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容鸢早早地就起来了。
祭坛离行宫不远,一行人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容鸢虽然是个不受宠的公主,但皇帝还存着想用她笼络朝臣的心思,所以竟是让礼官安排她站在了四公主容媗的身边。
以她母妃的身份,她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若不是容钰把她的名字也添了上去,皇帝也不会想到要她出来露面。
所以当看见她站在身旁之后,容媗不乐意了,她看着站在身旁一身素净却难掩国色之资的容鸢,暗自咬牙切齿。
别以为她没瞧见,周围那些男人不管老的小的,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在容鸢的身上,她原以为自己的姿色已经是上乘,可与容鸢站在一起,还是成了她的衬托。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崔玉宸,见他的视线也同样落在的了容鸢身上,不由地暗自跺了跺脚。
可见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只是看中女子的皮相。
容鸢自然感受大了容媗的不快,同时也察觉到了周围人的目光,于是她默默垂下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开始装鹌鹑。
容媗见她这般作态,轻哼一声:“果然是和你那狐媚子的娘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虽然没有见过容鸢的生母,可是容媗曾经听自己的母妃淑妃隐晦地提起过,说容鸢的生母从前是京都第一美人,在进宫前就已经嫁了人,后来皇帝出宫瞧见了她,使了点手段,让她进宫做了妃子。
直到她生下容鸢之前,皇帝都没去过别的妃子宫中,几乎日日留在她的宫里。
容媗那时听完轻蔑一笑:果然是个不安分的,嫁了人还敢勾引别的男人。
所以她越发对这个女人生的孩子,也就是容鸢不满,若不是容鸢现在得了容嫣的喜欢,她还想要继续变着法欺负对方。
若容媗只是贬低容鸢的话,容鸢大约是会继续装鹌鹑,不会说什么反驳的话。
可即便是从出生起就没见过娘亲,但是对她来说,娘亲是给了她生命的人,所以她不允许有人诋毁自己的生母。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上容媗,“皇姐这话是什么意思,父皇宠爱谁是父皇的事情,难道你这是在责怪父皇从前宠爱我母妃吗?而我身为公主,皇姐同样也是公主,皇姐这样说我,不也是在骂自己?”
这些话落在容媗的耳中,她瞬间气红了一张脸:“以前看你柔柔弱弱的样子,原来都是装的,你这话明明就是歪曲!你身份低微不受父皇的宠爱,和那些宫人有什么区别?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眼下这种场合不适合吵架,容鸢也不想跟她吵架,只得拿袖子掩了一半自己的脸,露出一双眸子无辜道:“可我再不得宠,也还是公主,皇姐有本事就让我做不成公主呀。”
容媗自然没有这个本事,她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恨不得上去撕了容鸢。
她咬牙道:“你不过是入了三皇姐的眼,我今天不与你一般见识,日后等着瞧!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放完狠话,她发现崔玉宸的目光还在她们二人身上,她立刻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努力做出端庄的模样来。
而容鸢,早就习惯了容媗对自己狠话,自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反正她每次都这样。
只会嘴巴上说说。
而且欺负人的手段也是不痛不痒,她完全没当回事。
祭坛的流程有些复杂,到了上香的环节,如容鸢一开始所料的一般,以她的身份地位,确实没有资格给祖宗上香,她倒是乐得清闲,趁着皇帝带着人上香的时候,一个人跑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乘凉。
春末夏初的天气已经开始变热,她坐在廊下的栏杆边上,远远看着皇帝一行人在太阳底下祭拜祖先,她甚至还能看见一些大臣偷偷用袖子擦额头上的汗。
容鸢拿着帕子当扇子给自己扇风,她转了个方向避开阳光,不再去看那边。
正当她想着祭天什么时候能结束时,一道影子在她的侧后方出现,她不解地转头,看见的却是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崔玉宸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容鸢,他原是和几个好友一同观看皇帝带着朝中大臣祭天,但是没有在上香的行列中找到容鸢的身影。
这才四下寻找,没想到在无人的角落看到了她,她的身边没有人,他想正是可以单独和她相处的好机会,他难掩心中的激动,原是想着这样的场合不能冒然唐突了她,可双腿还是不听使唤地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面对那双带了疑惑的眼睛,他顿时有些紧张,半晌才对着她拱手道:“见过五公主。”
容鸢看着眼前朝着自己行礼的人,在脑海中想了一下,片刻才想起来这人是谁,她轻声道:“免礼,你是上次在姑母园中的崔公子?”
崔玉宸没想到容鸢这么快就想起了自己,顿时心中觉得欢喜,他看着这张把你蔷薇花还要娇艳的脸,努力压下心中的惊喜,才低声回答:“正是,难为公主还记得在下。”
说完他见容鸢没有要接话的意思,思索了一番,觉得能见到她的机会很少,不如就趁着眼下把自己心中的爱慕说出来,他轻咳了一声,脸上换上了深情:“不瞒公主,我第一次见到公主的时候,就心悦公主,那日回去后,我每天都在思念公主,若是公主不嫌弃的话,我会让父亲去求陛下给我和公主赐婚。”
容鸢愣住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们加上这一回才见过两次?
难道一见钟情这种事情真的落在了自己身上?
然而她心里并未生出任何的欢欣,她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该如何斩断这朵桃花。
突如其来的表白打得她措手不及,她抬眸看着眼前脸色通红的男子,有一瞬间如鲠在喉,思考了一会儿,到底是选择了比较委婉的说辞:“崔公子的心意我知道了,可是我与你之间并不相熟,要不赐婚的事情还是算了?”
前世并未出现这样的情况,许是因为皇姐带她去了安阳姑姑的府上,才会出现这个插曲。
崔玉宸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他觉得容鸢是因为害羞,才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以他的相貌家世,很少有人会拒绝他,于是立刻表态道:“无妨,等公主嫁给我之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熟悉,听说公主在宫中过得并不好,我们崔家虽然比不得皇室,但是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公主受委屈。”
其实在安阳郡主的府上见过容鸢之后,当晚回去他就找了父亲,说要娶她的事情。
只是在父亲眼中,他更看中四公主容媗,但是谁都知道四公主容媗早就在宫中养了面首,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
而容鸢却不同,在他看来容鸢单纯又干净,最重要的是她背后没有谁撑腰,如果嫁给他,他就是她最大的倚仗,也只能依附他。
她的心里眼里,也会只有他一个人。
就算是父亲一时不答应,可他总有说服父亲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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