虚弱地摇了摇头,蜷紧身上的大氅。
她以前怎么没发觉,这东陵都城的倒春寒这么厉害。
“没事,老毛病了。”沈涟漪不甚在意道。
片刻钟头后,沈涟漪才摸索着柱子直起身子。随着视线上移,方一抬眼,她便瞧见了跪在雨中的陆无双。
华贵的锦服早已被雨水无情地冲去原有的模样,但少年束发的银冠仍旧端正,身姿挺拔,傲气冲天,更见其风骨卓绝。
还真是少年傲骨。
可少年最易碎的,就是这一身傲骨。
沈涟漪远远瞧着,仿佛见到曾经的自己。
少时,每每同那些目中无人、愚蠢至极的帝子对上时,自然就免不了动手打架教训的。闹到最后,她便是同他这般,被罚跪在学堂,心里仍是不服气得很。
那小公子似是注意到沈涟漪在打量着他,随即桀骜地冲她昂起脑袋。
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如同斗鸡般。
沈涟漪失笑,还真是年轻人,气性大。
算起时间,这小公子应在这跪了足足有三个时辰吧。
这陆无桐,当真如此狠心吗。
就算是做戏给她看,也不至于真到如此地步吧。
她可不想让这位小公子记恨上她,没准到时候平白无故地给她找茬。
不过瞧着现在这情形,怕是难了。
亡羊补牢,犹时未晚嘛……
沈涟漪勉为其难地安慰着自己,讪讪道:“陆姑娘,我也没什么大事,就让陆小公子起来吧,别到时候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
谁知,陆无桐竟果断地摇头,甚至气愤地同她抱怨道:“沈姑娘,你是不知道,我这个阿弟就是欠收拾。自从他拜了外公为师后,整日就拿着他那柄破剑招摇过市,说是要行侠仗义,实际上是到处给我惹是生非,今日就是要让他好好地长长记性。”
“啊?”
长记性,也不必用她的事情为由头吧,若是真的记恨上她,这账算谁的。
“怎么了?”
“没事。”
沈涟漪扯了扯嘴角,附和地笑道:“的确,是该好好收拾收拾了。”
陆屿桀的妻子是洛家家主的幼女,陆无桐口中的外公,应该就是北流洛家的老家主。回想到曾经同洛老家主交手,这祖孙两人还真是同出一脉的剑术造诣。
霸道剑术。
都让她吃了不小的苦头。
沈涟漪不由蹙紧眉头,棘手地微蜷手指,思索片刻,斟酌着语句再次尝试开口,“主要呢,是我后面解毒,还需要陆小公子帮忙。今日淋了这么久雨,到时候病了可就不好了。”
“这臭小子能有什么用。”
陆无桐下意识地嘀咕,将信将疑地瞧向沈涟漪,好一会才瘪了嘴角,唤来贴身侍女,“青环,扶无双回去,再去厨房给他煮碗姜汤去去寒。对了,无双不爱姜味,怕是不肯喝,记得给他多备点酸杏。”
听着陆无桐细心嘱咐,沈涟漪五味杂陈。
少时喝药,她素来怕苦,兄长也是这般,一口药,一口酸杏哄着她喝下。细心周到程度,比女子还要强上几分。
世间温情,便就是这般吧。
她曾拥有过,也失去了……
又或许,她从未拥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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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漪跟着陆无桐步伐,方推开门,入眼便是陆无眠。
这人生得本就出色,静静地站在那,便不似凡尘人般。又因性子孤僻阴郁,垂眸间,眉梢眼角尽是疏离之色,就如那云巅之上覆盖的皑皑白雪,拒人于千里之外。
听到动静,陆无眠偏头望过来,深邃的眼眸同她正好撞上。
沈涟漪正穿着他的大氅,小小的脑袋从毛领中探出来。
由于赶路,鬓边不慎被雨水沾湿,单薄的身躯瘦弱得就如同薄纸般,大氅罩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大,白皙的肌肤在雪色的狐裘下如羊脂玉般细腻。
陆无眠不由得皱眉。
明明是自己不想要这件大氅了,
如今被她好好地穿在身上,像是他特意给她的一般。
烦躁的情绪再一次涌了上来。
陆无眠审视般看向沈涟漪,视线微转,言语乍现锋利,“沈姑娘还真是慈悲心肠,宽宏大量。陆无双刺了你一剑,你如今还能处处替他说好话。”
沈涟漪听后,半晌没反应。
她发觉,这才几年的功夫,陆无眠的情绪怎么变得更加阴晴不定的了。
以前的他,虽不好相与,少言少语,却也不是如今这般,动不动就阴阳怪气,用言语讥讽之人。
她好像,也没有得罪他。
今日碰上面,总共就没有说上几句话,谈什么得罪。
沈涟漪只当他是受伤了,心情不佳所致。皮笑肉不笑地冲他扬了扬嘴角,通情达理道:“陆家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毕竟是在东陵,日后还得靠陆家照拂,自然是要同陆小公子好好相处的。”
