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师……”听到廖书言近在咫尺的声音,赵嘉儿的眼中不由盈满了泪水,“您不要管我,会有危险,嘉清……”
黄玲不给赵嘉儿多说话的机会,再次用胶带封住了她的嘴,便笑着对电话那头讲道:“好了,人也看到了,声音也听到了,廖老师最好动作快点!对了,为了赵小姐的人身安全,廖老师也别想着报警,您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
电话被挂断,车窗外的雨更大了。
黄玲最后的话引起了廖书言的警惕心。他的目光落在空无一人的副驾驶座上,联想到陆嘉清之前的种种言行,还有赵嘉儿方才说出“嘉清”这个名字时的绝望与愤慨,都令他生疑。
他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在副驾驶的底座上找到了能监视他一举一动的微型摄像头,在手中细细看了一会儿,便将摄像头收进了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慢慢启动了车子。
而陆嘉清从廖书言的车上下来后,并没有回到医院,而是再次回到巷子深处的粤菜馆里。在黑漆漆的店子里,陆嘉清换了一身装束,黑色连帽卫衣宽宽松松地套在身在,宽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笔记本电脑上的光透射在他苍白的脸上,忽明忽暗,更有几分阴森鬼魅。
他紧盯着电脑屏幕,廖书言的一举一动皆呈现在他眼前,画面突然变黑,他不由拧紧了眉头。
他抱起笔记本,穿上雨披,从店子后门绕到大街上,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一路坐到了昆明开往鲁甸的高速路口。
路口,依旧有运送救援物资的货车有序地开进了浓密的雨雾里。
载陆嘉清来路口的司机接过钱后,好心提醒道:“小伙子勇气可嘉,不过,这个时候进灾区,很危险。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
陆嘉清没回应,沉默着下了车,直接向等待路口的一辆救援车走去。
他直接坐上了副驾驶,对叼着烟的黄玲说道:“廖书言发现了我安置的摄像头,如今只能根据安装在嘉儿手机上的跟踪器掌握他的行踪。”
黄玲吐出一口烟圈,偏头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已经上了高速,”陆嘉清摇下车窗,探出头向货箱看了一眼,“嘉儿呢?”
黄玲不屑地瘪嘴,倾过身子,在他耳边冷冷地警告道:“你最好记住,陆嘉清早已经不存在了,在组织里,你是我的手下,排行十三,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十三’。”
陆嘉清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低声道:“组织要对付的是廖书言,嘉儿只是引他上钩的饵,目的既然达到了,就先放了她。”
黄玲坐了回去,猛地踩了油门,神色冰冷地盯着前方:“我一直很好奇让你念念不忘的女孩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我怎么可能轻易放她回去?来的路上,我在车上将你这两年的情况跟她讲了,她现在对你只有失望,不会再想见你的。她就在货箱里,跟这些赈灾物资待在一块儿呢。”
陆嘉清双目阴沉,低声:“停车!”
“做什么?”黄玲怒视着他,“十三,你别仗着我宠你,你就给我蹬鼻子上脸!”
陆嘉清冷笑道:“你能当着我的面动手打她,暗地里会怎样对她,我会不知道?我都跟她撇清关系了,你还想怎样?”
黄玲默默开着车,许久,才低声道:“车里没有她的位置,货箱里还能给她避避雨。廖书言的二十万已经打了过来,确认他到了指定的地点,我会放了你的嘉儿。”
赵嘉儿躺在一箱箱物资里,周围黑漆漆得见不到一丝光,只是颠簸得厉害,让她浑身酸疼。她双手在车厢上磨了许久,手腕已被磨出了血,她依旧咬牙坚持着,终于将缠在手上的胶带磨出了缺口。
双手摆脱了束缚,她撕了嘴上的胶带,揭开蒙住眼睛的黑布,又去解缠住双脚的胶带。
货箱的门缝里有微弱的光闪过,她小心翼翼地爬到货箱的车门边,脸贴着冰冷的车门,透过缝隙往外瞅着。
风声擦着车门而过,吹得车上的铁锁哐当直响,雨滴敲打在车厢上的声音更是铿然入耳。
赵嘉儿心急如焚,如今的境地,又让她一筹莫展,不知道通过怎样的方式与廖书言取得联系。
她用力拍打着车门,紧锁的车门犹如铁树一般,她撼不动。
挪到货箱的最里侧,她偶尔能听到车头里传来的争吵,想到陆嘉清,心里又十分难受。
她宁愿陆嘉清始终是失踪前的样子,也不愿再见时变得面目全非。
行驶的货车缓缓停了下来,赵嘉儿听到货箱外嘈杂的人声,还有高速上的交警维持秩序的鸣笛声,忙竖起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
她虽听不真切,但能猜到,前方的道路上出了事故。
风雨渐大,在进入鲁甸的路口,路两旁的山体突然崩塌,将进出的道路堵死。山体崩塌时,经过的车辆都被泥石淹没,车体已经变形。
在交警的指示下,黄玲将车靠边停住,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
她偏头看向坐在座位上捣鼓电脑的陆嘉清,问道:“廖书言现在到了哪里?”
