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时间,府门大开,威远侯府的大管家亲自迎了出来,满脸的笑,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恭迎将军回府。”在他的带领下,门口的下人齐齐见礼。
段承宣翻身下马,对这一幕视若无睹,径直往府内走去。
管家匆匆起身拿了伞跟上,本欲亲自为他撑伞,但被亲卫拦下,一把将伞抢了去。
油纸伞上是一枝墨色松枝,雨水打在伞面,顺着伞檐成串滴落。
只是雨太大了,那水珠几乎都连成了线。
雨幕中,段承宣随手取下了头盔,露出墨色浓重的眉眼,沉静漠然,如一把半出鞘的利刃,又似乎是张口欲噬的猛兽。
周身戾气翻滚,让人心惊。
扶春跟在段景耀身侧迎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脚步骤然一顿,惯来聪慧灵巧的头脑,霎时间轰然作响。
竟然是他?
怎么会是他?
果然……是他。
段景耀登门求娶后,扶春无数次疑惑,也做过无数次猜想。
而那些猜想,困惑,在看到眼前的男人后,便就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扶春见过眼前的男人,不止一次。
三年前,上元佳节,两人初相识,之后她们通过无数次信。对方于她,是友人,是亲人,是她最信任的人。
在她顿住的刹那,段景耀也骤然止步,忐忑的看向她。
段承宣同样如此。
看着她震颤的目光,和骤然苍白起来的脸颊,两个男人眸光都波动起来。
段景耀是不可遏制的嫉与妒,段承宣则是刻骨铭心的歉和悔。
双方先后驻足,气氛顿时紧绷起来。
管家被亲卫挡在后面,不清楚情况,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着急。
“娘子。”短暂的僵硬过后,段景耀靠近轻轻揽住扶春的肩,迎着她茫然无措的目光,忍着心中的酸苦和不安,微笑说,“这是六叔,快见礼。”
这是六叔。
是长辈。
这个意思,扶春懂得,段承宣也懂得,他凝在扶春身上的目光骤然落在段景耀身上,锐利如刀,若是化作实物,怕是能片片剐了段景耀。
“六……”扶春开口,但声音哑涩,出口的声音轻飘飘的,轻而易举便被雨声打散了。
“六叔。”眨了眨眼,扶春扯了扯唇角,轻声唤出了这个称呼。
大雨中,一身玄甲的高大身影恍惚间似乎晃了晃。
“六叔,这是我娘子。”段景耀心下一定,脸上又带出了笑。
“嗯。”默了片刻,段承宣沉沉应了一声。
两人相识在两年前的上元夜。
彼时,扶春十三岁,那一年,她难得的被父母允许出门去玩,只是父亲带着两个兄弟,母亲则只顾着大姐和小妹,唯有她,说什么,父母都很是不耐烦,仿佛她格外多余。
她很失落,不知不觉就和家人走散了,或许,还存着点刻意的心思?
当是如何,扶春已经记不清了。
但段承宣还记得,记得清清楚楚,他那一年秘密回京,向陛下禀报边关战事,见了帝后恩爱,出宫后略有些失意,恰好撞见坐在角落里发呆的扶春,她戴着面具,但只凭露出来的肌肤就能敲出是娇养出来的,理所当然的,她被人贩子盯上了。
他顺手赶走了人,又过去问了句,然后才发现小姑娘在哭。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连呼吸声都是平稳的,一滴一滴掉着泪珠。
当时段承宣就愣住了。
他见多了人,也活了二十余年,还是头一次看见人这么哭。
本来准备随口一问,最后变成聊了起来。
然后,段承宣就听了一个不算长,但莫名心酸的故事。
“你说,怪我吗?”最后,女孩儿取下面具,噙着泪,看着他问。
时至今日,哪怕已经过去两年,直至现在,段承宣仍旧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出看到那一幕时他心中的震动。
无关于男女情爱,他自问不是畜生,不会对一个尚未长成的女孩儿生出什么心思。那是一种直面美丽时的震撼,便如同他第一次到出塞时,看到的长河落日,大漠孤烟。
无与伦比的美丽。
“不怪。”
这件事,无论怎么说,也是怪不到她身上的。
后来两人成了笔友,偶有书信往来,他和她说边关,说身边的种种,她和他说玉京,说家中亲人给与她的烦扰。
一个无家之人,一个有家还不如无之人,在一封封书信中,渐渐成了友人。
去岁中秋,他再次回京,和陛下商谈战事之事,也再次见到扶春。
将要及笄的女孩儿,如枝头半开的花,楚楚动人。
段承宣是俗人,他动了心,想要娶她。
他计划了很久,写了一封又一封书信,终不满意,最后全都搁置到了箱底,最后又想,待战事结束,归京亲自开口求娶才显得郑重。
但计划从没有变化快。
收到段景耀求娶扶春,亲事已定时,是战时最激烈的时候。
这样大的雨,接风宴自然要往后推。
段承宣先行回院中洗漱,热水衣衫等,一应都备齐了。他利落洗好,等出来时宫中太医已经候在了外面。把脉之后,亲自给他上药包扎,原本见骨的伤势将养这么久之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一路行军,难免开裂,见了血迹。
亲卫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疼,不要觉得边关军士不怕疼,相反,越是疼的多了,越是知道疼的滋味,可段承宣就跟感受不到一样,神情纹丝未动,只是出神的看着手中的信封。
“将军,好了。”太医利索的包扎好,复又仔细叮嘱起来,担忧淋雨后污了伤口。
“多谢太医。”段承宣点了点头,开口谢过,面容眼见着严肃几分,道,“劳您代我向陛下请安致谢。”
太医自然应下,拎着药箱离开。
“将军,管家在外面候着,说是准备了接风宴,请您过去。”
屋内一静,亲卫说完,已经做好了出去把人赶走的准备。
段承宣和侯府不和,这件事他们这些亲卫都是知道的。之前几次归京,威远侯着人来请,也都被他拒绝了。这位爷在对威远侯的厌恶一事上,从不遮掩。
但出乎预料的是,段承宣久久没有说话。
亲卫等了一会儿,不由好奇,抬头看去。
“不去。”
段承宣终于回神,沉声开口。
“是。”亲卫立即应声,出去把人赶走了。
接风宴摆在迁善堂。
威远侯高坐堂上,扶春夫妻二人陪坐一侧,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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