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谁。
陆清微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一计能让他们三个人都得偿所愿。
朗月独悬,清风徐徐,秋香居内桂花香气渐浓。
一群贵族姑娘郎君围在花榭那儿写诗作画。
时间还早,陆清微不着急回去便过去看了眼。
有人在画月神太阴星君,旁人看到夸了那人画得好。
那人谦虚道:“哪里哪里,谬赞了。”
“兄台也太谦虚了。在我看来山水工笔虽然也难,但最难描摹的当属神君菩萨一类,这类画难便难在神性难描,既要有悲天悯人的慈悲,又要有超然世外的豁达,可不是磨人?”那人稍作停顿,随即指着画上太阴星君的眉眼道,“而兄台这幅画,妙就妙在神君悲悯众生的眉宇。”
“非我谦虚,而是论起描绘神佛神韵,世安郡主珠玉在前,于某实不敢承兄台这番盛赞。”
他愣了愣,遥遥想起那个死于十二年前的世安郡主。
那是故太子膝下嫡长女,身份何等尊贵,可最后却落得浮尸护城河的凄惨结局。
世人都羡慕皇家尊贵,锦衣玉食,可谁曾想过天潢贵胄之家诡谲莫测,尊贵与卑贱仅仅在于帝心一念之间。
他叹息道:“你说的也对,世安郡主丹青一绝。当年她画了一幅菩萨图献给明帝贺寿,明帝爱不释手便挂在尚书房日日看着。我虽不曾亲眼见过那幅画,但我爷爷面圣时曾有幸见过。我爷爷见过以后,赞不绝口,至今还会提起那幅菩萨图。”
“世安郡主的才情世上少有,能画一手好丹青。当年除了菩萨图,郡主还画了幅夜宴图,听说也很不错,可惜后来都不见了。”
“郡主绘得一手好丹青,古琴也是京中一绝。那年太子府宴会,她奏的那曲《广陵散》,气势恢宏大气,叫人听了啧啧称奇,至今无人能敌。”
“郡主死的那样不明不白属实可惜。郡主死后,明帝一怒之下便将那幅菩萨图撕了。如今谁也看不着了。”
菩萨图难就难在至真至纯的慈悲。
形易描,神难绘。
书房之内,墙上挂的是一幅破碎的菩萨图。
谢平川面朝墙站着。
那年他从一堆废纸中找出这一幅被撕碎的菩萨图,花了几个时辰才把这幅画一点一点拼凑出来。
打远了一瞧,其实看不出来画上被撕碎的痕迹。
但走近了瞧,不难看出画上不起眼的细微裂痕。
那年她伏案作画的一幕幕,这些年在他的梦里越来越清晰。
今日十五,月圆之夜,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谢平川失神地望着菩萨图。
他虽急于知道她下落,却又不敢打草惊蛇。
“大人。”
书房之外,赵毅唤他。
谢平川的书房除他自己,旁人进不得,因此赵毅只能站在门外。
静默几许。
谢平川撩袍从书房里走出来,他立于阶前:“何事?”
赵毅道:“岩田县县令昨日跳楼自尽了。”
谢平川眉头一皱:“跳楼?”
岩田县下属瓜州,去岁刚修了一座利民大桥——洋河桥。
谢平川凝眸,眼神沉沉,他接着问:“怎么回事?”
赵毅道:“去岁岩田县修了一座桥以便洋河两岸百姓商贸往来,可上个月那座桥塌了,桥上百姓皆落河,死了三十六个人。瓜州都督命人彻查,跟着县令就引咎自尽了。”
“引咎自尽?”谢平川眸色一沉,沉吟片刻:“瓜州查的结果如何?”
赵毅道:“县令死了,线索也断了,瓜州那边查不下去。”
谢平川冷眉一扬。
死了一个县令便查不下去了?
谢平川冷笑道:“有心查如何能查不下去?在朝为官,雁过都得留痕,瓜州那边却想以断了线索搪塞过去?他们以为陛下如此好糊弄?”
可笑。
谢平川淡淡道:“消息传到御前了?”
“奏书今日刚到都城,明日早朝圣上便会知道。”
谢平川抬头望了眼头顶的一轮明月,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遭恐怕也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的事。
岩田县令引咎自尽的奏书是和洋河桥断致使百姓死伤三十六人的奏书一起呈上御前。
明帝看了以后,气得把两本奏书一齐甩到百官脚边,拍着龙椅道:“好好好!官中每年支这么多银子养着这些官员,他们就是这么给百姓办事的?”
