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丹青回到谢府,进门就瞧见一群下人来来回回地搬东西,大有收拾行囊之势,她眼尖找到云锦,唤了一声。
云锦放下东西,摩捻裙角擦净手掌的脏灰,小跑向她。
虞丹青:“怎地搬起这么多东西来?清静房间吗?”
云锦神容低落,道:“二奶奶要回娘家,过几日她就要走,今日已把多年前剩余的些许嫁妆给收拾好了,明后日再收拾其他衣物。”
“她还回来吗?”
云锦缓缓摇头,“她没说,不过大抵是不回来了。”
“我去看看。”虞丹青直奔西边,红袖紧跟在后,长玄习惯性地要往后院钻,那里是他的隐匿之地,却被红袖拦住,拉着一起去了。
榻上,黎夙宁垂面整理着衣物,虞丹青轻脚走了几步,最终止于门帘之外。
黎夙宁何尝不知她在外间,“你进来吧。”她说完,仍在继续收拾不停。
虞丹青进去站在几步开外,想说的话被什么东西推了回去,思来想去,上前帮她收拾另一边堆放未理的衣服,黎夙宁顿下手中动作,好似笑了下,“我还以为你和她们一样是些劝人的笨菇头。”
虞丹青:“既然物是人非事事休,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二奶奶也是心里看开了要走,我若拦下,可就是给您添堵了。”
黎夙宁看着她笑,眼里泛着水光,目光擦过她挪向门外,“阿苑,过来。”
那是一个只高到大人大腿间的小孩,他穿着小小短褂,露出一点白滚滚的肚皮,两颗小门牙白瓷若兔,叫了声:“外祖母。”
黎夙宁过去把他抱起,哄道:“就叫姐姐吧,来阿苑,叫姐姐。”
小孩笑得更欢了,连连拍手,“姐姐!”
他糯软的甜音以及可爱的笑容化软虞丹青的心,黎夙宁托着他靠过来,虞丹青顺意抱在怀里。因着好些年头没抱过几岁孩童,上一次抱还是虞丹谊幼时,突来一回不免生疏手笨,小孩被她一下下弄着也不哭不闹,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黎夙宁:“怎么顺手怎么抱,他不会哭闹的。”
“阿娘说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随便哭。”
虞丹青眼神微有黯然,转瞬笑道:“你这么听话呀,那以后跟着外祖母也要乖乖的,好不好?”
“一定会的,我们拉钩。”
他性格偏向活泼开朗,很难想象在草芥人命的王府是如何养成这般模样的,王染跳河自尽都要拉着亲生儿子陪葬,怕是只有当娘的才会心疼自己的骨肉了。
他的眼睛很像他娘亲。
虞丹青:“你在家里,娘亲是不是经常陪你玩。”
阿苑:“是常萱姐姐陪我玩,娘亲经常不开心,常萱姐姐就带着我想各种法子逗她开心,然后娘亲就会笑,笑起来很好看,阿苑很喜欢。”他有点不好意思道。
几岁孩童还没懂亲人去世是何种意思何种滋味,于阿苑而言,还要十年左右才能深切体会。
短短两日消逝如梭,虞丹青晨起帮黎夙宁备点衣物,青雨一旁慢着动作,一向好动的云锦也是慢吞吞地进进出出,没事坐就在门口发发呆,整日魂不守舍。
虞丹青帮黎夙宁忙完,找了她们坐谈,“怎么,不开心了?”
她知俩丫头闷闷不乐是因为黎夙宁要离开这里,她们怎么说都是在谢府长大的人。黎夙宁当夫人这么些年跟她们又岂止只是主仆关系,多少带了几分亲,见她要走,自然静不下来。
可虞丹青也没有办法。
黎夙宁离开这里,或许是解开丧女心结的唯一可行之法了。
虞丹青细声轻语跟她们说了半日才好转些情况,红袖探头进来,“小姐,黎夫人叫青雨云锦去她那儿一下。”
去到房里,换了一身派头的黎夙宁看着年轻了些,她脱下往日贵妇的绫罗绸缎,脸上也没有胭脂粉黛,即便岁月碾过,还是遮不住她年少时的貌美。
“这些东西戴久了旧得很,我走后,你俩替我拿去当了。”黎夙宁坐在镜台前,推出一大饰箱,又拿出两个小红盒,“这是谢礼,给你们的。”
光是盒身就精巧绝伦,可想而知里面有多金贵华珍。
青雨一听,当场眼红跪下,“二奶奶这是干什么,我们不过是买来伺候人的丫头,如何又配得上这些。”
云锦被吓得声音都在颤抖,她不比青雨沉稳,满是委屈遮不住,“二奶奶,这些我们不要,您留着吧。”
这几乎是把后半辈子的薪钱都发了,要是接了,可就真算是主仆永别,再不相见了。
黎夙宁被她们这么一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决绝的眉目神情松泄几分不舍。
结局已定,这两个丫头再软下去多半会给黎夙宁平添困扰,虞丹青过去替她二人接过红盒子,“那我就替俩丫头诚谢夫人的好意了。”
“谢家女主有你即可。”黎夙宁对虞丹青道,牵着阿苑走向大门。
她执意要走,青雨云锦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虞丹青拉她们起来,“忍一忍,送夫人出门,也算是最后一面了。”
黎家的马车迢迢赶至谢府家门口侯等多时,专备一辆货车载满了黎夙宁的全部家当。
车内中年男子掀开车帷,阿苑规规矩矩行礼,“舅舅好。”
男子无声地看着黎夙宁,又对她身旁的阿苑点头,放下了车帷。
黎夙宁头也没回拱身进了马车,哪怕动轮之后,也只有一个小脑袋钻到车窗前,挥着小手。
虞丹青挥手道别,陪着阿苑笑,内里不是滋味。
黎夙宁一走,谢府又多了一间空房,虞丹青没让青雨云锦当掉她的嫁妆,放回镜台柜里锁好,房间过一阵就好好打扫,布局不动如从前。
云烟成雨不可滞留,不可故念,不可回头。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
操劳几日,虞丹青总算闲了下来,把之前承诺给禅雪的事实现好,她挑来挑去也挑不出什么,回想起那晚的会面,落在脚下的那一瓣梅莫名飘在脑海里。
她想到送什么了。
近日晴光天蓝,禅雪趁着好时日锻炼筋骨,在黄昏时看到了几日不见的海东青,脚上带的信写道:东西不好拿,今晚你自己上门取,劳谢。
哪有送人东西还叫人自己去取的道理,怕只有她这么理直气壮了,禅雪哭笑不得。
夜饭过后,虞丹青特地把纸笔挪到窗前桌,笔墨慢慢地落在白纸上,时而得意,时而无从下手。
“不对,应该是这样…”她转笔继续添墨。
一颗小石子从屋顶上跳下来“啪嗒”一声,桌前的虞丹青着实入迷没有听见,顶上又连着一颗石子落下,她的注意力还是全在纸笔上,浑然不觉。
氛围一片静悄,冒出来的人声吓颤了虞丹青握着的笔。
“不是说叫我来取东西?怎么自己先顾着画画不顾恩人了?”禅雪说时没感觉到什么,说完后又觉得不太对劲…他大抵是被虞丹青上身了。
虞丹青愣了一下,腾起直身,“在屋里,你进来拿。”
“不急。”禅雪两指压在她刚成的杰作,“这是…马?”
虞丹青神情微变。
禅雪又改口:“驴?”
虞丹青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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