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长安(探案)》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德王殿下的庄子乃是仿白鹭山皇家行宫而建,当初郭姑娘住的那厢房,是单檐歇山顶穿斗式的架构,从最外围的阑额、檐柱,再到里头的门窗格栅,转角与柱头铺作、遮椽板、草架、再到顶椽、望板,皆是上好的柞木与榆木,而穿斗式柱枋多椽板密,虽稳固牢靠,但一旦起火所有板材烧起来,火势便难扑灭——”
李策一边用墨线勾勒草图,一边又回忆道:“我记得那一次,淑妤住在西厢房,孟湘住在正房,火势起来之后,淑妤和婢女被困在厢房之内,二人只能往南侧的暖阁躲避,护卫们赶到砸了南侧的窗扇,这才将二人救了出来。”
李同尘道:“正是,那夜风很大,我记得把人救出来之后人倒没事,可那两间屋子已经住不了人了……”
裴晏这时问到:“火势扑灭之后现场如何?”
李策指着画纸道:“若未记错,应该只剩下这南侧屋角了,正堂方向则是西厢被烧毁,幸而那日孟湘二人住在东厢,着火之后她们二人逃得快,起初也是她们最先呼救,那夜的风先是西南,后又西北,这才让两间屋子都被烧毁大半。”
裴晏目泽微沉,“先是西南,又是西北,烧的最厉害之处,便是郭淑妤和侍婢住的西厢房北屋?”
李策点头,“不错,当时都说二人还有地方可躲,否则便要出人命了。”
李同尘道:“那夜也是倒霉,好端端的她们的门闩也卡住了,差点酿成惨祸,但那几日秋高气爽,秋老虎很是骇人,一点儿火星引起火灾是有可能的。”
宁珏道:“这便是说起火点正是在郭姑娘住的屋子,如果只起火也就罢了,门闩还出了岔子,后来没发现门闩为何卡住吗?”
李策道:“那门被烧毁了大半,门闩也烧成了木炭,看不出问题所在。”
宁珏看向裴晏,裴晏又看向崔赟,“郭淑妤落水那次呢?你可记得有何异样?”
崔赟身量英武,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颇有武将风范,他道:“那一日所有人都在船舱里做赋,郭姑娘却因晕船想出去透透气,外头冷,他便披了孟湘的斗篷,出去没一会儿,我们只听见一声惨叫,出去一看,便见她在湖里挣扎,若我没记错,当时是鸿胪寺卿家的公子赵一铭和段国公府的二公子段凌,二人一齐跳下去把她救上来的,当时她吓得不轻,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很快便散了。”
裴晏道:“可她说有人推她。”
崔赟摇头道:“这不可能,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在船舱内,只有小厮侍婢们三三两两在船尾说话,她站在船头船舷处
身边挂着不少酒旗和灯笼我怀疑是那些东西碰到了她让她误以为落水之时身边有人。”
宁珏这时看向李策与李同尘李同尘耸了耸肩“游湖那次我们没去。”
宁珏又看向崔赟崔赟道:“赏月那次我没去。”
宁珏眉头拧起“合着没有谁是几次都在的?那庆阳公主府那次呢?”
李策道:“我与同尘在敏行不在。”
敏行为崔赟表字崔赟叹了口气道:“这几次意外没有人同时在场难道说凶手有两个人此前的意外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是每次动手之人都不同?时而是为了害郭姑娘时而又是为了害孟姑娘?只是害孟姑娘的时候被郭姑娘赶了上?”
宁珏听得愁眉苦脸“一下郭姑娘一下孟姑娘凶手也有两个这真是难办了害孟姑娘的缘故还没查清想杀郭姑娘又是什么理由?”
宜阳公主在旁叹气“为了何事值得杀人呢?”
