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乞丐连滚带爬逼过来,扑到那死去的乞丐旁,将那一两银子抢回去,揣进黑黢黢的胸膛紧紧护住,神色惊惶地逃入人群,像是怕再有人来抢他的钱——他好不容易得来的钱。
宣润愣在原地半晌,直到武侯前来将尸体清走、马车拖开,他才恍然回神急匆匆地去追赶金迎,他要去问一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当他回到客栈时,金迎已经不告而别,三间上房空空如也。宣润静立在走廊上,看着三扇洞开的房门。小二正在里里外外打扫。小全叹一口气,说道:“郎君,咱们也该走了。”
宣润低头看一眼手心上的一两银子,他还没将借她的钱还给她,她怎么就已经离开?呼吸一沉,宣润压下心中一抹隐约的落寞,将一两银子好好地收进袖中,才一抬头,便见着一个狼狈的身影扑来。
“迎夫人!”玉面小郎嘴肿得像两根腊肠似的,一颗门牙也已经缺失一半。
宣润皱起眉头,他怎的弄成这样?
说起这事,玉面小郎那个恨呀!他换好袍子得意地掀帘走出,却已不见金迎的身影,从掌柜的口中得知金迎已经带着宣润先行而去,他心里又气愤又嫉妒,好在金迎花一枚金币买下的首饰并未带走,玉面小郎贪婪地想要将之据为己有,携着大包小包喜滋滋地离开,不料一出成衣店便狠狠一跤摔在地上,嘴磕在坚硬的石板路上,磕掉半颗门牙不说,嘴皮也磕得血流不止、不多时便红肿不堪。
“迎夫人——你怎么能?怎么能弃我而去啊——迎夫人!”
玉面小郎扶着门框子,凄声呼号,任谁见他这副模样,都以为他对金迎情根深种。宣润却只觉得碍眼。玉面小郎狠狠瞪向宣润,爬起身猛地朝他扑来,“你为何还在?迎夫人却走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气走迎夫人的!你把迎夫人还给我,还给我!”
宣润不耐烦地一推,手上没有收力。玉面小郎连连后退,一屁股摔在地上,摔得四脚朝天,半晌没能爬起来。宣润携着行礼转身便走,小全鄙夷地朝玉面小郎啐一口,嘲讽道:“我看你以后该改个名字,别再叫什么玉面小郎,叫缺牙小郎好了。你现在这副丑模样,迎夫人便是在此,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你说谁丑?”
“说你。”
“你、你竟敢说我丑?!”
“说你丑怎么了?缺、牙、小、郎……”小全摇头晃脑地挑衅,听宣润严肃唤他,他才收敛起来,扛着行礼“嘿咻嘿咻”地追上宣润,将狂怒地玉面小郎砸着地板哭爹骂娘。
“本郎君乃江北第一美男子,万千少女贵妇的梦中情人,你敢骂本郎君丑!你个瞎眼的蛮牛,脸上长□□的歪货!”
“……”
*
正月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照着别县西北角的一间朴素无华的小院,深灰色的屋瓦、白腻子的墙也被染上了迷人的金色,院子里一株腊梅花开得正好,玉色的花瓣张向四面,吐着一丝丝浓郁的香气,香满整个院子不够,还不吝啬地将芬芳散往院外。一顶绣轿落在院子门前,引轿人拨响院门前悬挂着的小铜铃后,两手垂在身前低头恭敬等候。
不多时,院子里出现一个明艳美丽的身影。
引轿人一喜,侧身做个恭请的手势,满眼期待地望着院中的美貌女子,“金小祖,劳您移步,我家主人已在祥云轩恭候多时。”
金迎仰着头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脸上带一抹惬意的笑,知道有人在等,她也一点不着急。引轿人见她迟迟不动,紧张起来,却又不敢催促,怕他一催惹烦了金迎,今日的会面又将落空。他的主人等待今日已有半年之久,他若没能将金小祖请去,必定也要遭受严重的责罚。
金迎摘一朵腊梅花在指尖碾碎,凑上鼻尖闻那馥郁芬芳的味道,“朱老八上回说这次亲自来给我抬轿,怎的没来?”
“我家主人本是要来的!”引轿人急忙解释,“只是前两日不当心扭伤腰,才来不了的,金小祖莫怪。”
“既然如此,你回去吧。”金迎挥一挥手,便要往回走。
“金小祖!”引轿人一惊。
“他这一回只是扭伤腰,再要贪心下去,下一次便会丢掉性命,我不见一个快要死了的人。”金迎一面走着,一面说道。
“可是……”引轿人着急,想要到她跟前再求,一只脚刚迈入门槛便被竹竿打中。
一个瞎眼的老头点着竹竿做的盲杖缓缓走出来,挡在院门正中拦住引轿人,“你回去告诉朱老八,要死,死远些!莫要死在别县,晦气。”说罢,老头举着竹竿便一通乱挥,将引轿人赶远。无可奈何,引轿人叹一口气,领着轿夫抬一架空空的绣轿回去复命。小轿路过聚着一群妇人的街口,引得一阵鄙夷、讽刺。
“哟~今日又是谁家来接?”
“那小寡妇就那般好?这别县的老少爷们,个个都如狼似虎地盯着她!”
“嘁,那小寡妇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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