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抒好是在一片狼藉中醒来的。
复古极奢的套房里,落地窗被厚重的深灰窗帘挡住,唯有床头昏黄的小灯燃至天明。
在光线微弱的情况下,祝抒好抱着厚实的软被,宿醉的头疼一阵阵袭来,让他一度阖眸陷入沉思的冥想状态。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酸不麻的,特别是腿间,火辣辣的疼。幸而身体上倒没什么不适,他正揉着太阳穴,记忆像破土的春芽缓缓而出。
他下意识去找寻于遥的身影,想到一半,忽然被脑袋里多出来零星的记忆给卡了壳。
——他昨天最后好像不是和于遥在一起的。
模糊的人脸在脑海里碎成一片片,越想越记不起来对方的面容,他只记得自己在周围吵吵嚷嚷的环境下,有心和于遥掰扯,让他先放开自己。
到后面意识到于遥是想来个霸王硬上弓,他挣扎得厉害,药效挥发很快,他有心无力就随手抓住了一个人,又莫名其妙地被带走了。
祝抒好低头轻触那些深红的印记,后半段发生了什么他实在记不清了,后知后觉的气得脸都沉了下来,偏偏此时不知被丢到何处的手机响起了嗡嗡的振动声。
祝抒好揉着酸麻的肩膀下了床,满脸不耐地翻找。先是拎起被随意丢在地毯上的红缎衬衫看了眼,随后又伸出手捞上被压最底端的手机,赶在挂断前的最后一面接通了。
“抒好?你没事儿吧?你现在在哪儿呢?”电话里的是许风绪,风风火火的问,“我昨儿找你一晚上,他们说你被于遥带走了,但是于遥手机也关机了,怎么回事啊?”
祝抒好深吸一口气,一言难尽,他很难和许风绪描述他现在的情境。
先是被前男友纠缠不清,后是和一个毫无印象的人浅滚了床单。
对那个模糊人的唯一印象好像只有腰腹间的一枚刺青了。
至于长什么样,不记得了,自己在昏昏沉沉无意识中抓挠着那块带着青灰色刺青的皮肤。
“……我没事。”
祝抒好在心里骂了于遥八百遍,昨天的事儿串一串,基本就能确定这药到底是谁下的了,他是真没想到于遥不愿意接受好聚好散会疯到这种程度。
祝抒好一看自己消失了大半天,手机上有几条叶韵发来的道歉短信,时间算了下,大概就是在他被于遥带走后不久,他看了一眼内容就烦躁地关了。
还有个人在锲而不舍地给他打着电话,他和许风绪说了之后再聊,便给一直拨电话的舍友回了过去。
“祝抒好,你可算接我电话了!赶紧来B4012!”
电话里的周星然虽是火急火燎的,但很明显是特意压低了声音,背景里似乎是在授课。
祝抒好揉了揉钝痛的后脑勺,长吁了一口气道:“什么事啊?”
“你不会才睡醒吧?你昨天都没回来,早上也一直都不接电话……算了,总之你快点过来,我刚跟人说你肚子疼去上厕所了。”
祝抒好听得云里雾里,云大刚开学不久,他点了免提此时正翻着手机里存的新课表,半天才反应过来今天周一,早上有一节大课。
他把目光放在教师名字的那三个小字上,一般来说若是课严有点名的老师,他一定会在课表上标注并记得要去上课。
祝抒好虽然平时不太正经,一放假没课就跟花蝴蝶似的飞出去耍,但每个大学生的噩梦就是挂科补考和重修,他不想体会这种痛苦,所以在狂欢的过程中也是很惦念着分数的。
此时祝抒好还迷迷糊糊地看着那空白的框,念出了胡教授的名字:“他上节课不是不点名吗?”
“我还骗你不成?”周星然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不然就等着期末考直接扣50%吧。”
祝抒好被那“50%”吓得清醒,二话不说便撂了电话,急匆匆地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侧柜旁摆了一面落地镜,祝抒好一边穿一边发现自个儿身上的“烙印”跟星点子似的,难怪早上醒来时浑身都带着点破皮的刺疼。
想到这他又旋身,见到那些深深浅浅的红色,又是一阵窝火。
祝抒好身板薄,比起其他骨架结实的人便显得小了些,但整体上健康匀称。他平时又很是注重肤色,遇上大夏天恨不得喷完一整瓶防晒喷雾再出门。如今莹白的背脊上几乎全是掐出来的淤青,甚至还有一时褪不去的指印。
“玩这么大……”他将视线挪下,暗暗地骂了句,“这人属狗的吧?”
但此刻祝抒好无心再去寻那位昨天乱“啃”自己的大变态,刚套上衬衫就发现最上面的扣子绷掉了几个,他便想着加快脚步回宿舍换一身衣服再赶去上课。
祝抒好刚要风风火火出房门就发现柜角那边放了一套崭新的带着吊牌的毛衣,愣了一下,又环顾了四周,觉得莫名其妙。
这变态人还怪好的?
祝抒好将衣服拿起来抖了抖。
但是这变态为什么买的衣服这么幼稚啊?
鹅黄色的毛衣宽宽松松的,内搭是一件暖白色的衬衫,祝抒好都能想到自己穿上的时候得是多周正礼貌的一小男孩。
但时间迫在眉睫,他也来不及选。换在平常他肯定不会将衬衫最顶上的扣子给扣上,勒的慌。但祝抒好望着镜子中锁骨处时隐时现的红印子,闭了闭眼还是忍着给扣上了。
等到祝抒好换上那套衣衫马不停蹄赶到教学楼时,已经过了一节课了。上楼梯的过程中又接到周星然打来的催促电话,正好铃声响起,他摸着墙一边应着,问他坐哪儿,一边悄悄地推开阶梯教室后门。
可奈何这教室门估计是陈年旧门,一推拉就起了吱嘎的声儿,他凭着不远处讲台上讲课人略微的声音听出来了——他大概是被捉了个正着。
祝抒好放下手机,没听清电话里的周星然说了什么。他有一瞬间的尴尬,但转头一想,周星然既然替自己搬了个“肚子疼”的说辞,那就要物尽其用,这么想着就十分镇定地走进去了。
祝抒好低着头,顺势坐在了倒数第几排,他刚坐下就被点了名。
“刚进来的,最后一位同学。”
祝抒好的心咯噔了一下,回想着上节课胡教授也没这么严厉,头就跟鸵鸟似的低了下去。
手上没笔,书估计在周星然那里,还迟到,祝抒好觉得这学期这门课要完蛋。
“对,就那个穿黄色毛衣,花灰色裤子,刚进来的男生,你站起来。”
祝抒好这下想装死都装不了,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感到如芒在背。
“你是哪个组的?不是让你们小组坐一起汇报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
汇报?什么汇报?
祝抒好虽然吊儿郎当,但在学业上还是上心的,他并不记得上周胡教授有布置小组作业。
正当他疑惑地抬头那一瞬间,他忽然听到前两排的人捂着嘴说了一句。
“这不是艺术学院的祝抒好吗?”
“……好像是诶。”
话音刚落,祝抒好以他那5.0的好视力认出了讲台上的老师不是胡教授,并且PPT上摆着的也不是他专业的课,而是解剖学。
他走错教室了!
祝抒好“唰”地一下捂住半边脸,眼神收回的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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