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我便已经被迎入了车内,监察官01絮絮叨叨地和我讲着和我打配合的监察官有谁,我们需要卡着元老院轮换会议的哪个流程间隙离席,要混入何处,又要怎么样接触手环与中心控制室的连接。
她的声音不停,我却忍不住看向窗外的风景。
半空轨道悬于奇形怪状的楼中,白日看起来温馨和谐的建筑物在着似夜非夜的时刻显出了狰狞的怪状来。红红紫紫蓝蓝的灯光像是染了色的雾或者是烟,一团团聚拢在各处,荧光的指示灯此刻是晦暗的,天空似乎下起了微雨,那些雨丝映照着光坠落着。
为了能有更多交流的时间,也为了能尽可能避开其他参与轮换投票的人的耳目,车子歪歪扭扭的,尽往那些有些破败的小道或是朴素的民居处开。途中我看见好几处连接有问题,闪烁着错误待维修信号的桥梁,也看见着凌晨的细碎雨幕中,一辆辆巨大的清洁车或是能源车路过。
我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下车窗,凉意从指尖刺激骨头里。
当车子经停在红灯前时,我才发觉许久没有人说话了。宽阔的车内没有点任何灯光,只有马路上的指示灯与荧光斑马线闪烁着映入了车内,照得人一阵眼花缭乱。
也就在这时,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了沙沙晃动的声音。下一秒,我看见除了季时川外的人都不约而同拿出了药剂盒,取出了药吞下了,他们明明长得并不相似,可这动作却整齐划一得可怕。
季时川笑了起来,道:“你要是好奇,也可以要一点。
监察官01冷着脸道:“别开这种玩笑,她没有看过医生,不可以随便服药。
“我没那么好奇。我顿了下,又道:“因为我见过很多。
药物、尼古丁、酒精、性、□□……它们给人一种切实的依赖性,谁能离开它们这些好朋友呢?在一个连父母都无法依赖的世界,居然可以有这么多可以依赖的东西。
在一轮又一轮的讨论之中,很快,天越来越亮,暗色的天空上有了几分苍灰。很快的,我远远看见那一大片连绵漂亮的建筑,一如既往华丽威严。
上次,差点死在这里。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监察官们在即将抵达前停在了一个路口,看见他们下了车聚拢了起来说着什么。我有些无聊,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之中却愈发感到些好奇。
于是我降下了车窗,探头去听。
他们的距离并不远,可惜声音我却听得也不清楚,只能隐约听见“宣誓
想他们或许是念一些宣誓词之类的。
在他们即将上车时,我掐灭了烟,却没有看他们,只是在发呆。
“各位,戴上无线装置,检视仪器状态。”
监察官01道。
她说完,我将小小一团的东西黏到了耳后的骨头上,很快的,我听见了她的声音。
“临时行动小组成员如下:监察官01,监察官02,监察官03,监察官05,陈之微,现再重复一次,行动中出现任何牺牲都是理所应当的。意外、牺牲、失败、损失都是无可避免的,凡因此产生过大情绪波动导致损失扩大的人理应承受部分责任。切记:如身体机能与精神状态在行动中面临不可逆的损伤时,结束行动后必须接受精神科检查。”
“请各位监察官牢记监察官联盟守则第一条:为了更多人。”
很快的,耳机里传来了其他监察官重复守则的声音。
我觉得我大概明白他们大多要吃药了,也大概明白季时川为什么屡屡做出出格的事情,却总是只有停职停薪这种近乎包庇的惩罚了。
监察官01又道:“现重复确认流程,有异议者请立刻提出。”
我道:“我有异议。”
监察官01看向我。
我道:“我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说一下这句台词。”
监察官01又抱着手臂看我,像个严厉的教师,我不说话了。季时川在一旁看我,我努力不让自己与他对视,因为我知道我会笑。而现在,再露一次洋相,我一定会被打的。
“监察官02、监察官05、陈之微,你们三人会分别在三次投票的间隙离席,监察官联盟下设的技术队会辅助你们。前提是你们必须占领控制点,给他们通过的权限。三次间隙分别是:9-12席轮换投票的时间,5-8席轮换投票,2-4席轮换投票。”季时川手指点了下终端,督政宫内部的地图便骤然打开,大礼堂左右翼二楼也标注了四个红点。他分别指了指三个点,三条不同颜色的路线也标注出来,“由于是分别占点解除控制权限,所以一定要按照我们推演出来的时间避开巡逻队。”
在三次投票结束后,最后的前三席会分别进行演讲,投票数第一的人当选督政官,二三席也会重新按照投票来排席。
在几轮会议当中,这个地图拿到手后,却并没有能制定出来完美的计划。
因为即便有了地图,却并不能十分保证有没有被动手脚,动了多少手脚。所以除却了地图标注的内部人员巡逻班次外,监察官联盟根据过往经验还有
内部结构重新推演了一遍控制室的方位与人手分配。而监察官01会在接下来的轮换会议当中会尽可能运用可以联系的资源来帮助季时川的指挥。
我盯着地图的几条路线思考了下道:“我有一个问题小队们并不知道我们的任务怎么辅助我们?如果知道的话那我们这不就不算保密了吗?”
