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夜,神都王氏虚天殿内却是一片森然恐怖。
本该率众前往白帝城提前埋伏的镜花夫人不知为何还在殿中此时面色已然阴沉:“你们的意思,是那孽种出手了?”
殿中跪着十余位长老,个个脸色煞白,额头冒汗。
毫无疑问清江口洗浊亭前出了那样大的事,被人抢走两枚墨令众人自是连夜赶回王氏禀报唯恐晚了要遭受责罚。
连二公子王命都跪在其中,垂眸低首。
唯有王诰如常站着似乎对被人抢走墨令之事既不感到困扰也不感到羞耻反而一副懒洋洋姿态,只道:“二十四使出动一半除他以外,不作别想。”
说完确实朝前面厚厚的帘幕看了一眼。
深夜殿中只点着几盏仙鹤铜灯,闪烁的光影穿不破那片帘幕,使得这座白日里堂皇的大殿在其照耀下
镜花夫人闻言大怒:“一帮废物!”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噤,不敢反驳。
王诰竟笑道:“何须如此动怒?区区一个王杀罢了,不足为虑。”
镜花夫人眼角顿时一跳,那雍容美艳的眉尾如淬了毒的刀尖般颤了一颤,声音已寒:“不足为虑?三大世家纡尊降贵派人参加春试夺取墨令为的难道是白帝与谢叠山留下的那些破铜烂铁吗!城中那件东西才是我世家苦心筹谋的关键。多一个人进去便多一分变数何况还是那孽种……”
显然说话的人与听话的人都对“那件东西”心知肚明。
但王诰不以为意:“生变的前提是他确能进入城中。我看他如今现身非但不是坏事一桩反而是好事一件该恭喜父亲了。”
众人齐齐一怔不知喜在何处。
镜花夫人却是因他话末那一声“父亲”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帘幕。
王诰便躬身向帘内那道身影行礼只道:“不怕他难对付就怕他不出手。这二十年来我王氏已查探他行踪无数次奈何皆是无功而返。原以为他春试不出现或许是无意于白帝城了;没成想现在还是露出端倪……他既抢了墨令自然会去白帝城。届时本就要伏杀周满再多杀一个又有何妨?白帝城既葬得了他父亲自然也葬得了他。如此父亲心腹大患可除!”
话语虽轻杀机却浓。
帘后那道阴影终于动了一动:“口含天宪……”
嘶哑的嗓音沉重而缓慢。
跪
着的众位长老听见全都颤抖了一下然后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贴到地上。
只镜花夫人面无表情:“杀周满自是容易可那孽种久不现身今朝夺令必定准备周全。一旦有事韦玄所率的蜀中若愚堂与王玄难留给他的二十四使岂能不拼死以护?这中间但凡出点差错让他进了城去……”
王诰淡淡道:“那只好进去再杀了。”
镜花夫人冷笑道:“那孽种到底是王玄难的血脉。若原来有二公子与宗连助你或还有几分胜算。如今他们失了墨令连城都进不去——”
她瞥了旁边跪着的王命一眼不免一嗤不屑之意毫不掩饰。
这偌大王氏谁都知道二公子王命不受重视。
诸位长老只是低头不敢说话。
王命听了这一声似乎也早习惯了木然着一张脸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从来都是如此以后也是如此不会有任何改变。
然而不料王诰随着镜花夫人调转视线看向王命一番打量忽然道:“未必进不了。”
镜花夫人没反应过来:“什么?”
王诰眸底游过几缕幽光竟道:“这墨令既然能‘借’那王杀借得我们的我们自也能向别人借!”
众人顿时全看向他但还不明白是要向谁借。
只有王命在他话出口的瞬间便豁然抬首与他对视——
分明是兄弟二人可这时一者恶意隐隐一者眼底藏怒竟有种暗流汹涌、剑拔弩张的对峙之感!
镜花夫人的眼皮也陡地跳了一下。
若原本不明白可在看了王命的反应后谁还能猜不出来。
距离白帝城开可不剩下几天了
既是借自然是找墨令够多的那家借!
王命本已在地上跪了许久此时却慢慢站了起来决然道:“白帝城之行我不去!”
然而没有人在意他的想法。
镜花夫人转头看向帘内:“道主意下如何?”
王命攥紧了拳头:“父亲……”
帘内静默片刻只缓缓唤了一声:“王窃。”
殿内暗处一道黑衣身影却应声显现出来走到晦暗不明的仙鹤铜灯边上一张青年的轮廓在光影下深邃似乎完全无须多言便能完全领会帘内人的意志躬身道一声“是”而后径直从殿内离去。
王命见状脸色顿时灰败不自觉朝
后退了两步。
可帘内人无动于衷,只是看着面前案头的那封两个时辰前送到的信,还有信边那枚赤红的印记——
齐长的六边,中刻“六龙回日四字。
整枚印记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惊人的热度。若是望帝尚在人世,只怕一眼就能辨出,正是张仪夺走六州剑印铸成剑玺后,那剑玺底部形成的印记!
*
“什么,王杀出手了?听过高执事的通禀后,宋元夜大为诧异,想了片刻,忽然转过头来,下意识问,“妹妹,抢王氏墨令的是两拨人,一拨若是王杀,那另一拨……
此时是在宋氏的祖祠。高高的供桌上排着无数宋氏历代先祖的灵位。一层叠着一层,由新到旧,由低而高,仿佛一座山岳,在上百盏长明灯摇晃的闪烁里,吸食着炉中日夜燃烧的香火,沉沉俯瞰着下方那道人影。
宋兰真低头看着指间那朵雪白的兰花,平静道:“除了周满,还能有谁?
宋元夜思索:“可那是在洗浊亭,位于中州地界。她如今是世家眼中钉肉中刺,怎敢冒险离开蜀州到中州抢令?
宋兰真道:“她独自一个,上无牵,下无挂,算来也就那么几个朋友,但求痛快,想抢便抢,想劫便劫,又有什么不敢?
宋元夜灵光一闪:“是为那病秧子?
是了,春试时,周满与金不换为了让那病秧子赢,便费劲了心思,奇招百出;如今再为这病秧子找王氏的人借一枚墨令又有什么稀奇?
只不过……
他嘀咕起来:“如此说来,王氏被抢的两枚墨令,一枚是王杀得了,一枚是王恕得了。若非知道那病秧子是个废物,一身寒酸,从头到尾也没什么王氏之人的做派,我都要怀疑他是王氏哪条旁支的血脉了……
说话的同时,他摆摆手示意高执事退下,说到一半抬头,才发现宋兰真神情恍惚,似乎根本没有在听,只是看着那朵兰花。
这样的情形,在从蜀中回到神都后,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在她身上。
宋元夜忽然有些担心:“妹妹?
宋兰真抬眸,与祠中那无数静默的灵位对视,只如梦一般轻声呢喃:“若我不是出身世家……
宋元夜浑身一震!
哪怕只是这样极低的一声,进入他耳中时,也如同惊雷。可仅仅片刻,一种强烈的冲动,就涌上心来。这些日来,妹妹所受的煎熬,他全都看在眼底,记在心中。
昔年神都城内,谁人不赞宋兰真天资卓绝,有早慧之名?
然
而父亲去后,重振宋氏的大任在肩,诸般俗务缠身,他亲眼看到妹妹将平时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