“朕若没记错,岩田那座桥去年瓜州可是支了八十万两银子新修的,这才过去多久?”明帝气的站起来,比着两根手指头,怒不可遏道,“八个月!才八个月,这些人告诉我桥塌了?百姓死了三十六个,伤了二十个!”
“合着这桥一个月十万两银子,是不是?我倒想知道这桥和田玉造的不成,脆成这样!”
明帝双手负于身后,来回踱步:“今年岩田既无旱灾,也无水灾,这桥好端端就塌了。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有官员道:“陛下,现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桥为什么塌了。”
明帝逐渐冷静下来:“瓜州说县令得疯病死了,暂时查不出来。他既查不出来,也不劳他查了。”
赵永年从徐闻道那儿听说今日早朝明帝发了好大一通火,当差时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唯恐一个不小心又惹明帝动怒。
好在这一日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风雨过境,都城夜渐深,月夜静谧。
赵永年乘小舟从醉春风后侧门进楼,去了秋娘的闺房。
秋娘一早便等着了,见赵永年来,起身迎了过去,解下他的披风让人挂起来。
“先喝杯茶。”
秋娘倒了杯热茶捧到赵永年面前。
赵永年接过茶喝了一口又放下:“我给你一笔钱,帮你赎身如何?”
秋娘低头浅浅一笑,她不紧不慢抿了一小口茶:“然后呢?”
赵永年语塞,长时间地看着她。
然后呢?
把秋娘带在身边找个地方养着,还是接进府里?
可这根本不可能。
且不说丁佳薇接不接受秋娘,便是他父母那一关,他都过不去。
赵家不可能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官妓入府。
哪怕秋娘虽是官妓之身,从头到尾也只有他一个男人,可她出身风月,这是不争的事实,无法改变也无法欺瞒父亲母亲。
而他也不能养一个官妓出身的外室,他不愿来日被人戳脊梁骨,更不愿因为秋娘的缘故,仕途受阻。
秋娘缓缓抬眸,无喜无悲的眸子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我还是官妓之身,出了这个楼,我还是无处可去。”
赵永年侧了侧脸,眼神飘忽地看着别处:“我说了会给你一笔钱,你可以买些田产,或者你想开酒楼布庄都可以。”
见赵永年躲避自己目光,秋娘亦不再看他。
秋娘早想到的。
本质上赵永年是唯利是图的人,帮她脱籍于他而言没有好处,坏处倒是许多,他自然不会愿意。
说到底,她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或许长的是有几分姿色,可世上又不止她一个女人。
没了秋娘,他身边还会有别的女子。
世间男子多的是薄情寡义之辈。
明知如此,她却还是在不知不觉间陷入赵永年甜言蜜语的情话中,动了几分真情。
秋娘笑了下,她觉得自己傻。
苦涩过后,秋娘收起她所有情绪,直视赵永年眼睛道:“赵郎,城中都在传陛下欲挥师胡诃是真的吗?”
赵永年迟疑一瞬,不明白秋娘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他道:“胡诃屡次挑衅,自然是不能放过。”
秋娘似随意提及道:“赵郎不想上阵杀敌么?”
“当然想。”
问题是他跟圣上提了,但圣上却没有让他上战场的打算。
秋娘看他:“如果我有法子助赵郎得偿所愿,作为交换条件,赵郎帮我拿到脱籍文书如何?”
赵永年怀疑道:“你?”
他才不信秋娘这么一个困于春风楼的女子能在这样的大事上帮到他。
秋娘胸有成竹道:“是。”
赵永年见她说的这般笃定,竟也生出几分好奇,他问:“你且说说。”
秋娘却不着急,她要得到赵永年的承诺才能说:“赵郎先说答不答应。”
“好,若你说的法子有用,我就答应你。”
秋娘接了句:“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赵永年看她,“现在可以说了?”
秋娘柔声道:“胡诃于大梁而言是贼子,是长达百年的威胁。大梁可以防十年,百年,可大梁有精力世世代代防着吗?百姓要永远担惊受怕下去吗?”
赵永年似乎听懂了,但又还有困惑之处:“你的意思是?”
“只把胡诃人赶出伊赛山是不够的。”
赵永年听明白了,心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明帝迟迟不肯启用他,除了担心他能力之外,更是因为他所想的不是明帝要的。
所以明帝才会这许多的犹豫。
赵永年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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