监察官01:“你——”
“组长姐老大让我解释!她还是个孩子!年纪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季时川阻拦住了监察官01露出班主任似的神情看着我道:“他们不用不知道任务是什么完成他们职责范围内的事就可以就像你在上班你也不知道你老板什么意思但你还是去上班了因为你司雇你在。”
我:“……”
我比了个OK表示明白。
季时川又道:“记住全程开启执法记录仪拿到证据尤其是控制室周边信号室较多所以请一定开启三端同步。一旦感觉到不对立刻三端传输给彼此留存证据启动自毁。即便经过喀左尔多次示范原理确认了只要三个分控制室权限关闭总控制室就无法生效但我们不能冒险所以……在最终轮换的时间里我会申请离席前往总控制室。”
“为了更多人加油。”他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我“尤其是你。”
我道:“没事勇敢的人先草世界要不死要不远大前程我都懂。”
“不我不是让你小心。”季时川的手指很轻地拍了下我的肩膀黑灰的眼睛垂着好几秒他才道:“做出你想做的选择就可以没有一定要成功的事。”
我有些尴尬地握着他的手扔开“别这样上班呢。”
季时川:“……”
监察官01倒是笑了声几秒后她有着细纹的眼睛里有着个近乎温和的笑。她望着我好一会儿才道:“陈之微我们都是从那些大家叫下城区的地方升入监察官联盟的我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穷人、疯子、混蛋、无赖以及蠢货。”
她也拍了下我的肩膀道:“我们经常失败就像质询会那次所以不用有这么大压力。”
我道:“谢谢我好多了。”
季时川眨了下眼睛“那我呢?我也安慰你了。”
“行了别恶心人了。”监察官01神色凛然“时间差不多了各自就位上各自的车准备入场。”
苍色的天空逐渐有了些暖融融的色调
此刻也终于变得干燥起来,一辆辆车从远处驶向了督政宫,卫兵也早早列阵。
不多时,督政宫的大门打开,最先蜂拥而入的是彻夜守候着的媒体们。花束、雕像、古董位于路径两方。卫兵站得笔直,卫兵之后是拥挤的媒体,无数悬浮摄像头对准了路径正中央的红毯之上,督政宫上方无数艘机艇盘旋。
“距离元老院轮换仪式正式开始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最先入场的人是六城城区的众议会议长达尔塔·史密斯!达尔塔先生在上一届轮换会议之中将最后的票给了第二席郁家,请问今年您认为谁更适合成为督政官呢?
“一城中心城城区警部调查局组长罗伊娜·约翰女士紧跟其后,据悉,她今年上半年在一城政绩非凡,破了著名的木雕杀人连环案的同时剿灭了多起违法兜售药物的案子。请问罗伊娜女士在此刻将投票给谁?
“陈之微女士的车似乎已经停下,这位堪称有史以来晋升速度最快的政客如今混得风生水起。用几乎不到半年的时间从十二城的钢厂厂工一路升到了秘书长,期间多次引发舆论。有人质疑她的晋升来路不正,有人认为她在元老院、财团、监察官联盟内部皆有不正常的关系往来,备受关注的她在今年的述职会议上还拿到了本届述职最低的权重评分,如今还陷入了与反叛军头目有亲缘关系的传闻当中。
……
无数闪光灯之下,众多媒体蜂拥过来采访着入场的政客要员。当司机将车停好,钟雨拉开车门后,无数闪光灯再次闪烁起来,宛若蝇群的镜头对准了我,一连串的追问也紧跟而来。
我有点破防,我可听到你们刚刚都是怎么吹捧别人的!怎么到我了,就报忧不报喜啊!而且还要当着我的面说我靠睡觉上位,说我没有能力,说我和反贼有血缘关系!虽然是真的,但不代表可以说出来!
“请问陈之微女士,您对您明年有什么展望吗?
一个媒体问我。
我道:“还活着。
“您真幽默。媒体皮笑肉不笑,又道:“那今年轮换会议中,您认为谁最有可能成为督政官呢?
