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后宫里的娘娘,私语频传:“司天监要有自己人才好。”
大臣们更是暗中借天象之名,扶持党羽,操控朝堂。
不过,这些都与邬行香无关。
毕竟,她只是司天监最底层的小女官。
人人皆知,司天监乃帝王之“天意传谕使”。
察天象之变,释上天之意。
使帝之统治,仿若天授神权,万民仰之。
但于她而言,躺平才是大道理。
直到——
"圣上有旨,传司天监天文官邬行香入宫觐见。"
传召来临时,邬行香正欲前往观星台。
今夜她当值,负责西方星象的观测记载。
满朝皆知,圣上器重司天监,甚至会御驾亲临司天监。
但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九品官,圣上为何会宣她入宫?
邬行香百思不得其故,却被宣召的张公公催促。
帝制之下,诏书或口谕,都是奉天承运。
天子受命于天,臣民不可违抗。
她只能紧随其后,往皇宫方向前去。
司天监在皇宫西南侧,步行可至,全因朝政若有大事,圣上当即要见司天监。
近在咫尺之路,让邬行香惶悚不安,她试着问传召公公,却只见张公公斜她一眼,冰冷道:“莫要妄自揣测圣意。”
邬行香闻言,自知多问无益,不如试着听从天意。
她抬头望天,霞光黯淡,是为不吉。
云状凌乱,恐生事端。
但无雷电风雨,或有转机。
邬行香迫使自己平复心绪,企图从观星回忆中觅得蛛丝马迹。
近日天象,未有大异动,除了前夜星陨如雨。
前夜是她当值,流星雨入咸池星区域,咸池也称桃花煞。
看来今日争端,祸起后宫。
听闻圣上有意立德妃娘娘为贵妃,但淑妃娘娘对此不平,莫非是淑妃娘娘想以天象之说,让圣上收回此意?
邬行香细细回忆前夜所观一切,还未想出对策,蓬莱殿已到。
张公公带着邬行香踏入殿内。
邬行香默察殿内,除了圣上,还有德妃、淑妃、司天监林监副。
她不露声色,跪地行礼,“司天监天文官邬行香参见陛下。”
圣上闻言淡淡道:“平身,前夜观星台南面,可是你当值?”
邬行香起身,垂目不敢直视龙颜,“回陛下,正是臣当值。”
淑妃闻言笑道:“德妃妹妹,林监副都已经说了,星陨入咸池,后宫西北侧,有妃不祥,王者忧。你叫来这个九品女官有何用?
妹妹不知观星台天文官是观测记载天象之职么?若要占卜或论吉凶,得找灵台郎或保章正。”
德妃神态自若,缓缓开口,“淑妃姐姐急什么?天象之说,玄妙高深,若是国师易镜玄和古算拾之言,臣妾定深信不疑。但凭监副片言只语,就认定臣妾不祥?
若是他被人威逼利诱,借公行私,臣妾就这么被定罪,还要连累臣妾的三位皇子,岂不荒唐?”
淑妃浅笑,“妹妹此言何意?两位国师一逝一辞官,虽司天监监正之位空悬,但林监副忠心耿耿,只是遵循天象,提醒陛下罢了。”
德妃不慌不忙道“林监副说前夜流星入西咸,可本宫记得前夜有浓雾,不知道是否林监副眼花?或是看错了方位?”
林监副向前躬身行礼,“陛下明鉴,每日星象,司天监皆记录在案,臣不敢妄言。”
圣上缄默不语,面容沉凝。
林监副看向邬行香,“邬行香,那你就说说,前夜你所观所记的星象。”
四双眼睛齐齐投向邬行香,如千斤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自觉用手去攥紧衣角,额上也渗出细密汗珠。
司天监星象详实记载,她无法说林监副有误。
此刻如实相告,德妃即便受到牵连,顶多无法封贵妃,小小惩戒。可待此事翻篇,德妃怪责下来,自己就是性命难保。
况且,圣上若真信了林监副所言,又何须宣自己前来问询。
这般想来,圣意分明是偏向德妃。
可,她也得罪不起淑妃与林监副。
邬行香心绪纷乱,反复思索,尝试动唇几次,都似被无形之力牵制,吐不出半个字来。
她深知,哪怕说错一字一句,稍有差池,便是万劫深渊。
就在邬行香惊惶无措之时,圣上突然开了口:“你只管按你前夜所见,如实道来,只要所言无虚,朕恕你无罪。”
可此言并未减轻邬行香心中忐忑,反倒令她揣测起圣上是否语藏深意。
圣上似漫不经心说道:“或许监副未出错,德妃所言也不无道理,夜深雾茫,些许是看漏了什么。”
邬行香闻言,仿若抓住救命稻草,她深吸一口气,凝神片刻后道:“回陛下,前夜确有大雾茫茫,子时隐约可见流星入抵东西咸……”
话未说完,邬行香见淑妃嘴角微微上扬,面上透着胜券在握的笃定。
而圣上面容沉静,幽深眼眸,却仿佛在无声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邬行香在心底静默祈求,愿自己未猜错圣意。
她鼓足勇气,语带颤抖,却字字清晰道:“但天象瞬息万变,丑时迷雾散尽,明月现黄芒,主君福昌,后宫喜。”
邬行香话音未落,便被林监副硬生生打断。
“果真只是个天文小女官,你只见月光,难道忘了前夜是满月?满月之夜,凶吉参半。”
邬行香有些被声色俱厉的林监副吓到,但见圣上仍是不置可否的温和模样,她转头回望林监副,眼眸澄静,装作从容。
“丑时不仅有月现黄芒,还有旋风起宫宅中,为有气,为吉。星占虽有细微不吉,月占风占,却是祥瑞之兆。”
林监副面上阴云密布,“你一个小小女官,莫要不懂装懂信口雌黄。”
德妃闻此语,盈盈一笑,望向圣上,“臣妾前夜忽从梦中惊醒,便在自个儿宫中闲步了一会儿,也感觉到了颇为奇怪的回旋之风。当时臣妾只恐夜风受凉便回了屋,未曾想,风也能用来占卜,还是大吉之兆。”
邬行香前夜确感升腾之风,但是否为旋风,却有待查证。她见林监副有反驳之态,心下一紧,唯恐他再道出不利自己之言。
眼下不容邬行香沉思熟虑,她急忙下跪开口道:“天道幽远,臣乃凡人,不敢妄言,此中天意,但凭天子定夺。”
圣上龙颜微沉,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邬行香不由屏息敛声。
良久,圣上轻笑道:“朕记得,风占源于古算拾,国师听风可辩吉凶,若是国师还在……”
此言虽未尽,责备之意已出。
林监副急忙下跪道:“陛下,前夜流星,实属不吉,臣绝无谬言,望陛下明察。”
圣上若有所思后道:“此事朕自有定夺,今日天色已晚,两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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