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月公子你来选选,有没有什么你中意的酒?”
巫漓儿的笑容很妖艳,但是越往里剥就越看不出笑意,只能堪堪滴出人类存在以来,世界上所能找到最粘稠浓苦的远古憎恨。
“刘妈,我去洗个澡,你帮月公子收拾一下客房,准备洗漱用品,他今天晚上留宿。”
“不用麻烦了。”月栀酒立时站起来摆手说:“天也已经黑了,我在这里留宿不好,就先回去……”
“你被绑架了,我说过的。”巫漓儿站在浴室门前,扶着门框说:“月公子,人质向来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刘妈,今天你去楼下住吧,在外面锁好门。在这个家里,他可以随意活动,你不要干扰到他了。”
她说完就走进里去了。
月栀酒没有听到锁门的声音。
“怎么回事啊……”月栀酒小声嘟囔。他总觉得巫漓儿在暗示他什么,但是他很快又想,似乎连他这个想法也是龌龊的。
巫漓儿在手机上调出月栀酒在客厅里一举一动的监控,微微勾起唇角,开始用花洒放水。
……
过去半个小时,巫漓儿洗完澡出来,月栀酒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发信息问高琴办案的进度。
巫漓儿推门出来的时候,那乌黑的长发上还隐隐残留着水气,脸颊被蒸出一道娇羞般的红晕,又因为她本来就生的实在是好看,竟连月栀酒这种不懂风情的家伙也罕见地在心里称赞了她两句。
“选好酒了吗?”巫漓儿弯弯的眼眸被月牙学了个真切,可是月亮早已死亡,这个比喻也早已死亡。
月栀酒还是那副顿感唐突的神情,说:“这样真的不太好吧。您说您这,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就算没有,咱们这个人生地不熟,啊不是,咱们这个对彼此都不熟……我已经蹭了你一顿饭了,你说我要是再喝你一瓶酒,那我岂不是……”
“只是蹭瓶酒喝而已,哪里不好?”巫漓儿半哀半笑问着,伸手便打开酒柜去拿罗曼尼康帝,“这可是好酒,我最近都舍不得喝呢,今天便宜你了。”
她的浴袍在走路之间一闪一闪露出黑色内衣的肩带。巫漓儿把酒放在茶几上,用开酒工具打开,动作算不得有多细致,只能说是不粗糙。
“不如绅士来倒酒?”
她把酒瓶稳稳递到月栀酒面前,后者只好接过酒瓶,分别往两个红酒杯中都倾斜着倒了一些。
“你说不好,是因为人。”这是一个陈述句。
“没有,瞧您这话说的,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习惯不太安全。”月栀酒倒完了酒,轻轻把酒瓶放在桌子上。
“如果我是跟你一见如故的好兄弟,想约你喝酒到通宵,甚至就赖在你家不走,你会觉得不安全吗?如果会的话,那么你第一次见木沐就怂恿对方喝酒的行为实在是知法犯法、恶劣至极。”
巫漓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表现出很满意的样子。
“我发现控制变量真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字句,我有样学样,却变成了不安全。多亏你愿意站在我的角度上考虑事情……听说月公子生性爱酒,可酒量却不好,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月栀酒也抬起酒杯品尝着这个没有在他的酒柜里出现过的好酒。
不得不说,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有足够致命的吸引力。
“这还真是半点不假,所以巫大小姐您忍痛割爱的这瓶罗曼尼康帝,在下也只敢略微品鉴几口……”
“你是想拂我的邀请吗,月公子?你很想尝尝这瓶罗曼尼康帝的味道不是吗?现在它已经被打开了,你想品尝多少、多久都可以,它今天晚上属于你,你一定要喝到尽兴,喝完了也是极好的。”
面对巫漓儿充满挑衅的语调,月栀酒虽然被这酒勾起了一丝情调,但是他更知道,巫漓儿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这位巫大小姐根本就是在拿他做实验。
虽然不清楚最终目的和原因,但是月栀酒早在一个小时以前就发现了巫漓儿充满恶趣味的实验。
她想以自己为诱饵,一步步用容貌、身材、家事背景压成的砝码,试探着压偏天平的指针,杜撰一个子虚乌有梦幻温柔乡引诱月栀酒上钩。而一旦他胆敢让天平有一丝歪斜,巫漓儿就正好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宣判某样研究答案的死刑。
不过很可惜,她找错人了。
巫漓儿想找一个有自制力但综合指标平常的男人来参与“研究课题”,但是在月栀酒眼里,美人远远没有酒给他带来的精神冲击波热烈。
他是一个酒鬼,只是一个酒鬼。
“这位自大的先生,你已经不知不觉喝了三分之一瓶酒了。”巫漓儿像是能听见他的心里话一样,与他碰杯,“请你收起你那喜欢胡说八道的思维。我是想做实验,可我做这些的目的这和之前哲学问题一样,宏观的答案我不感兴趣,那些东西都交给专业人士去破译好了,我只是想知道我希望看清楚的那部分答案即可……”
思维跳跃如月栀酒,他也还是搞不清楚面前这个女人的脑回路,只好投降说:“好吧,实验……可是这样的话,只要实验出现失误,甚至都不需要失败,你就会容易受伤了。”
“不会的。”巫漓儿意味深长地否认掉月栀酒,语气坚毅如开天辟地以来就矗立于天地之间的陆地海洋,声音似数十万年前就吹过山谷的晚风,“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我,包括你也一样。”
“你说什么?”月栀酒沉浸于美酒当中,一时没听懂巫漓儿说了些什么。
而巫漓儿只是轻飘飘地开口转移了话题问:“你头晕吗?”
“还好。”
“那就再喝点儿。”
他们一瓶酒从九点喝到十一点,巫漓儿拢共就喝了一杯,剩下的全灌进月栀酒肚子里了。
月栀酒虽然名字里带酒,但是酒量着实不算好,只是大半瓶红酒下肚,走路姿势就都变得晕晕乎乎的了。
巫漓儿看到月栀酒路都站不稳的状态,满意地笑了笑,走进主卧睡觉去了。
这次干脆连门都没关……
探究女性被侵犯和主动勾引、穿着是否暴露、有没有喝酒等常见外在因素有何关联。
巫漓儿得到的答案是——毫无关联。
所有兽性都是人类诞生之初未被训话、未经历过挫折、肆意挥洒公兽伟大权威的原始欲望,它们用体外的因素来掩饰体内的龌龊,再栽赃给一切皮毛之下的洁净。如果白纸上有污点,那污点便可理所应当地替罪,如果白纸上连污点都找寻不到,那白纸本身就是勾引墨汁滴上去的原罪。
……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卧室里,巫漓儿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她猛然坐起来,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卧室的房门居然已经被关上了。
后来她查了监控,看到昨天晚上月栀酒准备睡觉的时候,摇摇晃晃路过她的卧室门口,帮她关上了房门。在此期间,月栀酒还因为酒精的麻痹作用而撞到了头,因为怕打扰到正在睡觉的巫漓儿,而无声地张了半天嘴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捂着脑袋蹑手蹑脚地走回去睡觉了。
“我都勾引成这样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为什么……”
巫漓儿自言自语到一半,突然像溺水的人再次得到空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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