我道:“先排除马基尼吧,她给我的法案打了很低的分数。
“作为一个政客,记仇是不好的。
媒体眯着眼,我听见身旁的钟雨轻声道:“捕真的。
我挑眉,望向她胸口的胸牌,这才注意到logo,我真服了,我每天忙着跟这帮天龙人斗法,时不时还要被你们捕真的人踹一脚,烦不烦啊!最好别给我找到机会!
“啊原来你是捕真的。”我恍然大悟“我一个恶作剧你们现在还在持续围攻我呢我个人认为媒体也不该那么记仇。”
我对她又笑了下“我现在有惹怒吗?那不好意思别记仇哦。”
镜头闪烁得更快了我听见一阵起哄声。
她显然咬住了我立刻反击道:“恼羞成怒只让陈之微女士显得很心胸狭隘啊这样可不好我们这些记者也只是普通人这难道是议长对民众该有的态度吗?”
起哄声更甚。
烦死了我等会儿还要当特工呢!你烦不烦!
“咳咳咳——”我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伸手一搭靠在了钟雨肩膀上钟雨立刻扶着我问道:“怎么了?”
我露出要吐了的表情踉跄要倒向记者她立刻瞪大眼尖叫着后退。我捂着嘴虚弱道:“我只是个经历了暗杀还在养伤的病人难道你对病人的态度就是这样吗?我只是车祸又没有传染病你在歧视我吗?”
周遭的起哄声更大有几辆车停在附近我看见一些政客要员毫无美感地探头看我热闹。甚至还有个参加会议的人举了联邦旗为我加油。
那记者愣了下咬住了牙“你!”
我咳嗽了下“不行了我要吐血了。”
钟雨火速搂住我的肩膀大喊:“让一下让一下她刚出医院没多久身体和精神很差大家让一让。”
一时间我分不清她是让他们让路还是让他们让让我算了让让我吧我都要拯救世界了。
钟雨一路扶着我离开了媒体的包围圈
我拿起终端点了几下。
空中浮现出蓝色的光屏数据一路弹出几秒后一人鞠躬。随后另一人呈上了托盘低声道:“这是轮换会议的纪念品。”
她戴着白色的手套恭敬地拿起了纪念品中的纪念手环放在我的面前“现在向您告知本次轮换会议的规则:此纪念品手环将会用来作为本届轮换会议投票的官方设施在会议结束前您无法摘除。本次手环会连接座位编号您可以随时查询您的编号来查看您投票给了谁确保本次投票流程公开透明。”
我瞪大眼道:“之前明明没有说过要用手环投票!”
“轮换会议前我们会准备起码四套投票方式与设施直到当天才决定用哪
个方案。工作人员微笑着望着我,低声道:“如果您不愿意佩戴的话,视作是放弃投票,您将无法入场。
我道:“你确认是随机的吗?
工作人员只是微笑。
我:“……
钟雨望着我,蹙眉,“怎么了?
我有些想笑,但是没能笑出来,脑中一团乱麻。
不戴就没有办法进去,但是戴了的话,无法摘除,意味着我随时可能被调控情绪。我至今为止,只有喀左尔给我尝试的那一次,仅存在一两分钟的快乐就让我几乎沉迷。我怎么敢冒险?不,如果不冒险的话,连进去的可能都没有,遑论计划了这么久的事。
等一下!根据斐瑞使用手环的结果,他有独立的控制器!现场起码有三个控制室,甚至还有总控制室来说,说明控制几千余人的情绪也需要如此之多的按钮。如果对方,不,陈行谨要精确地找到我,也许会实现盯住我的位置来寻找我佩戴的手环编号来达成控制。
我眼睛转了下,伸出手过去,往他们身后看,果然看到了推车上陈列的一个又一个放着纪念品的托盘。
无论别的监察官有没有戴,我绝不能戴,起码要保证有一个人不受控制!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察觉不到我的手环编号呢?只要进去了,或许能找喀左尔或者斐瑞问一问怎么暂时屏蔽控制,再去考虑摧毁控制室的事!
在手环即将套到我手上时,我突然尖叫道:“等下,你们这个手环就没有别的材质的吗?
工作人员愕然地看着我,“啊?
“这是金制的吧?我过敏啊!我把手抽回来,露出了挑剔的神情,“我身体一直不好,备菜名单没有标注吗?我麦麸过敏、牛奶过敏、玉米过敏、坚果过敏……而且这个款式有点太老套了。
我抚摸着手背看向钟雨。
钟雨没怎么理解我这个突然起来的人设,但还是恭敬道:“我们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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