她摇了摇头牵着崔槿的手起身“走让他们烦恼去我们先去治病。”
崔槿那日受了惊吓回来便发了病如今病情轻松了几分却急于想知道那日的案子是因何而起待被宜阳公主带回室内崔槿一边被姜离问脉一边道:“母亲难怪淑妤姐姐好一阵子没来咱们府上呢却是被吓病了她数次意外皆有惊无险想来定是个极有福气之人吧……”
宜阳公主顺着她应是又看向姜离“薛姑娘怎么样?”
姜离道:“今日还需施针。”
崔槿一听有些害怕姜离温和道:“县主放心我会避开经络密集的几处穴位不会痛的。”
崔槿闻声微松了口气又更衣躺下足两刻钟之后崔槿才欢欣道:“薛姑娘的针法竟当真不痛若每次都是这样那我也愿意施针了。”
姜离噙着笑意道:“下一次施针是三日之后县主这几日可安心养着今日的方子按我之见需得改两味药不知白太医何时来?”
宜阳公主看了一眼天色“应该快了他昨日说过今日太医署有教学他或许会晚来小半个时辰。”
姜离心中了然如宜阳公主所言她刚写好方子白敬之便带着药童走了进来。
他见礼后问脉因崔槿脉象平和许多
姜离谦虚两句又叮嘱崔槿多静养宜阳公主也道:“你的病本就是因惊吓而起那些打打杀杀的事还是不要好奇了等你好了再让游之
给你讲外头的事,这会儿先躺着准备用药。”
施针之时不可动,崔槿僵卧半晌,也的确疲惫,便乖乖闭上眸子小憩片刻。
宜阳公主留下嬷嬷守着,带着二人退了出来,眼看到了前厅,白敬之望着姜离道:“姑娘在医道上的天分实属难见。”
姜离失笑,“多谢大人夸赞,是师父教得好。”
白敬之身形微顿,“听闻姑娘还擅医妇人病?”
他回长安已有数日,自然知道太子妃和裴老夫人的隐疾是姜离在看诊,这二人皆是旧疾,也请他延看过,他便也明白姜离所擅之类。
姜离坦然道:“我师父是女医,极擅妇人病,我初初入门便学医妇人病。”
白敬之眼瞳微瞪,自是觉的太过巧合,宜阳公主闻言也想到了从前,笑道:“薛姑娘的经历,倒是让本宫想到了从前长安也有一位女医,这位女医擅妇人病,也有个和你一般年岁的小徒弟。”
虞清苓当年擅妇人病之名远扬,富贵人家怕寻常女医口风不严,但凡患病,必定请虞清苓出诊,姜离虽不是每次都跟随,但各家各门也知晓她的存在。
姜离眼珠儿微动,“公主莫不是说,那位广安伯夫人?”
见她如此直接,宜阳公主和白敬之面色都是一变,白敬之更道:“姑娘如何得知?”
姜离淡声道:“我回来半个多月,自然听说过长安城一众神医之名,这位夫人我早知道,不过父亲说过,说五年前广安伯所犯之案乃是忌讳,所以即便听闻他有门出神入化的针灸术,我也不好多提起。”
宜阳公主和白敬之都明白她说的是何案,正不知如何接话,宁珏从外走了进来,他冷哼道:“什么出神入化,依我看,分明是欺世盗名,自己搞出一套特立独行之说辞故作高深,如此出了岔子,好不易被人发觉罢了。”
五年前皇太孙身死之时,宁珏正在凌霄剑宗学武,时值凌霄剑宗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等他得了消息急匆匆赶回长安时已是二月初十,广安伯全府上下已被斩首,就连姜离都已“葬身火海”,他只见到了因丧子之痛病重的姐姐宁瑶,而情似手足的小外甥李翊已葬入皇陵,他连最后一面都未见到,自此,他深深地恨上了魏阶。
宜阳公主叹道:“游之,话不能这么说,当年魏阶夫妻还是救治过不少人。”
宁珏哼道:“我知道,都称他们夫妻为魏氏活菩萨嘛,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害死无辜之人还不够,连自己府上妻儿老小都被他牵累至死,可见他那些功德之行也多半是为沽名钓誉,老天爷压
根不认。”
宜阳公主知他心结也不多辨,宁珏这时看向姜离,“其实五年前的案子也不算什么忌讳,薛大人对姑娘如此交代,莫不是他有何难言之隐?”
