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间,腾云和明瑕一同落于郡王府大殿。
最后的一朵桃花花瓣盘旋着躺在了地上。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具是森森剑气留下的痕迹,一群人凡人或倒或坐地晕在一旁。
腾云见到后不由得有些诧异。
这剑气,分明是明瑕的。
腾云道:“还以为皇城有妖,没想到是桃妖残留的妖气。桃妖妖域有异动吗?”
明瑕神色明显比平常还冷三分,盯着地上鲜血不知在想什么说:“没有。”
腾云:“那便应该是有人在桃妖死前将它的妖气用什么东西保留了一部分,真是……”
他嗤笑了一声,腰上玉佩摇曳,说:“胆大包天的散修。”
腾云阖上双眸,周边瞬间有符咒围绕在他身旁,半晌,他睁开眼,一道符文化作灵鸟飞走,穿透墙壁,落于孟邵面前,开口吐出人言。
“运河码头,有人劫船,与郡王府有关,速去,不必留活口。”
持刀正与监天司刚刚赶来的廖玉宣对峙的孟邵怔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厅内的一把火乃是为了吸引监天司视线。
偏殿,腾云符咒一一离身,有些化作灵气散入昏迷的众人身体,有些落到了地面上,将剑气化去。
腾云:“看来灵松是被散修们算计了。”
明瑕伸出手,宽大的衣袍下灵气骤然而起,将地上残留的鲜血凝聚在指尖,目光将阵法痕迹一一扫视说:“这里曾有两个转移法阵,因为剑气的原因,混在一起了。”
腾云:“还真是。”
他顿了顿,轻轻挥手就将原本的法阵复原了。整栋大殿,因为他们二人的到来与出手灵气急剧混杂,明瑕单手捏了个法决,将众人丢出了殿外。
这里不光有妖气、尸气,还有魔气。
而且这魔气,并非是新魔。
魑魅魍魉作为精怪,乃是妖的前身,而人死之后,怨念不散则为鬼,鬼渡劫之后,生内丹重塑身体,重新活于世间则为魔。
世间最出名的魔头,也是唯一一只魔,乃是明国幽都的幽都之主无为。
之前桃妖来向也指向明国。
谢昭于仙盟会议之上质问了明国修士,却也没有得到什么有效回复。
桃妖之事与明国到底是否有关,幽都之主和无极宗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腾云将法阵走向看完,然后要以纸鹤通知监天司。
谁料明瑕见到了,冷冷留下半句话道:“我亲自去。”
说完消失在法阵之中。
腾云垂下衣袖,看向躺在地上的老郡王尸首皱了下眉。
是为了李灵松吗?
不太像明瑕的处事作风。
明明他都已经下了仙山,按照明瑕以往的态度是绝不会同来的。
仙山之上须有一名渡劫镇守,这几乎已经成了二人的默契。
如今他却主动打破了这默契。
*
“怎么把她运过来了?”
昏暗山洞,郑皎皎哑着嗓子咳了一声。
她左边坐着的是孔文镜,在往左是孔天德,二人皆被缚了手脚,做待宰之状。
不远处燃着青色火焰,这火焰似乎只为在这狭窄又阴暗的洞里借光,有三个人围绕着火焰就坐。
一名锦衣男子坐在李灵松旁边,正在用一个小鼎不知做着什么。
还有一名老者单独就坐在三人一旁,那老者的手是机械做的,上面还能看到机械金属的光泽,听到齿轮运转的声音。他的胸膛半敞,裸露出的血肉与白骨仿佛跟中央的外置金属肺融在了一起。
郑皎皎看了一眼,只觉得恐怖,但恐怖之余,又觉得莫名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样的人,怪诞至极。
金属这种东西,与人体完全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东西,此刻诡异地融合在一起,非但没有将残缺的身体伤痛隐匿,反而更让人共情。
监天司的温榆同样被牵扯了进来,此刻正待在郑皎皎对面,这是因为他刚刚差点跑掉,所以被特殊对待了。
同样被特殊对待的,还有李灵松。
李灵松的四肢都已经变成了银色,被一圈一圈的绳子捆住,那绳子应当是法器,因为郑皎皎从上面看到了灵光。
开口的少年穿了一件麻衣,正啃着一根鸡腿,对对面的凌厉女子说话。
女子长了一个大体格,身长腿长,大抵有一米八那样高,留着一头短发,腰间带着三把短刀,冷声道:“术法被中断,她的修为还剩一半。”
少年道:“那也不能带到咱们这里来啊,万一因为她暴露了这里呢?”
“约好了要她全部修为,不把她带过来,这里才会暴露。”
三人之中的另一名中年人道:“都别吵了,延老都还什么都没说呢。”
孔文镜跟孔天德明显是栽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明白自己原来是那树上螳螂,如今叫黄雀捉了,不知道会怎样处置。
孔文镜看了看那延老,说:“诸位,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们也只是想混口饭吃,不如谈谈,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
少年嗤笑:“你都被绑了,还能帮我们什么?”
孔天德怒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偷袭!”
少年:“那又如何?”
孔天德:“有本事堂堂正正来一场!”