“信号中断,”陆嘉清心中有些焦急,“追踪不到他的踪迹了。”
黄玲望着前方,微微笑道:“有没有可能,他也是那些倒霉蛋中的一个。”
陆嘉清没有言语,缓缓地阖上了笔记本,推开车门,跳下了车。
雨仍在下,他没有穿上雨披,一个人走到警戒线外,也不知自己在看什么。
黄玲撑伞走到他身边,将伞举过他头顶,责备道:“刚从一堆废墟里捡回一条命,身体还没恢复,回车上去!”
陆嘉清在风雨里点燃一支烟,道:“手机能联系上么?”
黄玲摇头,扯着他走到货车前,却见一群穿着雨披的交警正围着车记录着车牌号。
黄玲心里有些慌,上前道:“几位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我这车里装的是送往灾区的赈灾物资,走得是正规流程。”
一名交警道:“我们听到车厢里有人呼救,请这位女士配合检查。”
赵嘉儿被她捆住了双手双脚,封了口,不可能会发出声音。
黄玲有些慌乱,但还是试图解释:“你们可能听错了……”
然,不等她说完,赵嘉儿沙哑的声音便从车厢后传了出来。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黄玲无从辩解,笑着道:“可能是装货的人疏忽了,将人锁在了里面……钥匙在车上,我去拿。”
她扯了扯对此事漠不关心的陆嘉清,对他附耳低语:“上车,趁机甩掉他们。”
陆嘉清笑着顺了她的意。
一名带头的交警意识到不对劲,向身边的几人打了一个眼色,众人会意,纷纷退到了一旁。
黄玲装作在找钥匙的样子,目光时刻留意着那些交警的动向,趁他们分神的间隙,她扭动车钥匙,一脚踩下油门,货车猛地掉了一个头。
“十三,系好安全带!”
大型货车突然逆转方向,吓得围堵在高速路上的人们慌乱向旁躲开。片刻,三名交警坐上巡查的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般,在大风大雨里,激起一地的水花,追着前方的货车而去,鸣笛声响彻黑夜。
赵嘉儿在货箱内被颠得东倒西歪,只能抓着一箱箱物资,努力维持身体的平衡。
她现在只能祈祷,身后紧追不舍的交警能尽快追上来,让她尽快联系上廖书言。
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着一串手机号码,她又十分苦恼:“应该没有记错廖老师的号码吧?”
黄玲已经将时速开到了极限,将紧追不舍的摩托车队伍甩出了很长一段距离。然而,她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后边又追上来两辆时速不慢的赈灾货车,想要从两边堵住她的路。
后边传来高音喇叭的喊话:“前面的车,赶紧停下来!再不停下来,开枪了!”
黄玲惊呆了:“为什么这里会有带枪的刑警?廖书言他报警了?”
“追我们的人,根本不是交警,是地方警察。”陆嘉清探头向后看了一眼,枪声毫无预兆地在他耳边响起。
砰——砰——
接连两声枪响,疾行的货车一阵颠簸,车头的左轮已慢慢泄了气。
黄玲的手心里沁了汗;陆嘉清揉着眉心劝道:“停车吧,他们是真的警察。”
黄玲不甘心,用力拍打着方向盘:“廖书言会不顾赵嘉儿生死?真的敢报警?”
