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灰仔在前头跑,跑远了停下，回头吠叫几声。
“哼！”星星跺跺小脚丫，奶声奶气不满极了。
顾兰时牵着儿子手往前走,另一手拎了竹篮，打算去隔壁村买豆腐，今儿都腊月二十五了。
刚才一出村子，没有了别的狗和灰仔玩耍,灰仔就往前冲，刚才星星想追狗，被他拦住了。
星星前几天摔倒，将鼻子蹭破了，刚结痂,一提起来自己都知道自己前几天摔哭了,听话没有乱跑，就是颇有些埋怨狗狗不等他。
一到施家,灰仔跟着顾兰时一起进来，在院里到处嗅闻。
今天来得迟,但买豆腐的人依旧不少，人排成一排，顾兰时领着星星站在最后,没一会儿,他往前走几步，身后又来几个人。
星星看见大人都提着竹篮，站在他俩前面的是个上年纪的老妪，竹篮垂在身侧,恰好在星星面前。
星星很好奇,一手抓着阿姆裤管,踮起脚试图看人家竹篮里有什么。
顾兰时怕儿子手一伸，从里头拿东西，小孩子下一步要做什么很难料到，他忍俊不禁，笑着连忙将星星抱起。
“肉肉。”星星被抱起来，一低头就看见老妪的竹篮里有肉，指给阿姆看。
“对，肉肉，回去了给星星也做肉肉。”顾兰时笑道，跟随前头的人往前走两步。
“兰时哥哥。”竹哥儿在前面喊，因他身后恰好是个较为丰腴的阿嬷，挡住了他，而且原本也没想着回头看，直到听见熟悉的奶娃娃声音。
顾兰时这才看见弟弟，笑着开口：“你就在前头，我这儿也不远了。”
“好。”竹哥儿答应，没有在这里多说什么。
等两人都买了豆腐，年节前忙，顾兰竹都没顾上回家转转，他刚成亲，见了自家人难免觉得心喜，于是拉着哥哥手，让去家里坐坐。
顾兰时心想过去坐一会儿也行，反正离得近，家里的活也差不了这一盏茶的工夫。
星星和小嬷很熟，抓着小嬷的手不放，自己跟着大人走路。
他这几天去阿婆阿爷家，没看见小嬷，还问阿婆怎么找不见小嬷一起玩，惹得苗秋莲又是笑又是叹气。
刘家人丁不少，刘知安上头有大哥，下面有弟妹，大哥大嫂有
了个儿子，如今已经三岁了。
见刘家大嫂挺着肚子在院里带大儿子和刘家幺弟，顾兰时认得，因对方比他大几岁，便喊了声嫂子。
刘知安兄弟俩赶车去镇上买年货了，刘老爹出门不知去了哪里，刘老娘张芸芳在家，领着三女儿和四女儿在灶房干活。
见竹哥儿将豆腐买回来，张芸芳满脸笑意，招呼顾兰时吃茶，又给星星抓果子。
家里活忙，张芸芳和顾兰时说笑两句，就让他俩自去房里说说话，自己就不打搅了。
竹哥儿早就等着这句话，迫不及待抱着星星和顾兰时进屋，将茶水干果摆在炕桌上。
灰仔也跟进来，靠着炕壁趴在地上。
“都惯了顺了？”顾兰时见星星在剥花生，小手扣挠着，跟玩耍一样，就没管，自顾和弟弟说话。
“嗯。”竹哥儿点点头，眉眼带着笑，没忍住说：“前天他从镇上回来，给我带了个镯子。”
顾兰时惊讶，目光落在竹哥儿手腕上。
竹哥儿将衣袖往上推推，便露出崭新的银镯子，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真好看。”顾兰时笑眯眯的，看来刘知安对他们家竹哥儿挺上心，都知道过年要买个新镯子，一下子就踏实了。
过日子别的不说，这有心没心，还是能看到的。
竹哥儿有点羞赧，他不好和别人说这事，人家肯定觉得他在显摆，他心里高兴，难免想找人说道说道，总算碰见了哥哥。
顾兰时又问弟弟几句家常吃喝如何，毕竟刚过来，别看都是那些菜，可家家的菜式口味都不一样。
竹哥儿自己会做饭，因嫂嫂肚子大了，一些活不好干，他就领着三妹四妹做，因婆母年龄还不算太大，也麻利干练，炒菜做饭更是一把好手，都是家常菜，基本没有不合胃口的。
听弟弟说刘家杀了年猪，近来天天都有肉吃，顾兰时点点头，有肉就好。
他知道刘家家底殷实，肉肯定吃得起，只是也有人家境不错，但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吃喝，抠抠搜搜，总是清汤寡水的，刘家能舍得吃就行了，吃得好肚里有油水才有力气不是。
听见外头干活的动静，顾兰时没有多留，抱起星星又下炕，说要回去。
年节前最忙，星星也就罢了，他一个大
人，总不能这么没眼色，还在别人家闲聊吃茶。
