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卿可就被她的固执气笑了：“先掏钱，我头两天就掏了钱了……”
“你拿了多少？”那小丫鬟眉一挑，很是不屑的问她。
“五两。”
“五两？”
这回轮到她冷笑了：“我家姑娘光买这盒子的一方边角就不止五两，你还敢在这里说三道四……”
“我管你们花了多少！”
见这俩人怎么都说不进心里，姬玄卿未免就急了，语气也不很客气。
“他奶奶的我是预约，就算我一分钱都不给那也是我的，知道么？”
这般脸色狰狞又粗鲁不堪的语调明显把这俩姑娘吓了一跳。
“你，你这人……”
“怎么如此粗鄙野蛮不讲道理？”
她冷笑：“老娘我还就野蛮了，你们讲规矩懂道理，懂道理还与我在这儿争，到底听没听说过先来后到？”
这话不好听，很有泼妇骂街的调调，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哪里见识过这种架势。
那姑娘气得脸色明显又白了几分，手里拿帕子压着胸口深吸几口气，才勉强道：“你，你休要多言。”
“区区一介乡野村妇，怎配与我争东西。”
她一双眼暗暗从她身上掠过，带着很不客气的挑剔与鄙夷。
是没多想要的，姬玄卿感受着自她眼中扫过来的那道让人极其不舒服的视线，登时就笑了。
“老娘我还就喜欢和人家争东西。”
她拿起小盒子炫耀似的在她俩面前晃晃，又故意当着俩人的面揣回怀里。
“人家越是想要，我也就越是想从她手里抢过来，夺人所好这种事多有趣啊，是不？”
她轻轻巧巧一挑眉，满含挑衅的语气让这姑娘又气住了，还又拿着帕子捂住咳了几声。
身旁那丫头吓得心中着急，赶紧拍着她的背顺气。
“我家姑娘身子弱，素有心疾，不能动气，你说话注意些！”
“心疾？”
姬玄卿就好似听了什么多好笑的笑话。
“她素有心疾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她爹娘，这世间那么多患有心疾的人，还得我挨个哄他们开心啦？”
她轻飘飘两句话噎得这丫鬟心头堵了团棉花似的难受，但又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眼见娇滴滴的姑娘脸色不对，那掌柜也怵了，万一人在店里再有个什么好歹，那罪过可就大了。
“我，我……去请东家出来。”
这掌柜匆匆忙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赶上了楼梯。
听着他慌乱的脚步踏在楼梯上的声响，那姑娘不知这么，神色却又变了。
姬玄卿默默打量，好似就是从这倒霉掌柜说出“东家”两个字的时候，这姑娘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一双眼直勾勾盯着那张楼梯。
不多时，随着脚步声再次响起，能看见有人影从楼上下来，这姑娘的目光也愈发充斥着期盼。
“季公子。”
人影在几人面前落定，她身子明显一颤，帕子又捂住胸口，小声嚅嗫着喊出了这声称呼。
“季公子？”
姬玄卿蓦地失笑，亮晶晶的瞳仁一骨碌转向他，两只眉毛也跟着高高挑起，笑容里就漾足了促狭。
这掌柜口中的东家是个年轻人，手里甩着一把镶金嵌玉的扇子。
明显西域样式的外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没有不伦不类，倒另添了几分风流不羁的意思。
他抬眸懒洋洋望向众人，就算不笑的时候，一双桃花眼也似含了春水，随着眼光流转漾满或真或假的情意，何况他也总是笑着的。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姬玄卿身侧。
“季公子好福气啊……”
姬玄卿轻轻侧过身，往他肩头拍了一把，戏谑的语气显然证实了两人的熟识。
“原来这姑娘找我争东西是假，想引你出来是真，嗯？季公子？”
她撇过头，刻意压低的语气里尽是饶有兴味的调侃，季思衍拿扇子捂着嘴假咳一声，又偷偷瞪她。
只是不等他张口要说什么，就听身旁那小丫鬟嚷嚷。
“所谓银货两讫，偏生蹦出来这么个不讲理的村妇，你既是东家，还不赶紧把她轰走？”
季思衍没理会她，反倒一转身对那姑娘道：“是我掌柜弄错了，确实是这位姑娘提早定了的，您看……”
姬玄卿就从季思衍身后探出头，一脸得意的晃晃手里的小盒子，惹得那姑娘更是一肚子火气，又不好发作。
比这姑娘更生气的倒是她身边的小丫鬟。
她家主子是对面前这位年轻东家存了点旖旎心思的，这小丫头愣是没看出来。
见季思衍话里话外颇有维护这乡野村妇的意思，未免就更生气了。
“亏你还是个主事的，怎么她是顾客我们就不是了，拿你的眼好好看看，知不知道咱们姑娘的身份？”
“身份？”
姬玄卿白她，又极是嘲讽的哼了一声。
“你家主子还没说话，又哪轮得到你在这儿说三道四。”
说罢，一斜眼又看着这姑娘。
“崔姑娘倒是好足的架势，买个区区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还得把身份摆出来，也不嫌丢人。”
这句话卯足了嘲讽人的意思，但她的注意全被姬玄卿说出口的“崔姑娘”三个字吸引。
这人……知道她的身份？
没等细想，身旁这丫鬟可就憋了一口气嚷道：“好你个不长眼的泼妇，知道我们的身份还敢这般放肆！”
一面说着，又还没忍住，伸出手推了姬玄卿一把。
只是没等她的手碰到姬玄卿，便被季思衍眼疾手快挡住，又顺带着往回一拉，把姬玄卿让到自己身后。
他往前走了半步，神情明显冷了几分，却又好像是错觉，脸上仍旧满带笑意。
“姑娘有话还是好好说，所谓和气生财，不值当为此动气不是？”
这番很能称得上是保护的小动作被那崔姑娘看在眼里，脸上就很明显流露出一丝嫌恶的意思。
可惜碍着自己倾慕的人在场，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不过这口气她还是忍不下的。
这姑娘习惯性的拿着帕子捂住胸口，细声细语装模作样的露出了个柔弱的表情来。
一双眼却不住往姬玄卿身上打量，脸上尽是嫌弃之色。
“你一个乡下村女，想必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方木盒子是西域楼兰国来的东西，价值不菲，且不论你买不买得起，就算拿回去你能用它放什么呢？”
“锄草干活的农具么？”
她笑，拿眼又慢悠悠上下扫了姬玄卿一圈：“难免是亏了些的。”
这么几句意有所指的嘲讽叫姬玄卿心里的火气蹭地涌上了头顶。
若不是要给季思衍面子，她当真想撕烂这位“素有心疾”的崔姑娘这副柔柔弱弱的嘴脸。
姬玄卿拼了命的把心头怒火往下压，然后头一仰，冷笑一声。
也学着她的样子，用一种很是不屑鄙夷的目光打量她。
“这就不劳烦崔姑娘操心了，所谓锄草干活的农具确实是放不进去的……不过也用不上。”
她笑，也是一副悠哉悠哉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打算拿它来给我家阿黄盛饭……阿黄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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