陆嘉清只是盯着黑夜里的大雨,笑而不语。
“你还笑?”黄玲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你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陆嘉清漠然地道:“挺好。”
黄玲似乎明白了一些,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是不是你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陆嘉清嘲笑道:“你早点放了嘉儿,也不会被察觉。”
“死到临头,还挂念着你的嘉儿!”黄玲冷笑不止,“十三,你被抓了,请记住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你母亲过得好不好,都看你的表现。”
陆嘉清看了看高速两旁的路,沉声道:“从高速上跳下去,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我掩护你逃走。”
黄玲从后视镜里看到渐渐逼近的车辆,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倾过身子一把抱住陆嘉清的头,对着他的嘴,重重地吻了下去。
“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黄玲看着他淡漠的双眼,深情地说道,“十三,我爱你的心是真的。”
陆嘉清微微扬起嘴角,低声说道:“走吧。”
两辆货车和三辆摩托车前后围住了停靠在高速防护网边的货车,陆嘉清从车内下来,慢慢举起了双手。黄玲趁众人的注意力皆放在陆嘉清身上时,一咬牙,推开车门,翻身爬上车顶,在黑洞洞的枪口下,抬腿一跃,便跨过了高速边的防护网,身体向高坡下滚去,不见踪影。
赵嘉儿一身狼狈地下车,抬头便见到了穿着交警服的吴帆:“吴主任?”
吴帆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赵小姐受惊了。先跟我到附近的收费站歇一歇,书言在赶过来的路上。”
赵嘉儿又惊又喜:“廖老师没事?”
“没事,”吴帆将一件雨披递给她,“你心里要是有疑问,等他来了,再来问他吧。”
吴帆领着赵嘉儿向一辆货车走去,看到被几名扮成交警的地方警察押走的陆嘉清,赵嘉儿不由自主地上前唤了一声:“嘉清!”
陆嘉清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便被押进了随后而来的一辆警车里。
吴帆将赵嘉儿安置在收费站的员工宿舍里,看了看她被淋湿的衣鞋,递给她一条毛巾和一杯热水:“先擦一擦,别感冒了。”
赵嘉儿笑着说道:“谢谢。”
吴帆见她有些心不在焉,好似知道了她的心思一样,笑道:“书言要先去这里的警署做笔录,你耐心等一等他。这里的女员工宿舍没有空房间,就委屈你在男人堆里过一宿了。”
“吴主任从灾区回来了么?”
“我回来本来想取一些医疗器材过去,哪知就接到了书言的电话,我就只能听他的吩咐,苦巴巴地在风雨里等着赵小姐了。”吴帆道。
赵嘉儿听他打趣,有些窘迫,低声道:“我以为廖老师会真的带着钱去龙头山呢!”
“绑匪太心急,反倒是书言占了利,”吴帆笑道,“跟他玩心理战术,至今还没人玩过他。怎么说呢?这家伙最懂人性。”
吴帆无意中瞟到了赵嘉儿端着水杯的双手上,手腕处的伤有些触目惊心,他不由凝神打量了她一会儿,发现自己似乎对她的印象太过浮于表面了。
他一度十分不解,廖书言到底迷上了她哪里。
这一刻,似乎有些懂了。
二十平米的员工宿舍,洗手间与卧房之间有一条一米宽的过道,过道尽头有一处水槽,房间里,除去简易的书桌和衣柜,只有一张一米五宽的上下铺。
赵嘉儿等到半夜也不见廖书言赶过来,隔壁的男员工已经睡下,她轻手轻脚地开门在门前张望了一会儿,又觉得风有些冷,便又回到了房间。
她虽然经历了一场波折,人有些犯困,但是,在听到门外汽车熄火的声音时,又觉得精神头十足,穿着女员工送来的一双棉拖鞋便跑了出去。
廖书言在远处停了车,挎着西装下了车,撑开伞,便见朦胧灯火下,有个身影在屋前翘首以盼。
赵嘉儿见他一步步走近,连忙奔到了他面前,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话来,丝毫没有察觉到眼角已经溢出了几行泪水。
她低头,见廖书言的皮鞋和西裤上沾满了泥水,心里五味陈杂。
廖书言带着凉意的手轻轻抚上她的眼角,将她眼角的泪水慢慢拭去,疲惫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我以为你见了我会高兴,怎么还哭了呢?”
哪知赵嘉儿听了他的话,眼泪反而如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往下淌。
廖书言收了雨伞,上前轻轻拥住她,轻拍她的背:“嘉儿,这样哭下去,我会为难。”
他轻轻拥着她瘦小单薄的身子,前半夜的奔波与提心吊胆,让他一刻也舍不得放开她。然而,看到她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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