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樾说得情真意切,说罢还不由得抹起眼泪,仿佛是思念起了自己的小妹妹,神态极为凄楚哀伤:“小子也曾与家父言明,此事到底不光彩,希望家父能够再三斟酌。然而家父思女心切,对我说道,汝妹殁而为未嫁,乃我毕生之憾,今若不了此心事,死难瞑目。”
说到此处,杜樾大有些杜鹃啼血之哀:“大人,我们何尝不知此事,只是为人父母者,谁能不怜惜子女。小妹与盛家小公子先后夭亡,家父家母虽求尽名医却无破解之法,只能以一场冥婚相送,也算是了却了家父家母对小妹的最后一点心意吧。”
杜樾说罢,又擦着眼泪哀求了好久。
等到送走了杜樾,张峒道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手里捏起两张请帖:“这算怎么回事啊?”
李平阳修道多,对于这种家族立法继承下来的规矩本就不了解,看着张峒道那头疼的模样有些意外:“这死后怎么还要结婚?这不是纯演给活人看嘛?”
“配冥婚呗。”张峒道好奇地抬起头,“许夫人,难道你没听过?”
李平阳老老实实摇摇头:“我家里人没说过这事儿,人死万事成空,本就是脱离肉身的好事情,怎么还反而要给他们上一重桎梏呢?”
张峒道想到李平阳那不知所踪的父亲,心里暗自揣度对方应当是道家出生,才会不大理解这种配冥婚的执念:“主要是之前总有些说法,说如果没有婚配就早夭,这孩子会变成孤魂野鬼,所以很多人家希望孩子哪怕到了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儿。”
李平阳撇撇嘴,颇有些不屑。大约是忽然感觉自己仿佛本性暴露了,连忙做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那要是不喜欢的伴儿,还不如没有呢。”
张峒道端着碗喝着药,那姿势倒不像是喝药,反而像是喝酒似的。灌了一口下去之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平阳:“你干嘛非要扮着那么可怜的模样?”
李平阳心里一沉,正以为要被发现了,就见张峒道将碗随意地放在案几上:“你就是没有那么可怜,本官说了的话也不会不作数,再说了你能从悲痛中走出来是好事,明明都已经不在乎了干嘛还要扮着仿佛挂心在那负心汉身上的样子?”
李平阳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在他不远处坐下来:“大约是最近事情这么多,想着那负心人似乎也不觉得多难过了。”
“自当如此。终日面对一个东西就是再小也仿佛觉得是天大的事情,等到出去见了真乾坤,回头再看才会发现,过往那些事情都是微末之事。”
“大人说的是。”
“更何况,我总觉得你啊,本性才不是那样苦楚的。”张峒道说着,身子不由得往前倾,一对明星似的眼睛闪着夺目的光华,嘴角勾出一抹直率的笑,“我觉得你本性应该挺潇洒的,只不过这几年俗事蹉跎,难免多有疲累。”
“你得想啊,从今日起你可得了另一番人生了。他抛下你,你未尝没有抛下他,这下天地之大,没了那扇门堵着,你可算得了自由身了。是不是这个理儿?”
“大人说得在理,只不过……”李平阳转过脸扶着脸侧,脸上闪过一抹羞怯,“这道理也只有关起门来说得通,说到外面去,一个弃妇活得自在逍遥的,说起来多难听啊……还是应当扮得可怜些合情合理。”
“凭什么啊?”张峒道不耐烦地打断了李平阳,“若你还放不下那厮,我虽然心急也无话可说。但是你要是为了叫旁人看了开心才扮着不开心,那我真是无话可说了,自觉病入膏肓自然药石罔医。你自己想想去吧!”
李平阳本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却不想触了霉头。不过被刺了一番她倒是不着急,瞧着张峒道反而觉得好像更加满意似的,将那狡猾的目光藏起来:“大人说的是,倒是我被那些琐事牵绊了——对了,那冥婚大人决定去吗?”
“别提了,我也正头疼呢。”张峒道倒也没有在刚刚的话题停留,扶着额头嘟嘟囔囔,“我倒是想去,这杜家和盛家都是乌镇的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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