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散尽,海风依旧带着淡淡的焦糊味和血腥气,却吹不散东涌湾里那股几乎要沸腾的狂热与崇拜。
凯旋的红旗帮舰队,如同披着荣光的海上巨兽,缓缓驶入港湾。每一艘船的桅杆、船首,甚至炮口上,都悬挂或捆绑着缴获的黑旗帮战旗、破损的武器以及象征性的俘虏。
最大的战利品——那面被炮火熏黑、撕开几个口子的黑旗帮主旗,被高高挑起在“海龙号”的主桅顶端,如同失败的图腾,宣告着红旗帮的绝对胜利。
岸上、船上,所有能站人的地方都挤满了海盗。他们不再是之前那些心怀忐忑、窃窃私语的观望者,而是变成了一群激动得面目赤红、挥舞着兵刃、疯狂呐喊的狂热信徒。
“龙嫂!龙嫂!龙嫂!”
欢呼声如同持续不断的海啸,冲击着海湾,震耳欲聋。无数道目光,炙热、敬畏、甚至带着一丝迷信般的狂热,死死盯着那艘缓缓靠向主码头的旗舰,盯着那个出现在船头的身影。
郑一嫂换下了一身缟素,依旧是一身利落的深色衣裤,外罩一件不知从哪个缴获的箱子里翻出来的、略显宽大的暗红色丝绒斗篷。海风吹拂着斗篷的下摆,猎猎作响。
她依旧没有过多的装饰,脸上甚至带着连日征战指挥后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的寒星,深邃、锐利,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缓缓扫过沸腾的人群,没有刻意挥手,没有多余的表情。然而,正是这种沉静与周遭狂热的巨大反差,更凸显出一种近乎神性的压迫力和领袖气质。
“海龙号”终于靠稳。跳板放下。
郑一嫂没有立刻下船。她向前一步,走到了那面巨大的、被缴获的黑旗帮主旗下方。两名健壮的海盗立刻上前,将那面象征着耻辱和失败的黑旗扯下,粗暴地扔在甲板上。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郑一嫂缓缓抬起了右手。
沸腾的欢呼声如同被无形的巨手骤然扼住,迅速平息下来。成千上万的海盗屏息凝神,等待着他们的王发出声音。
“兄弟们!”
她的声音响起,清亮而富有穿透力,清晰地传遍整个海湾,甚至压过了海浪声,“这一仗,我们赢了!”
简单的陈述,却再次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爆发出更猛烈的欢呼。
她抬手,再次压下声浪。
“赢在哪里?”
她自问自答,目光如电,“赢在咱们红旗帮的兄弟不怕死!敢拼命!赢在咱们的炮够狠!刀够快!”
“吼!!”下面爆发出野兽般的应和。
“但更重要的!”她声音陡然提高,“是赢在咱们兄弟齐心!赢在咱们的规矩!赢在咱们不吃亏、也不怕事的硬气!”
她指向脚下那面破败的黑旗:
“郭婆带以为龙哥不在了,咱们红旗帮就成了没牙的老虎,成了他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他错了!大错特错!龙哥的精神还在!红旗帮的魂,没散!”
“今天,我们用黑旗帮的破旗,用他们的血,告诉所有人!”
她猛地挥手指向广阔的海面,“这片海,谁才是真正的王!谁敢再欺我红旗帮无人,郭婆带就是下场!”
“龙嫂万岁!”
“红旗帮万岁!”
狂热的呼喊再次响彻云霄。
这时,几位头目押着十几名黑旗帮的重要俘虏,包括两个小舵主和郭婆带的一个堂弟,跪倒在跳板前,听候发落。按照海盗间的惯例,这些有价值的俘虏通常可以用来勒索赎金。
所有人都看着郑一嫂。
郑一嫂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些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的俘虏,没有丝毫犹豫。
“郭婆带杀我兄弟,辱我帮派,此仇不共戴天!”
她的声音冰冷如铁,“这些黑旗帮的骨干,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祭旗!”
命令一下,连最嗜血的海盗都微微吸了口冷气。但随即,更疯狂的欢呼爆发出来!复仇的快感和对强权的崇拜交织在一起。
执法队上前,刀光闪动,血光迸溅。十几颗人头落地,**在长矛上,竖立在码头最显眼的地方,以最血腥、最野蛮的方式,宣告着胜利者的权威和不容侵犯。
郑一嫂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她深知,在这片弱肉强食的海域,仁慈就是软弱,血腥的威慑远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她要借此机会,不仅巩固内部权威,更要彻底打掉所有潜在挑战者的野心。
仪式结束。郑一嫂这才缓缓走下跳板,踏上东涌湾的土地。所到之处,海盗们如同潮水般分开,纷纷低下头,右手抚胸,行以最高的敬意,目光不敢直视。李魁、徐舵主等头目,此刻也彻底收起了所有小心思,毕恭毕敬地跟在身后,姿态放得极低。
她不再仅仅是“龙嫂”,她是带领他们赢得辉煌胜利、手段狠辣果决、注定将带领红旗帮走向更强大未来的——“海盗女王”!
回到稍作整理的议事厅,气氛已然完全不同。郑一嫂自然而然地走向那张一直空置的虎皮交椅,这一次,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她坐下,目光扫过下方肃立的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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