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一年
来到长安的生活,依旧平静悠然。
楚昭淮忙碌着去处理西域之事,与那些装傻的官员周旋,一忙起来就不见人影。明素簌倒也落了个清闲,时而在长安大街小巷转悠。也做了一些,她往昔从未做过之事。
长安不同于京城,更加奔放热情,和谐而包容。这里的人,有良善也有奸凶,但终归是邪不压正,风气质朴。
明素簌深觉,就在这种地方生活,不失为一件幸事。冬去春来,转眼便是万物勃发之际。
可京城却传来一则噩耗一一
皇帝驾崩。
明素簌与楚昭淮不觉意外。从除夕那次见面,便可猜出,皇帝已油尽灯枯,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按皇帝定下的礼制,已到封地的亲王,在这种时候,不必回京,只在当地祭奠,以示孝心即可。
所以他们没有回京,除去一些必要的披麻戴孝,生活便未有波折。与此同时,楚昭淮操劳许久的正事,终于几近完成。一些关键性证据,成功落到他手中。
然而,那些与西域狼狈为奸的官员,还试图再次与外敌勾结,挑起一次战乱,给楚昭淮一个下马威。
往年守卫长安的士兵,大多年老体弱、不堪一击,而且也不服从楚昭淮。按照那些人设想,这次战事,他本该一筹莫展。最终无可奈何,向他们服软投诚。
这种时候,楚昭淮带过来的卫兵、以及其中掺和的玄铁营士兵,便派上了用场。
那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明素簌担心得睡不好觉。先不提楚昭淮自己的水平,光是他手底下人的水平、服从性,便值得她忧心许久了。哪怕他再三保证,自己在后方,不会直面危险,她也难以信服。谁知道他会不会临场变卦,或者,本就是敷衍地哄她?数日后,他回来了。
战事大捷。
这不仅是一次战场上的胜利,而且,他还从外敌那里,找到更多两方勾结的证据。
板上钉钉,足以把那些人,判以叛国之罪。明素簌见他平安归来,心里五味杂陈。
不仅是喜悦、意外,还有一丝说不上来的骄傲……他经手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妥善完成,哪怕,她以为再艰难的事情,他都能荡涤扫平。她扬笑道:“不愧是你。”
“还有你,"他淡笑补充道,“我离开这几日,你在长安与那些人周旋,应该费了不少心神。”
“哦好吧,"她将他的赞美全盘收下,颔首道,“不愧是我们。”后来,楚昭淮顺理成章,逮捕了涉事官员,将他们押送京城,陈述案情。这时,太子楚衡已经登基。他没说什么,只是按例处置这些官员,并对楚昭淮大肆封赏,以示表彰。
楚昭淮回长安后,竞还带来一桩好消息。
在他进谏下,楚衡不仅没有因为西域外敌,而加大对长安的封锁,反而同意了他的提议一一建设官方通商街市。
原本,那些以权谋私的长安官员,他们之所以能长久口口,也有赖于当地不少百姓,他们的暗中支持。
其实,来自西域的胡人,大多没有恶意,而是和平共处,商贸往来。楚昭淮一番行动后,那些百姓还担心,西域人会因此被拒之门外,所以他们还有些抵触。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延续数年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两边人民照常往来。
而且,因为少了那些贪官的缘故,他们被征收的苛捐杂税,大为减少。朝廷也少了一处,需要源源不断供应“军饷"的无底洞。就这样,秦王和秦王妃在长安,倒是声名远扬起来。百姓不关心哪家官员排场大,也不关心谁在外面打了胜仗,那些战争,本就影响不到他们。
但若是有人,能切实改善他们的生活,他们绝对会牢牢记住。明素簌很好奇,自己没有参与此事,为何能名列其中……莫不是,她有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或者是,看见街上流民过多,便派人将他们集中管起来,教他们一些手艺各自为生?还是,她见底层长安人,皆目不识丁,便办起公学,无论男女老少,都可来听?楚昭淮听完,无奈笑道:“你做的这些事,远比我做的事更有价值。怎么就担不起称赞?”
