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跟着他身后一路走一路劝,谆谆教诲语重心长:“如今我也想通了,人家隔壁孙掌柜家的幺子都纳了三房妾室,那最小的孙儿也都会开口叫人了——”
“你这什么时候能混出来个孩子?”
没来由一股火气袭上心头,她怀里虚抱着婴儿一般往上颠了颠:“我也想抱孙子啊,一天天儿的出来串门都叫人笑话!”
“你也别拗,新婚喜夜小登科呢,你要不会就让人家教你嘛……”
方夫人苦口婆心一句三叹,跟着他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实在憋不住瞪了他一眼。
可惜她这番掏心窝子的良言却被方允执“嘭”地一声关在了门外,干脆利落毫不心软,连带着的还有她没说出口的那句“都是夫妻,没什么丢人”之类的话。
看着在她眼前轰然闭阖的房门,方夫人再一次扼腕,想来那软软嫩嫩香喷喷的乖孙儿离自己又远了些。
兴许今天的事都太磨人,方允执躺在塌上,更深夜重的,他却再没了丝毫睡意。
那女人看似行事乖张出言无状,不该说的却一个字都不曾泄露,叫人实在猜不出她的真实目的。
是单纯如她所言拿着玉佩过来攀亲,亦或另有所图?
如今朝堂势事不明,他将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事,还是恩师周大人密信告诉他的。
即便这女人与谦王殿下有关,那她又如何知道他会走那条荒路,甚至还特意设了个局引他?
方允执思虑甚多,意识也愈发清醒,接着他便听到了一阵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姬玄卿含着笑,略带试探的呼唤:“方大人?”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应她,姬玄卿倒不气馁,拿手在门上一下下轻敲,不紧不慢,仿佛在敲打什么好玩的玩意儿,还自有些节奏在。
这样敲门或许有些累人,姬玄卿便停了一会,在树下寻了根小棍,又拿小棍在门上“咣咣咣”扣着。
方允执被她扰得心烦意乱,就听见她又用那种懒洋洋又轻飘飘地嗓音道:“我来元宁的时候遇见了个事,方大人想听听吗?”
似乎等了一会,依旧没有人回答。
姬玄卿嫌累蹲了下来,拿手里的小树枝在地上百无聊赖画着圈圈,状似无意又十分刻意地凑近了门口。
“我在裁缝铺将就买了两套成衣,红彤彤的婚服面料,出来时街坊邻居都问我,听说是要与方大人结亲,街坊们可热情了。”
“一个个从自家铺子屋子里拿了红绸花烛喜联绣鞋之类,还说方大人学识渊博气宇轩昂如何如何,只是……”
“只是……”
她突然叹口气:“却没想方大人如此凉薄无情,洞房花烛竟留娇妻独守空房,妾身心里实在悲戚,若不然明儿个我再去街口巷尾找乡亲们哭一哭……”
姬玄卿装模作样抹了把泪,声音也慢慢低了下来,一面又把耳朵紧贴在门上注意着里头的动静。
他们这种世族大家最在乎的就是声誉,尤其是他父亲败家赌博赔了不少钱,如今方家岌岌可危的声誉就落在了方允执手里,他自然是爱惜得很。
否则凭着他如今的官职,怎么也不会叫她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威胁着成了婚。
果然,姬玄卿话音未落,这扇紧紧闭阖的房门就被人倏然打开了半截。
从第一次见面,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在故意触怒于他,着实让人不得不怀疑其用心。
方允执低头,正好对上她一张笑得格外无辜又奸诈狡黠的脸。
他早把婚服换了下来,头发也解开散下,乌墨一般的发丝垂落,衬着素白如雪的寝衣,愈发显得面容冷漠严肃,仿佛距人千里。
姬玄卿冲他笑笑,沿着他身边房门启开的缝隙,一挤身钻进了屋里。
“你们家厨子手艺真是好!”
她熟络地捻起桌子上一枚酥点塞进嘴里,又给他伸手比了个大拇指:“哪儿请的?回头我也寻个好手艺的去。”
方允执不想理她,兀自寻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姬玄卿也不在意,慢悠悠吃饱喝足后道了句:“我是来谈条件的。”
她胳膊支在桌子上歪着头来看他,不笑的时候脸色意外的严肃,连语气都变得低沉又淡漠:“想来方大人也不愿意失了约罢。”
她手指点了点桌子,伸出的方向却明显指向他的腰间,方允执立刻就想到了方才从腰上取下来的那枚玉佩。
“你想怎么谈。”他道。
“如你所言,我来元宁确实不单为了你,况且我也确实要在这里住些时日。那正好,我把你家的玉佩还给你,你管我在元宁的一切开销,咱俩成亲权当玩玩。”
“你放心,我不会待太久,到时候我利落滚蛋,也绝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
“如何?”
姬玄卿追问,却不见他有丝毫反应,只一双眼静静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许久,姬玄卿也只好继续道:“我们不是敌人,所以你也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总之到时候咱俩好聚好散,就算你家财万贯亦或是妻妾成群,都和我没关系。”
“即便因缘际会万一遇见,咱们也就当不认识,普普通通陌生人一个……”
“陌生人?”
方允执斟酌着这字眼,然后突然冷笑:“屡次三番对我动手动脚,这就是你说的陌生人?”
“嗯……”姬玄卿沉默,也自知理亏,很是冥思苦想地想了一会,犹豫道,“那要不……我让你再调戏回去?”
方允执就来回打量她一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他眼里透露出的隐隐约约的嫌弃让她心里很是不爽。
嫌她浮滑轻佻不守规矩可以,只要是看不上她的这张脸——她是很不忿的。
说白了这么一张平平无奇到实在不怎么好看的脸,看时间久了她也觉得抑郁。
有时候对着镜子她也宽慰说不是自己的,没必要跟它过不去,可毕竟用这具身子的人如今是她,怎么着与这张脸也脱不了关系。
于是姬玄卿心里就腾起一股闷气,恶狠狠盯住他翻了个白眼。
方允执并不理会:“我便忍你这一段时间,不管你的身份如何,逾月我去京城述职你就走,至于见面——”
“你放心,我自当退避三舍绝不会有任何见面的机会!”
他冷眼扫过姬玄卿,一番话言辞冷厉掷地有声,本就敛容正色的表情也显得愈发严肃。
他并不是个容易情绪外显的人,虽不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却也不管碰见多大事都能泰然处之——
直到遇见了她。
活这世间二十余年,从未见到过像她这般伶牙俐齿又恬不知耻的女子,每每做些出格的事,说她也都嬉皮笑脸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况她的身份还不明朗,无论怎么厌恶都不能把她怎么样,如此又何必难为自己与她置气。
好似看透了他的想法,姬玄卿无所谓笑笑,话语里又隐约意有所指:“方大人话还是别说太满,到时候真再见,您面子上也挂不住不是?”
然后她施然起身伸了个懒腰,又顺手带走他桌子上的一盘糕点。
“既然条件谈完了,那就回见吧方大人。”
姬玄卿扬起笑脸冲他一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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