竹哥儿懂事，知道家里忙，还等着他干活呢，没有在屋里躲懒，先送哥哥和小外甥出门，再回来，就挽袖子往灶房走。
*
刘知安刘知福赶着毛驴从镇上回来，板车上放了许多年货。
听见声音，竹哥儿几人都从灶房出来，围在板车一圈看，也帮忙搬东西卸货。
见买了不少炮仗烟花，竹哥儿一脸喜悦，他也爱玩这个呢，往年除夕，都和狗儿哥哥还有小嫂子一起，在门前响炮放烟火，他爹娘也会跟着一起，热闹极了。
刘知安抬眼，就看见夫郎笑眼弯弯的模样，正在看炮仗，他心中一动，眉宇舒展而温和。
六岁幺弟和三岁侄子吵着要响炮，他给拿了两个让去玩。
果然，顾兰竹的目光跟着两个小的。
刘知安笑，等搬完车上东西，见他大哥在拾掇分放，正好刘老爹回来了，他乐得不管，让老爹和大哥去弄，自己摸了几个炮仗，走到灶房门前：“兰竹，来。”
顾兰竹系着襜衣正在捞泡发好的干菜，见他一只手背在后面，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有什么活要干，只懵懵往外走，边走边用襜衣擦擦手，问：“怎么了？”
刘知安从泥炉底下抽了根柴火，将另一手的几个窜天猴递给顾兰竹，笑着说：“虽是白天，放两个玩玩，买得多，夜里要是想看亮，再放几个，除夕当天镇上还有卖的，不够了再去买就是。”
顾兰竹接过，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溢满心中。
明明在家里时，他想响炮就响，没人会说，顶多他娘唠叨几句，可也由着他玩耍。
眼下刘知安带他一起在院里放窜天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就是觉得高兴。
啾——啪！
窜天猴窜上天，炸响的声音分外亮耳朵，刘家幺弟和侄子也跑过来，小孩子最爱热闹，想上手玩，然而二哥/二叔没给他俩。
刘知安笑着说：“你俩都放过了，给你小嬷玩几个。”
顾兰竹听见这话，都不知要说什么好了，眉梢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
“不，不。”星星在怀里挣扎，还想找小嬷玩。
刚才出门时还笑嘻嘻的，这会子一出清水村，立马就
作妖了，顾兰时左手提竹篮，右胳膊抱儿子哄：“咱们回家，回家看小狗好不好？”
一想到小狗，星星一下子不乱动了，又指着他们村子的方向：“狗狗。”
灰仔比他俩跑得快，又在前面吠叫。
星星不服气，上半身往前探：“汪汪！”
见儿子和狗较劲，顾兰时笑眯眯的。
一到家，早跑回来的灰仔在和灰灰打架，太阳好，大黑自己从窝里叼出来麻袋，拖到太阳底下，趴在上头懒洋洋晒太阳，看见他俩回来，爬起来摇着尾巴凑近。
星星在院里找小狗崽。
顾兰时将竹篮放在灶房案台上，听见裴厌像是和刘哥周哥在后院干活，他没有喊，先和星星找狗崽。
堂屋屋檐下，有个倒在地上的竹筐，顾兰时看见竹筐在动，筐口出现了一个短短小小的尾巴，他笑着，和星星去那边。
“嗷。”
“呜呜——”
两只毛绒绒的狗崽在竹筐里玩耍，玩着玩着就打起来咬起来，其中一只发出稚嫩的叫声。
顾兰时将两只狗崽从筐子里掏出来，小狗崽肥嘟嘟毛绒绒，他一手一个，狗崽儿身子热热的，被捉住后不断呜呜叫。
将狗崽放在地上，两只尾巴都摇的欢快，嘤嘤嘤呜呜呜往顾兰时脚边蹭，看见星星，就摇着小尾巴往星星那边小跑，圆滚滚一团，分外惹人爱。
狗崽和星星玩耍，还故意吓唬星星，往星星小脚丫上扑。
星星一点都不怕，高兴得咯咯笑，蹲下抱住一只狗崽，在怀里搂着，那叫一个爱，另一只狗崽看见，朝星星汪汪叫，叫声比起大狗，真是奶乎乎的。
堂屋里有个浅口竹篮，虽浅，但篮面篮底宽，铺了许多干净的稻草，给两只狗崽做窝，两只狗崽挤在里面睡觉时，星星可喜欢看了。
顾兰时看见铺在里面的稻草被叼出来好多，拿了小笤帚过去扫，聚拢成一堆，心想还是趁空找两片麻布，将干草缝进去，好给狗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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