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夫特一大早就出门去,冒着风雪在他的新船上检查了一圈,直到午饭后才回家。
门口站着一个翘首以盼的男仆,远远地看见他就一脚踩进雪地里跑过来,男仆似乎在外面待了有一段时间了,脸颊被冻得通红,重重地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利索。
“有位年、年轻小姐在会客厅等着您呢!老爷!”男仆终于磕磕绊绊地说出话,显然他对于家里来客这件事很是激动,“天啊!您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早就叫杰米到码头去找您了!您是没见到他吗?”
“没有。”克利夫特说着,往屋里走去,屋里的炭火烧得暖和,他的血液一下子就沸腾起来,脸上浮现出血色了。
男仆跟在后面,蹑手蹑脚地帮他脱下大衣,压低了声音说:“我给她送了点心和茶水,又费尽心思打听出她的名字…老爷,您想知道她是谁吗?”
克利夫特笑了一笑,他灰绿色的眼睛亮得出奇:“我知道她是谁,多谢你,弗里茨。”
弗里茨显得有稍许失落,他抿了抿嘴,小声道:“我给您倒杯水吧。”
“不用了,”克利夫特很温和地说,“帮我关上会客厅的门,不要让人进来——即使是杜朗德有急事,也让他等着。”
克利夫特在通向会客厅的那条廊道上站了一会,弗里茨本以为老爷会立刻进去,毕竟他看起来很激动,但他只是摸了摸被雪打湿的头发,转身往楼上走去。
过了一会,克利夫特走了下来,一头黑发用梳子梳得整整齐齐,衣角捋平被掖进裤子里,衣袖叠得方方正正,擦肩而过时,弗里茨甚至闻到了一股柑橘的清香。
克利夫特在会客厅虚虚掩着的门前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不出他所料,来客正是玛姬·冯索瓦·吉许。
她穿着那天在凯瑟琳生日宴会上的灰蓝色裙子,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低低的发髻,露出修长的脖颈,站在他的书柜前,抬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什么。
她如今衣装整洁,克利夫特的脑海里却忍不住浮现出前天夜里,她那件撕碎了的衬裙,以及衬裙下光裸纤细的小腿。
克利夫特定定地看着她,直到她察觉到身后的目光,转过身笑着叫他的名字:“克利夫特。”
“我几乎等了你一上午。”她带着嗔怪的微笑向他走来,克利夫特下意识地捧住她的手,低头亲了一下。
“我出门去了,”他低声解释,“我的船已经在港口停了有一段时间,明天早上就会把大批的货物运往巴黎,我需要时常检查,防止有不懂事的工人在货仓吸烟,或者落下其它危险的东西。”
“新船?”玛姬隐约有点印象,“你曾经说过的那艘船?”
“是,它叫奥德修斯号。”克利夫特向她前倾了一点,“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或者再换个更好听的名字?”
玛姬心不在焉地回答,“奥得修斯是个勇士,他带领着他的船队回到家乡,挺好的。”
克利夫特没话说了,他也不想一下子讲那么多话,这样会显得没有风度,因此他放开玛姬的手,等着她说话。
“您最近应该过得不错。”玛姬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但她在想着另一件事,她直到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话到舌头转了几圈,还是先问候他生活。
“我过得还行,你呢?”
“我倒是想说过得挺好,”玛姬搅着手指,耸了耸肩膀,“但如你所见,确实是有一些麻烦事。”
“那么您是找我诉苦来了?”克利夫特说,“我倒是想给你一个建议,那就是不要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事,最好是送他一条毯子,把他请出家门,这样你就清净了。”
“安灼拉是我很重视的人。”玛姬认真地回答,“请您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克利夫特脸色沉了一沉,在柔软的椅子上坐下:“那你找我干什么?是对我残存的情意重新燃烧了?可惜我最近的事情有点多,没空谈情说爱。”
“……”玛姬沉默了一会,在他面前蹲下,“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您重要的人还挺多,小姐。”克利夫特轻轻哼了一声,“我几乎都要怀疑您心尖上住满了人呢。”
“他叫皮埃尔。”
“我当然知道他,他是你的主心骨、顶梁柱、最重要的人。”克利夫特咬着牙根说。
“你说的没错。”
克利夫特的呼吸一滞,尽管这话已经听别人说过一次了,但当玛姬亲口承认时,他的心头不可避免地浮现一阵酸楚,舌根发苦。
他没再说话,几乎要缩倒在宽大的椅子上了。
玛姬仰着头,那双澄澈的蓝眼睛茫然地看着他,像个扰乱人心却故作天真无辜的坏蛋,克利夫特绝望地想: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却又掌控着一切的样子,真让人厌恶。
正当他几乎要把持不住,问她究竟要干什么时,玛姬皱起眉头:“克利夫特,你在想什么?”
他在想什么?他还能想什么!
“没什么,”克利夫特冷冷地说,“我帮你找人就是。”
玛姬脸上带着不知所措的困惑,她张了张口,刚说了半句话:“他是…”
窗户忽然被大风吹得“嘎吱”一响,紧接着一扇窗户被风撞开了,伺机涌进的白色雪花瞬间填满整个寂静的会客厅,克利夫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眼疾手快地把窗户一合。
风雪的啸叫声一下子消失了,房间里只有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半晌,克利夫特转过头,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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