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内港。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映照着沿岸那些融合了欧亚风格的建筑。
然而,这片往昔商船云集、桅杆如林的繁忙水域,此刻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凝滞和焦虑。几艘葡萄牙商船孤零零地停泊着,水手们无精打采地擦拭着甲板,目光却不时忧心忡忡地瞟向珠江口的方向。
议事会的气氛,比港口的空气更加沉重。接替达·卡马拉的总督费尔南多·科埃略面色阴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两旁就坐的议员、法官、商人代表们,同样眉头紧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压抑感。
桌上,摊放着一份“文书”。它并非来自广州的清廷衙门,也非来自果阿的总督府,而是来自——红旗帮。
文书是用生硬的汉字书写,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字谕澳门夷首知悉:
兹尔等僭居濠镜,向赖天朝包容,乃得贸易牟利。今海上纷扰,匪患丛生。我红旗帮替天行道,保境安民,凡往来船只,皆需我等庇护,方可通行无阻。
念尔等远夷,不通教化,特予通融。自本月起,所有澳门出入之葡国商船,需向我帮缴纳‘护航饷银’。大船每艘次白银五百两,中船三百两,小船一百两。另,每年需另献‘常例礼金’白银五千两,火炮十门,**千斤,上好帆布五十匹。
限尔等十日内,将首月饷银及首年礼金,送至伶仃洋指定地点交割。如有延误或抗拒……哼,休怪我帮战船犀利,炮火无情!届时,尔等船只休想片帆出海,澳门亦将断水断粮,悔之晚矣!
红旗帮总舵主郑一谕”
这简直是一份最后通牒!赤裸裸的勒索!金额之大,条件之苛刻,语气之嚣张,都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强盗!无耻的强盗!”
驻军司令猛地一拳砸在桌上,气得满脸通红,“我们应该立刻加强炮台,派出战舰,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澳门不是他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冷静点,司令官!”
一位老成的商人议员立刻反驳,他手中拿着一份损失报告,“看看这个!过去三个月,我们已经有六艘商船在珠江口附近被劫持或攻击,损失超过十万两白银!水手死伤数十人!其中至少三起,可以确认是红旗帮所为!他们的快船神出鬼没,我们的武装商船根本对付不了!”
“难道我们就乖乖地向一群海盗缴纳保护费?”
另一位议员感到难以置信,“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如果让果阿和里斯本知道……”
“果阿?里斯本?”
费尔南多总督终于开口,声音疲惫而沙哑,“他们能给我们什么?几封表示同情的信?还是几句谴责海盗的空话?远水救不了近火!先生们,我们必须面对现实:郑成功北伐失败,退回厦门,清廷的水师龟缩在港口里,现在整个华南沿海,就是这群海盗的天下!红旗帮是其中最大、最狠的一股!”
他拿起那份“文书”,抖了抖,纸张发出哗啦的声响:
“他们不是在请求,而是在命令!他们有能力做到他们威胁的事情。一旦他们封锁航道,澳门立刻就会变成一座孤岛、死城!我们的贸易、我们的生计、甚至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安全,都会受到致命威胁!”
现实主义的考量,压倒了荣誉感和愤怒。会议室里陷入一片死寂。每个人都明白总督说的是事实。澳门的繁荣完全依赖于海上贸易,而如今,通往外界的水道,掌握在一群无法无天的海盗手里。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谈判?”
有人小心翼翼地提议,“减少一些数额,或者用货物抵偿……”
“谈判?和海盗谈判?”驻军司令嗤之以鼻。
“不然呢?”
那位商人议员冷冷道,“或者您愿意率领您那几百名士兵和几艘老旧的战舰,去挑战拥有上百条船、数千亡命徒的红旗帮主力?”
驻军司令语塞了,脸色更加难看。
最终,经过一番激烈而痛苦的辩论,议事会做出了艰难且耻辱的决定:
接受红旗帮的条件,缴纳“保护费”。
十日后,伶仃洋一片指定的平静水域。一艘中等规模的葡萄牙商船(卸下了所有武器以示无害)和两艘悬挂猩红旗帜的红旗帮快蟹船相遇了。
葡方代表是澳门议事会的一位低级官员和一位通译,脸色苍白,神情紧张。红旗帮方面的代表则是一个满脸横肉、态度倨傲的头目,以及数十名手持利刃、虎视眈眈的海盗。
没有多余的寒暄。一口口沉重的木箱从葡船抬出,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闪烁着诱人光泽的银锭。另有几门擦拭得锃亮的火炮和成桶的**、成捆的帆布也被搬运过来。红旗帮的头目仔细清点、验看,脸上露出满意的狞笑。
“嗯,还算识相。”
头目拍了拍银箱,对葡方代表说道:
“回去告诉你们那个什么总督,以后每个月,按时按点把饷银送到地方!我们会给你们一面小旗,插在船头,咱们的弟兄看到了,自然放行。要是谁敢耍花样……”
他猛地抽出腰刀,虚劈了一下,寒光闪烁,“这就是下场!”
葡方代表唯唯诺诺,不敢多言,完成交割后,如同逃离地狱般,催促着船只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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