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一天午时过了些时候,杜家派人来请张峒道去商量些事情,张峒道揣摩着可能是要向他求求情,先让杜家小妹发丧,再接着清算杜家的事情。他心里有些拿不准主意,只是喊了陆载一起准备去看看杜樾的意思。
这一趟去杜府商量的事情太过繁琐,尽是些人情往来繁文缛节,可能还要讨论到唐律具体的条文明细,张峒道知道李平阳对这种事情没什么耐心,便和她打了个招呼,让她可随意去玩耍,等到傍晚回来便好。
李平阳也没坚持要去,一方面杜家眼下那些苦情戏实在非她喜好,加上这台面上的子丑寅卯听着就叫人犯困,另一方面则是李平阳收到了李伯禽寄来的信,信上除了交代父亲身体好些了,还说起伯禽打算携父亲暂时去往金陵修养身体,路上或经过乌江县,正好也有月旬未曾想见,他们打算暂住百忧镇一晚。
能见到父兄李平阳自然是高兴的,不过眼下李平阳更加在乎信里提到的“陈玄礼将军病逝”一事。本来这一切事端发起与“魏无命无头案”,她查出“菜人”贸易后还曾经想过是不是等张峒道回到长安之时要去好好问问陈玄礼将军是否知情。
却不曾想离魏无命之死不过短短数月,这位发动马嵬驿兵变的龙武大将军居然也去世了。
百忧镇并不大,除了需要出示户籍及所办事项才能暂住的驿馆外,另外只有中间大道上有一家酒楼三楼可以暂住,这也正是张峒道请宋许吃饭的酒楼。
酒楼在这个小镇上也算是颇为繁华壮丽,共有三层楼,一楼可以点些酒菜,二楼设置了五六间包厢可供宴请贵客,三楼另外置办了几间房,一来若贵客吃醉了酒可以去楼上歇息,二来倘若有游侠经过,不喜欢住在驿馆,也可以在此暂住。
早些时候李伯禽在街上晃了晃,李平阳留了个心眼,姊弟两人错个身过去了,眼下既然暂时用不着她,正好赶紧去见见胞弟和父亲。
一道黑影从屋顶翻了下来,在窗沿敲了三下,等到屋里人开了窗户,李平阳一个翻身就跳入屋内:“哎呀,这些日子可憋煞我了!”
李白坐在桌边上,扶着桌子方才想起身,又被李平阳一只手按回去了:“阿耶你就坐着吧,伯禽写的信里都说了你身子不好,何必搞这些虚礼。”
“你是不是又耍着人玩了?”
“怎么会!我眼下可是行侠仗义的游侠呢,旁人感激我还来不及,怎么我成耍人的了?”李平阳说得一脸无辜,仿佛蒙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深谙女儿性格的父亲上下打量她一番:“没有耍人玩,为何好好台阶不走,要跟个梁上君子似的翻进来?说罢,这次又是换了什么身份骗了哪户人家?”
李平阳挠挠脸颊,心虚地笑了起来:“什么骗不骗的,不过是说一半瞒着一半罢了……我这还不是为了查‘美人骨’的事情吗?”
说着,她搬了张椅子坐下来,勾勾手指示意李伯禽也坐下来一起听:“我最开始可没想着做戏。但是乌江县鱼龙混杂,我查这个‘美人骨’的时候被人发现了。”
“不清楚,只知道应该是乌江县县衙的人。因为此后就有官兵开始追拿我。”
“是因为这个缘故你才换了母亲的姓氏?”
李平阳点点头:“后来我一路逃到百忧镇,不曾想遇到了金吾卫查案,查的乃是当年陈玄礼将军副将魏无命被人杀死后砍去头颅的案子。”
“那金吾卫就是你信里提到的张大人?既然是长安金吾卫,可是淑妃张氏那边的人?”
“不错,这位张峒道张大人正是淑妃张氏的侄子。正是因为他身份特殊,加上魏无命这人总让我觉得此事或许与‘美人骨’有些联系——最后果然如我所预料的,‘美人骨’指的是杨妃的骸骨,也正是最为昂贵的‘菜人’,眼下几乎已经找不到了。”
李白闻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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