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溪晚上虽哭了一场,中心如噎,然而到了第二日,又开始有说有笑,跟没事人一样了。沈崖离开,家里更为清静,这样一想,也不是坏事。之前说好要与元棠一起去游船,后来因韩俊到访而耽搁了,这下她索性派人把元棠接了过来,在家中住上一些日子。
姐妹俩一时去什刹海游船,一时去城隍庙逛街,好不快活,便将各自的女儿心事放在一边。
恰逢端阳公主举办宴会,邀请了多位相熟的京城贵女去她的漱玉园赏荷,元溪与元棠也在其列。
六月初,漱玉园的湖面上荷叶田田,荷花却大多只是羞怯着抱成个尖角儿,
端阳公主向来以为这时节赏荷,最是清新有趣,因此每每赶在荷花盛放之前,办一场小荷宴。
自元溪婚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端阳见元溪改了少女发式,梳了个新鲜的倭堕髻,整个人多了分慵懒妩媚的气质,不由怔怔看了半晌。
端阳趁四下无人时,小声打趣道:“新婚不到一个月,沈将军居然抛下你一走了之,若换成我,必然不舍得让你独守空房。”
元溪脸红道:“姐妹们相聚,提臭男人干什么?”
端阳笑笑,转开话题:“这次划船比赛,我和你们姐妹一队,怎么样?”
端阳公主生性好动,她举办的小荷宴,除了赏荷之外,还有一项在湖中划船的比赛,与会的姑娘们都拿出一份珠宝首饰,作为前三甲的彩头。
元溪笑道:“你我都是个中好手,去年就联手拿了个头名,这次若还是如此,倒叫其他姐妹没有争先的劲头了。不如抽签组队,更加新鲜有趣。”
端阳闻言,眸中一亮,抚掌笑道:“此计甚好!就这么办。”
夏意渐浓,湖上新荷初绽,亭亭立于圆圆碧叶之间,暖风拂过,带来阵阵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比赛定在午后。园中水阁早已布置妥当,瓜果清茶,时兴点心,一应俱全。姑娘们身着各色轻罗软纱,云鬓珠钗,三五成群,谈笑风生,仿佛一群花蝴蝶般在园林中翩跹来去。
侍女备好签筒,众女依次抽取。一时间,水阁内惊呼声娇笑声此起彼伏。巧的是,元溪与元棠刚好分在一组,其余两女,一人姓周,一人姓黄,虽与元家姐妹不相熟,看起来也是好相处的。
分组既定,七八条轻巧小舟已泊在岸边。水阁边的高台设下赤色大鼓,上有鼓手执槌侍立。
众女登船后,待号令一下,便纷纷挽起袖子,露出皓腕,奋力划动木桨。
各色小舟纷纷破开平静绿波,向前滑行。
桨声欸乃,水花四溅,更有鼓声澎湃,好不热闹!
平时很少划船的姑娘这会儿也受到了感染。同队之中,便是发生过龃龉的姑娘们,此刻也放下了往日恩怨,同心协力。
说是比赛,不过是玩耍。京城少水域,真会划船的女子少,多半只是划着玩儿,不到一刻钟,已经有两只船儿在湖面上滴溜溜打转儿呢。上面的姑娘有的还在高声指挥,有的已经笑弯了腰,桨板都拿不住了。
端阳公主所在的小舟自然遥遥领先,夺得魁首。元溪的队伍初时不利,后来竟慢慢追了上去,取得了第三,拿到了最后一份彩头。
上岸后,众人皆是香汗淋漓,脸上带着红晕,在园子里三三两两闲逛起来,或饮酒作诗,或钓鱼下棋,直到申时,方才渐渐告退。
因元棠已在将军府住了十来日,其母罗氏日前已经派人来催过一次,因而这日参加完宴会便直接打道回府了。
元溪目送三妹妹的马车离开,心里空落落的,在原地怔忡了半晌,方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缓缓带她驶向那座御赐的华美宅子。
元溪在宴会上喝了不少酒,在马车里靠着坐了一会儿,便神思困倦起来,忽而她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幽香。
“停下——”她脑子清醒了一瞬,轻喝一声。
元溪掀开帘子,瞧见马车后面的路边坐着一个衣着破旧的小男孩,看起来八九岁大,手里抱着一捧玉簪花。
花枝挺拔,绿叶莹润,花朵洁白纤长,如玉如簪,幽香四溢。
自从到了京城,她还没见过玉簪花。元溪出神片刻,命茯苓前去买下这孩子的花儿。
那男孩见一个衣着不俗的姑娘走来,便一骨碌站起来,神色激动。
“姐姐要买花吗?这是刚摘下的,只要五十文。”
茯苓点点头,从袖中数了五十文给他。
那男孩得了银钱,连连道谢,还对着马车鞠了一躬。待马车走了,他眉飞色舞,跑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前,买了两根糖葫芦,一手一支,边朝家走,边先举着一支舔起来。
拐到一个冷冷清清的小巷,男孩突然觉得眼前一暗,抬头一看,一个戴斗笠的圆脸男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明明是六月,这人穿着一身轻薄白衣,脖子上却裹着围巾,真是怪事。
男孩让了让,继续走路,不想肩膀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让他不得动弹。他艰难地转过头去,见那男子咧嘴一笑。
“小鬼,我问你,你可知道京城有个姓沈的小将军?刚从西北回来不久,大概二十岁上下。”
这男子面白肤紧,看起来是个中年人,没想到一开口,声音却比相貌苍老很多。
男孩愣愣点头:“知道。是沈崖沈将军。”
怪人眸中一亮,又问:“那你可知道他住在哪儿?”
“住在将军府。”
“呸!小混蛋,将军自然住在将军府,我是问你他的宅邸怎么走?”
男孩战战兢兢,不敢答言。
怪人见状,又咧开嘴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准有你的好处,不然,哼哼……”
小男孩冷汗涔涔,给他指了路,也不敢指望什么好处,只要他能放过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那怪人得了路线,复冲他咧嘴一笑,“你最好没有骗我。”
男孩点头如捣蒜,“不敢欺瞒老爷,沈将军家就是这么走的。”忽然眼前一亮,那人已经消失。
他在原地呆立了半天,回过神来才发现左手里的糖葫芦已经不翼而飞。
——
元溪回到家中,困倦至极,也不用晚食,只饮了一小碗解酒汤,洗沐一番后便倒头就睡。
如此睡了三个多时辰,她忽然醒了。
刚好这时街上传来悠长的梆子声,好像很近,好像又很远。
她凝神去听,是四下,四下过后,是无边的磅礴的静。方才那点子声响,仿佛一粒小石子投进海里,顷刻间便了无踪迹了。
元溪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甚至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桌上的蜡烛只剩下短短一截,跳动的火苗给室内带来暖黄色的光芒。
她起身悄悄来到窗前,外头是一弯细细的上弦月。
守在外间榻上的白术不知为何也醒了,听见她下床的这点动静,赶紧过来侍候。
两人皆无困意,也无话。
白术点了油灯,元溪在桌前枯坐了半晌,拿起一卷书来看,看了半日,一个字也看不进心里去,便让白术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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