这话的确不假,她来这也并不想惹是生非。
陆无眠只觉得更加的聒噪。
这人也不知道是从哪搜刮出来的这么一大堆道理,噼里啪啦地一顿输出,他还真就被她给绕进去了。
他明明是觉得,她居心叵测……
“开始解毒吧。”
“希望你不是个绣花架子。”
话毕,陆无眠便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整个人沉入阴影之中。
谢均沉默不发,只是紧随其后。
还真是,始终如一的刻薄。
进来得太匆忙,注意力又在陆无眠身上,沈涟漪都忘记打量周遭的环境。
屋内熏着沉闷的浓香,门窗紧关,光线不大好,好在房内点着两排蜡烛,烛火虽微弱,视物倒是无碍。沈涟漪皱鼻闻了闻,是安神的香料,再加上如此昏暗的环境,应都是为了让陆屿桀陷入昏睡的状态。
想来谁也经不住,陆屿桀闹腾起来。
沈涟漪也不墨迹,快步上前给陆屿桀诊脉。
她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不知为何,陆无眠如今对她的戒备心很重,好在他还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便是惜才。
若是真的治好了陆屿桀,虽谈不上感恩戴德,但至少能高看她一眼。
床幔被侍女拉开,沈涟漪这才真真切切地瞧清楚床榻上的人。
恐怕,床上之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才堪堪一个月的光景,曾经魁梧高大,以一拳称霸东陵的陆家大总管如今已经骨瘦如柴,形如枯槁。
遥想当年,她同陆无眠成婚后,这人便处处找她错处,颐指气使的模样仍恍若眼前,却未曾想到如今还要靠她来救。
还真是世事难料。
不过……这陆屿桀,到底是如何得罪了沈行远,被他下了这般痛不欲生的毒。即使能救回性命,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地活于这世间罢了。
这才是最大的折磨。
这般狠毒的手段,还当真是沈行远的处事风格。
也是活该……
“沈姑娘,可能解?”
沈涟漪收回诊脉的手,起身时,正好对上陆无桐的双眼。
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布满了杂乱的血丝,是满怀着希冀,却又怕期待落空的复杂模样。
孝顺无罪。
她压下不喜的情绪,肯定地回复道:“能。”
得了这般回复,陆无桐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去,一时间竟喜极而泣,失了分寸,竟拥着沈涟漪哭出了声。
沈涟漪被拥得不知所措,怔楞在原地,想回拥她的手停滞在空中。
进退不是。
她人生的大半光景,都在天外天扮演兄长的身份,在同她的至亲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唯一信任的兄长,最后却也想要她的性命。对于感情这个东西,她早已弃若敝履,甚至下意识地厌恶排斥。
如今被人热烈真诚地拥着,她便只剩下茫然与无措。
好在陆无桐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她急忙松开手,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整理好仪容后又换上得体的笑容,难掩激动道:“沈姑娘,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开口,我陆家一定竭尽全力替你寻来。”
沈涟漪接话,“的确需要不少天灵地宝,此毒怕也就只有像你们陆家这般,家大业大的才治得起。”
她又仔细看了眼陆屿桀的情况,眼眶下一团黑紫色,须发几乎花白,外露的皮肤枯槁,覆盖了不少椭圆形的褐色斑疹,口周却是鲜红如血的颜色,脉象浮大中空如葱管般,全身的功力几乎快溃散干净。
这毒,外到肌肤,内到灵力,当真是霸道厉害。
至于还有没有其它的毒性……
她也不能确定。
认真思索半晌。
沈涟漪垂眼间,似做了决定,鸦羽般的睫毛落下一片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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