少年呵呵地笑,说:“李灵松都被我们绑了,你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擦拭短刀的女子说:“不如直接杀了他们。”说完要半跪起身。
这里山洞对于郑皎皎来说都有些逼仄,何况是她,她只能弯着腰往这边走。
孔文镜额头冒出冷汗来。
那被称为延老的人终于开口,他有一张极为沙哑的嗓音,像是指尖划过砂纸,但音调却平静而温和:“不可。”
郑皎皎仰头紧张地看着女子,见她停住脚步,又转头看向那延老。
延老睁开眼,那双眼睛的瞳孔是浅褐色的,明亮有神,像是玻璃制品。
他的目光跟郑皎皎一对视,郑皎皎就立刻移开了视线,生怕他在其中看到自己的过往与想法。
延老打量了她片刻,看向孔文镜二人,说:“天下会的人,果然勇猛。连郡王府也敢闯。”
孔文镜:“不及诸位。”
这群人连李元婴也敢设计,甚至还设计成功了,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撑腰。
延老笑了一下,从石头上下来,站定,拱了下手道:“百善堂马延,怠慢了。”
“百善堂。”孔文镜愕然,“你就是延百善?!”
大块头孔天德顿时也扭着身子,去看向那平平无奇的老者,一副惊异模样。
延百善,百善堂的堂主,据说修为早就已经接近筑基,在散修中颇有名号。以日行一善著称,时常在明国与玄国的灵矿附近活动,他们的很多人,都是灵矿周围的百姓。
怎么,这人突然到了康平,还对李灵松出手了?
疯了吗?
郑皎皎听说过天下会,但没听说过百善堂。
她看向孔文镜。
他是天下会的人。
天下会据说是玄国的一个民间组织,混迹于码头之中,来无影去无踪,近些年玄国的一些大案中皆有他们的身影。
她原以为这一切只是燕子的道听途说,没想到竟真的有这种东西。
孔文镜猛然反应过来说:“这地方是地下矿洞?!”
怪不得,他觉得此处灵气古怪。
马延道:“正是。不知道原本几位要去向何方?”
孔文镜面色有些凝重,看了一眼旁边的温榆和李灵松,方说:“我们看上了码头的一批货,原本只是想弄点动静好有时间运走它们。”
马延沉吟片刻道:“你们的动静似乎搞得太大了点,不怕仙山追责吗?”
“……”孔文镜,“咱们究竟谁的动静更大一点怕是不好说吧。”
百善堂的少年猛然起身道:“当然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们杀了人就走了,监察铃被隔绝,郡王府只会以为是精怪杀人,后续就算乾元宗反应过来,我们也早就逃之夭夭了。可是你们打断了术法,李灵松现在修为没有尽散,搞得我们还要费尽心思把她弄走。”
郑皎皎的目光落在阖目的李灵松身上。
百善堂的这群人,是冲李灵松来的。
听这意思,老郡王和府上横死之人是被他们杀的。
为什么?
他们跟郡王府有仇?
温榆颦眉道:“你们在郡王府杀人,是为了献祭吧。”
郑皎皎看向马延。
马延略带压迫感的目光落到了温榆身上,说:“正是。要吸取一个元婴的修为,还是有些勉强了,即便有老郡王的尸身,我们还是杀了数十个人才将法阵需要的魂魄凑齐。”
竟然是为了李灵松。
那老郡王身上针对李灵松的法阵是百善堂下的。
郑皎皎的脑袋急剧思考,从郡王长子到孟邵身上。
老郡王被安放在偏殿,而促使李灵松去偏殿的人,恰恰正是二人。
难道会是巧合吗?
郡王府和孟邵似乎都是属于腾云一脉的……仙山仙人,似乎不应该与这种龌龊手段联系在一起。
郑皎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腾云尊者和明瑕同为渡劫仙尊,虽说她曾经在监天司等人口中隐隐听说二人不合,但凡间凡人们之中似乎没有这样的传言,他们两个人都是十分受尊敬的。
何况仙山仙人,早已斩却七情六欲,连人间之事也很少牵扯,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李灵松睁开了眼,眼神冰冷:“邪祟手段。”
这句侮辱人的话将少年激怒,但激怒的少年被中年男人拦了下来。
中年男人看着李灵松道:“可惜,李仙尊今日就要死在我们这群邪祟散修手中了。”
孔文镜看了看李灵松,又看了看他们,避讳莫深,没有问原因。
从边境到皇城,一路关卡森严,百善堂的人是怎么来到的这里,他们和天下会又不一样,向来不往这边活动。
除非监天司或是仙山之中,有人给他们做内应,掩护他们到达康平。
李灵松看着虚弱,却仍然十分强势,冷哼一声,并不认怂。
郑皎皎咬了下唇。
马延目光从李灵松身上落到了郑皎皎身上,问:“小姑娘,那大殿中的剑意可是来自于你的身上?”
郑皎皎面对他还算和蔼的目光心提到了嗓子眼,孔文镜想到了这一茬也看向了郑皎皎。
那大殿里的剑意非凡,不太像唐富春的手笔。
李灵松同样心中一紧,她怕明瑕的仙骨落到这群人手中,问道:“你们费尽心机从边境来到这里,只为了杀我?恐怕不仅仅是为此吧。”
马延看了她一眼,说:“李仙尊您这些年曾广收门徒向天下传播医道,这确实是很大的功德,可惜也正因为此,树敌太多而不自知。”
李灵松盯着他冷声道:“谁雇佣你来杀我的,他们给你们许了什么东西?”
马延叹了一口气说:“只是半座灵矿。”
好一个只是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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