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璧闻言一怔,不知戚杳声为何要如此与他说。
难不成她觉得自己会偷窃她的战果么?身为玉息真君,徐璧闻名修士与妖鬼间,端的向来是君子风,虽寡言冷情,但言行有度有口皆碑。
他想起记忆中薛隐山与她相处时的画面,明明薛隐山是如此卑劣自私,刻薄阴毒的人,可戚杳声似乎完全不在意,仍与他朝夕相处。
连神情都不似现在这般冷硬,而是总挂着笑,或是生气,或是埋怨。
徐璧知道,这些是亲昵之人相处时才会有的神情。
胸口处不知名却酸涩的情绪侵袭又蔓延,像是许久前他讨伐妖物时不慎中的毒汁,麻痹他的胸腔,令他灵气堵滞,心脏抽痛。
戚杳声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死死攥住徐璧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你要记住我的脸,和我的名字。”
现在记不住也没关系,以后我会是那个与你比肩甚至超越你的人。
这是她和薛隐山的赌约,也是她现在的目标。
“我知道。”你的名字,以及爱吃浮玉仙宗膳堂的肘子与蛋羹,不喜生姜与苦瓜。雷灵根,天生剑骨但内府破损。自学炼气,百日筑基。与他一样,是根骨极佳的修士。
徐璧垂眸,用另一只手拂开她。
他的手果然和冰一般冷,戚杳声并未多做纠缠,老实地放下了手。
主要也是她没什么力气,手腕极疼,忍不住打颤。
“你的宗服上没有水波纹。”戚杳声特意仔细观察,确定徐璧的宗服与衡清其他弟子的有所不同,同是蓝白配色却更加繁复,袖边与袍角的纹案是祥云,并不是水波纹。
徐璧抬袖,祥云纹中流光溢彩,他道:“沈玠是抚明长老的弟子,与我同宗却并不同门,是以宗服图纹并不相同。”
沈玠,是林中道殒的那具骸骨么?
戚杳声又问:“我之前看见沈玠袖口处的纹案上似有灵气流动,我问那女妖为何放着他不吃任他化为枯骨,可女妖似乎并不知道曾有修士陨落至此。”
徐璧:“宗服上有禁制,开启便能遮形,禁制上的灵力也可被追踪。衡清弟子若遇险濒死才会开启。”
至于为何戚杳声能够看见,徐璧自然从薛隐山的记忆中知晓她曾用过一张灵力极强的高阶强目符箓。
“果然如此。”
戚杳声思忖,那么沈玠是死在了那女妖口中的‘主人’手上,亦或是其他大妖?
斩杀女妖已经耗费她太多气力,邬见春与谢重玄也不知现在身处何处。
若只她一人,恐难从薜荔村全身而退。
她再蠢笨,现在也明白自己接的根本就不是丙级的鸿鹄令。
至于她被谁坑害,她得去问问莫名追随而来的邬见春与谢重玄。
在此之前,基于各种劣势情况,戚杳声认为自己现在最好的离开薜荔村的方法便是请求与徐璧组队。
若真是丙级任务,她还能勉强冲一冲,可这是乙级,若不幸对上‘主人’,自己应该只有死路一条。
尝试探查自己的内府,戚杳声发现自己的内府果然还是被封的状态——薜荔村压制修为与内府的禁制并未破除。
可她明明记得徐璧的那一剑充斥着浓郁的冰系灵力,不像是受到了禁制影响。
于是戚杳声厚着脸皮问徐璧:“玉息真君是打算直接离开么?”
徐璧颔首:“正是。”
戚杳声继续问:“同宗弟子莫名殒命此地,真君也不打算查明来龙去脉?”
徐璧摇头:“我只受人所托收敛师弟尸骨,不为其他。”
“若我想托真君同我一起完成鸿鹄令呢?”
“可。”
徐璧说,可。
他冰冷的眉眼并无什么情绪。
戚杳声准备的说辞还未来得及宣之于口,便被徐璧直接的同意给打回,不禁有些羞赧。
毕竟她曾嘲讽他为徐仲永。
“为何?”她记得自己与徐璧从未有过交集,倒是薛隐山向来与他有些不对付。
徐璧毫不避讳地望着她,浓黑的眼如千年不化的冰。
他启唇只道:“举手之劳。”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只是觉得若是薛隐山的话,应当也会同意,于是他便也点头了。
“且先休息,我去寻浮玉弟子。”徐璧替她掩好板扉便离开,他的身姿板正,似雪塑的人。
戚杳声困倦万分,眼皮止不住打架。
她忽然想起琢青划开那层蔽天的藤蔓时,徐璧从天而降的那夹着彻骨寒意的一剑。
虞翡师姐曾说,徐璧一剑劈山倒海入金丹。
那般风姿,是否也如今日?
她有些好奇。
来不及再想,戚杳声沉沉睡去,呼吸间再无那恼人的香气,而是清冷如霜的气息,令她十分舒适与安心。
戚杳声再醒来时,天已黑,屋内点着明明灭灭摇晃的烛火,偶尔炸开一小声响。
徐璧正闭眸端坐在桌前,面朝着戚杳声。
他果然守诺,没有离开。
橘色的烛火在他俊美如玉的面容上打上一层柔光,长而浓密的眼睫如扇微微颤着。
戚杳声此时竟觉得,他终于有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她没有出声叫他,而是默默查看自己的伤势。
薜荔村只是被妖所占的凡人村,除了妖气,些微灵气都无,因此她的内府依旧空荡荡,倒是因为身体素质足够强,手掌的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只是手腕依旧有些无力。
戚杳声翻找芥子香囊,琢青还在,薛隐山送的剑也在,那些珠钗玉环也没少。
然后又从香囊中掏出一小罐掌心大小的灵膏,均匀涂抹在结疤处。
窸窸窣窣的声音令徐璧的耳尖微动,可他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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