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温礼香顾不上休息,打开布匹开始裁剪。
昨天来不及,温礼香拿旧床单给苏棠铺了床,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
十来岁的小姑娘,正是喜欢干净的时候,用着旧床单,别说苏棠自己,连温礼香都觉得过意不去。
做衣服被单这方面的事,苏棠实在是帮不上忙,只得和苏诚一起打扫屋子卫生。
虽然温礼香身体还算健康,可两个老人自己住,总有些细节的地方顾不上,苏诚擦房门的时候看到门锁有些松动,便去问李章儒哪里有螺丝刀,想要把锁拧结实一点。
李章儒领着苏诚去了另一侧的小屋,很快一老一小就拿了工具出来。
修完了门锁,苏诚却期期艾艾地开口,提出想去杂物间住。
温礼香他们住的里间本就狭小,这回一下子多了两个人,苏棠又搭了床板占了半面墙,小小的里间连转个身的地方都没有。
再说,苏诚虽然个子瘦小,可也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了,跟温礼香和李章儒挤在一铺炕上,三个人都不敢翻身,全都睡不好。
既然决定了留在李家,就不是能对付两天的事,所以苏诚在看到杂物间还有空地的时候,就动了心思。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姥姥姥爷,你们就答应了吧,反正我在奶奶家也是住在仓房里的。”
苏家的仓房四下漏风,还不如李家这杂物间结实暖和呢。
李章儒和温礼香听着心酸,又舍不得苏诚吃苦,神情十分犹豫。
“唉,也怪我们老两口不中用,你姥爷身体不好,那几年又受了些影响,早早就办了退休,学校那边也是看我们没地方住,才分了这两间小房子给我们……”
师范学院家属楼都是学校老师和家属们住的,李章儒退休早,又没赶上好时候,所以没有分到正规的住房,而是分了这两个临街的小屋。
屋子虽然不大,住老两口倒是刚好,只是一下子多了两个人,地方就不够用了。
苏棠听了苏诚的话,就去杂物间看了看。
这间屋子跟旁边的套间的格局不一样,是长方形的开间,看着足有三四十平。
只是一直没人住,这屋子的门窗都破破烂烂的了,临街的砖墙还塌了一大块,被几块木板胡乱顶住,勉强能挡些风雨。
也是因为这屋子太破,所以压根没人要,当初学校分配住房的时候,就一起都给了李章儒了。
李章儒和温礼香两个老人,只求地方够住就行,所以也不想费钱费力去收拾这间屋子。
屋里放着些不用的旧家具,工具箱,旧报纸杂志等物,两个老人平时用不上这屋子,所以也没有好好整理,显得有些杂乱。
苏棠看了看,走出来对两个老人说:“这屋子挺好的,收拾收拾就能住人,姥姥姥爷,你们不用动手,我和苏诚来干,估计半天就能收拾出来。”
至于塌掉的墙壁,现在天气暖和还可以住,回头她找个瓦匠,把墙上的缺口补好就可以了。
李章儒和温礼香无奈,只得答应了。
说干就干,苏棠先让苏诚把一些破花盆,掉了茬的锅碗,缺了腿的家具等不要的东西清理出来,以及不用的旧书报都捆扎好,送去废品站换钱,杂物间一下子就空了大半。
接着就是打扫卫生,苏棠和苏诚把剩下的的家具杂物搬出来,准备大扫除。
两人正要把墙边一个雕刻着花纹的五斗柜移出来,刚挪了一半柜子,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木板从后面倒了下来,砰地落在地上。
苏棠还以为是刚才收拾屋子遗落下来的,她抬起木板准备拎出去,却看见上面有字。
她拿起抹布,擦去牌上的灰尘,露出里面金漆斑驳的三个字。
宝祥居。
看到这三个字,苏棠皱起眉头,努力在脑海中思索着。
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但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苏诚把五斗柜推到屋子中央,一回头就看到苏棠正对着一个招牌苦思冥想。
“宝祥居?姐,这是什么?”
苏棠实在想不起来,便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走,咱们问问姥爷去。”
李章儒正在屋里调收音机,见两个孩子抬着一个牌匾进来,不由得一怔。
“姥爷,这是我俩刚收拾屋子找到的,这是什么呀?”
李章儒放下收音机,走过来,用袖子蹭了蹭上面的灰尘。
望着这年代久远的招牌,李章儒的脸上露出几分怀念。
“这个啊,是姥爷家的祖上留下来的……”
接着,苏棠和苏诚就听到了一个关于老字号的故事。
从清末开始,李家祖上就以卖酱肉为生,随着酱肉生意越来越好,宝祥居这个招牌也着实出名了好多年,那时候来江阳城的人,谁不慕名来尝尝宝祥居的酱肉和招牌菜,逢年过节送礼走亲戚,送宝祥居的酱肉更是极有面子的事。
只是后来朝代更迭,战乱四起,无数大商人大买卖都受了影响,宝祥居只是个中等规模的酱肉店,更是被各种势力盘剥欺诈,无奈之下,李家祖上只能将店铺关了门。
李章儒童年时读过私塾,算是文化人,对做生意却实在有心无力,这块牌匾传到他手里,基本也就到了头。
好在后来解放,建国初期百废待兴,李章儒凭借自己肚子里这点墨水,成为师范学院的教师,有了铁饭碗,这块老牌匾自然更是搁置不用。
到了破四旧的时候,李章儒怕受牵连,将这些老物件都送了人或是卖给了废品收购站,恰好这块牌匾被一个老街坊得了去,这位老街坊曾经是宝祥居的铁杆粉丝,对李家酱肉是念念不忘,便偷偷收藏了这块牌匾,后来这位老街坊去世,他的后人看到牌匾,想着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搁在家里又占地方,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又送给了李章儒。
几经周折,宝祥居这个招牌到底还是回到了原主人的手中,只是再也无人记得它当年的辉煌与风光。
苏棠和苏诚听李章儒讲完了这段往事,都有些感慨。
苏棠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名字耳熟,童年时候原主听父母聊天,曾经提到过几次李家祖上是做什么的,只是那时候原主太小,只隐约有些印象,到苏棠这里更是想不起来了。
李章儒一边讲着往事,一边用手帕慢慢擦拭着脏兮兮的牌匾,连缝隙里的尘埃都不放过。
等讲完了,牌匾也被他擦得干干净净。
“到底是祖传的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还是舍不得丢了,唉,可惜你舅舅他们三个,就没一个会掌勺的,宝祥居这块招牌,算是彻底完了……”
李章儒望着宝祥居的招牌,沉默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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