“这没有可比性吧?"明素簌摇摇头,“商贸往来,两境和平,难道不算价值连城?″
他笑而不语。
明面上确实如此,两者没有可比性。可他做的那些事,没有哪一件,是不怀有私心的,不另有目的。
而她不是,她不看重利益,不计较得失,想做便做了。楚衡登基后,朝堂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他亲近文臣,有意疏远勋贵武将。
但这些,只是行为上一些倾向,没做太过分的事。有意无意削弱一些兵权,但还在勋贵们,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反正兵权送归皇家,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他不仅收归兵权,居然还想让文官指挥军队,这就犯了大忌了。两相较量之下,楚衡退缩了。他复将兵权送回,希望恢复成从前的状况。但覆水难收,此举直接把两边,都得罪了,里外不是人。后来,楚衡干脆就和那些人,维持着不咸不淡的君臣关系。他开始将矛头,指向了自己的兄弟。
他其实早就想这样做了。往日的阴影,以及近日在朝
堂上受的气,汇聚一起,很难让他保持冷静。
他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
楚衡深知,除开半路归宗的楚昭淮,他那些弟弟,有一个算一个,皆是骄奢淫逸的性子。
从前,先帝疼惜自己的血脉,就这么纵着他们。可罪证累累,只要他想,他那些弟弟们,没一个逃得过。
当然,楚衡不会置他们于死地。他只是想削弱一些,各地亲王的势力。谁叫他那个好父亲,这般大方,将封地的兵权、财政权、治理权,都毫不吝啬地赐予他们。
先帝当爹,是当得尽职尽责,可他却没有想过,他这个长子面对这些,该如何是处。
只要他们有反心,便可轻易挑起动乱。
楚衡已经被妄念蒙蔽双目,他早就忘却一件事实一一他的父皇将这些亲王,教育成享乐懒惰的性子,便足以断绝他们的野心了。盛夏艳阳高照,住在行宫中避暑的亲王,正懒洋洋地半躺,享用着冰浸鲜果。
可他们当中有些人,却等来一封降罪圣旨。对于大部分人,楚衡只是削弱了兵权、治理权,让他们只能待在封地,享乐无忧,不得插手当地事务。
那些人本就留有罪行,他此举名正言顺,他们不敢多言。不过楚衡,还听从一些文臣的建议,决定要杀鸡儆猴,让其余人心甘情愿服从。
他们建议楚衡,选楚昭淮。
就目前而言,楚昭淮能力最强,最不好拿捏,也最得当地人心,威胁最大,应该早日除去。
可楚衡居然犹豫了。他居然,有一丝畏惧。楚昭淮准……从前当他伴读时,楚衡便清楚一一他很有本事,绝非池中之物。
楚衡自己身为世子、太子,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可居然在许多地方,都比不过他。
楚衡花费颇多时间,去记背的东西,他看一眼就记住了。楚衡想半天破不了题,只能写出平平无奇的策论。可楚昭淮几句话,就能把困扰楚衡许久的东西,轻易道明。
两人之间的鸿沟,如天才和普通人一样,令他望尘莫及。之前,楚衡还能以身份来压过他,自我安慰。可楚昭淮认祖归宗后,他便束手无策了。
只能当做,没有这个人。
否则,他心心中隐隐的自惭形秽,简直会压得他喘不过气。这次文臣的建议,没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是他自己。
他竞害怕,对上楚昭淮,自己会出差错,会输。但楚衡可不会据实相告。而且,谁说文臣提出的建议,他便要悉数采纳?他给那些文臣,一个妥帖的借口:楚昭淮今年才立过功,不过数月就贬斥他,于理不合。
然后,楚衡选择了别人一一晋王。
他是除楚昭淮之外,年纪最大的亲王。也是除楚衡之外,最得先帝宠爱的亲王。
而今,他封地在晋阳,靠近京城。
比起其他亲王的封地,晋阳方圆最大,最为繁华,晋王手下的兵力,也最为雄厚。
故此,楚衡选择晋王,做那只儆猴的"鸡”。他给晋王判罪最重,虽不会置他于死地,但他会失去现有的一切,被贬为庶人。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他的弟弟们,皆被他打压一遍。困扰楚衡已久的噩梦,应该就不会复现了。他选择性忽视楚昭淮。
横竖楚昭淮手下兵力,不算充沛,任他如何天才,如何有本事,都不可能颠覆皇权,做出与楚璇一样的事。
夏末秋初,七月流火,秋老虎还在肆意逞凶。晋王突然收到圣旨,罪状数十条。
听完被贬庶人,发配边疆的旨意,他直接被吓得疯了。闭门不出,哀嚎声响彻深夜。
可行罚的期限日口口近,那些奉命而来的官员,又不好喊打喊杀、大张旗鼓闯进去,他们束手无策。
最后,他们只能先软下性子,劝慰这位受不了打击,直接疯魔的亲王。也放松了警惕。
当夜,晋王联合手底下安排好的人手,杀尽在场京官。这一夜,晋王府灯火通宵,血流成河。
晋王带着手底下几万的卫兵,直接反了。
并且,高举义旗,说先帝无故早亡,乃是当今皇帝,为早日登基,投毒弑父。晋王要替父报仇。
他还质疑,说不准先帝临终前属意的继承人,压根就变了,不是太子。这个理由,听上去很扯淡。但又没有直接的痛点。谁叫先帝直到死前,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自己女儿,一刀害死。对朝臣的说法,也是说,楚璇当晚只是关押他,并未加害他。他的死因,明面上确实是一桩疑案。
当然,其实以上理由都不重要,只不过造反,需要扯一面忠孝大义的旗子罢了。
晋王见自己横竖逃不过,干脆背水一战。
他自己手下兵力雄厚,未尝没有一击之力。何况,他与勋贵联姻,关系甚佳,是彻底的勋贵一派。而楚衡前不久,却将勋贵得罪了个干净。
到时候,楚衡派武将阻拦他,那些勋贵也不一定会下死手。或许,他们还会临阵倒戈呢。
晋阳离京城不远,晋王不必攻占天下所有城池。只要攻陷京城,让整个朝廷为他掌控,逼楚衡退位,就足够了。
楚衡被晋王此举,打得猝不及防,惊怒万分。但他不是傻的,
他也考虑到,有些勋贵倒戈的可能性。那些勋贵最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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