宜阳公主再听不下去,轻咳一声道:“游之,不要胡闹——”
宁珏耸了耸肩,“我随口问问嘛,薛姑娘刚回长安与旧事无关,这我还是明白的。”
见姜离作纳闷之色,宁珏还想再说,目光一晃却看到裴晏朝门口走来,他忙抿唇闭嘴,裴晏缓步而入道:“殿下,我先告辞一步。”
宜阳公主忙道:“如何?那两次意外可有何说法?”
裴晏摇头,“暂不能确定,不过若有人要杀郭淑妤又要杀孟湘,我倒是有了个方向,只是如今尚未理清不可直言,我稍后先走一趟广宁伯府。”
宜阳公主点头应好,裴晏又看了眼宁珏,“你跟我来。”
宁珏扬眉跟出去,二人站于廊下说话,也不知裴晏说了什么,宁珏惊道:“师兄怎么今岁不去了?陛下可是很赞成你回师门的,大理寺那么多人,师兄就一定要自己亲自查这些线索吗?师兄不回那我也不回了,正好,父亲母亲也不愿我离开长安。”
没多时宁珏又道:“好吧好吧,如今师兄是不比往常了,咱们年纪大了,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惜了今年的比武大会,我去岁都未进乙等……”
宜阳公主听着宁珏所以,对姜离无奈道:“这个游之,少时拿鹤臣做榜样,又无心从文,便吃了不少苦头学武,后来还真成了鹤臣的师弟,只不过他们出身非比寻常,二十多岁总该要承担家族重任了,哪有那么多江湖之远?”
姜离从正门望出去,便见裴晏已带着九思几人大步离去。
恍惚间,她又想到了十年前的光景。
自从头次看到裴晏被高阳郡主鞭笞,姜离每进一次裴国公府,便心惊胆战一次,尤其见到高阳郡主温婉和善地待客,她一时难以将那日窥见的狠厉妇人与之对应。
那几年里,她潜心学医,与虞清苓一起出诊之时,也与裴晏打过几次照面,但勤于习武作文的裴世子一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甚至未正眼看过她这个伯府义小姐。
她也只在各处不断听闻,他做的文章又得景德帝嘉尚,他又拜了哪位大儒为师,又小小年纪就编修了某某古籍,又或得知,他连着几年都未在长安过年,一半年月都在凌霄剑宗学武,又在百战榜上升了多少名次……
他不在长安城,可年轻一辈处处皆有他的传言,学文的拿他做典范,好武的也以他为楷模,
而景德帝也十分乐见世家子弟成为武林翘楚,更在宫宴上放言,希望他在十八岁之前,于凌霄剑宗的武林比武大会之上夺个头筹,让江湖人看看朝堂之上自有英杰,那时的裴晏才十三岁,高阳郡主在宫宴上闻言,当着文武百官,替裴晏应下了帝王期许。
“薛姑娘,你没生气吧?
回神之际,便见宁珏目光炯炯看着她,姜离摇头:“五年前的旧事我听说过些许,宁公子气在何处,我想了想便也明白,人之常情罢了。
姜离深明大义,倒让宁珏有些不自在,这时李策几人也入前厅,皆是见时辰不早提出告辞的,见姜离在此,李策笑意微深道:“近日真是巧了,总能碰见姑娘在外行医,不知姑娘出诊诊金几何?
宁珏看李策一眼,轻笑道:“小郡王是不是看薛姑娘年纪轻轻医术高明,便想起了故人?不过依我看薛姑娘显然更……
“宁游之,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同尘急急打断宁珏,再看一眼李策,果然李策面色已变,但李策也不觉意外,他“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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