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里。
林阿奶在诊桌上摆上家带来的汤盅布上碗筷。
又从筐子里拿出两套冬衣塞给两个后生。
“你们两个打哪来的?来时定很匆忙多余的衣裳都没带。”
“正好我两个儿媳妇总给家提前备冬衣拿两套给你俩先顶上没得冻着了回头我再让我孙子送两床冬被过来。”
“工坊饭堂的饭菜很好吃但是自家煲的汤更养人你俩尝尝趁热喝啊。”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要是还有什么缺的就跟百相说一声回头再给你们捎上也别觉着不好意思都是大瑞百姓相互帮扶。”
老妇人花白头发整齐盘起身上不新不旧的灰色袄裙浆洗得很干净说话语气温和便是不笑也予人一种从内而外的慈祥平和。
晏长槐跟戌狗两人等老妇人离开了才不约而同呼出屏着的一口气。
汤盅里煲得恰到火候的老鸭汤还散着热气清淡香味扑鼻。
不用等待会去饭堂买饭菜就着盅汤两人就能送两大碗米饭。
戌狗清了清嗓子先把刚得的袄子换上抻抻胳膊动动肩膀“穿着挺合身是新棉作的特别软和身上一下就暖乎了自然没有羊皮袄子那么挡风但是穿着舒服主子穿上?”
晏长槐手按着袄子眼底复杂。
他曾盼着的善意隔了十年姗姗来迟。
终究是有点迟。
“呜呼!放工钱了放工钱喽!老赵
工坊里一声欢呼很快有工人从坊中鱼贯而出勾肩搭背欢乐喧天。
“拿了多少工钱啊你就恁大方小心回家了被婆娘拧耳朵。”
“认认真真干活一个月拿到工钱吃顿好的咋了?再说了咱现在可不穷我婆娘比我还大方哈哈哈走不走?”
“走!没看到我腰上挂的酒壶?百相酒!昨儿特地去酒坊买的就等今天放了工钱跟大伙搓一顿!”
还有熟悉的工人探头过来朝医馆里吆喝“阿苍阿戌过来搭个伙一块热闹热闹!”
“给你俩留个座赶紧的啊!”
这会子连戌狗眼底都染上了复杂。
来玉溪村一趟真不好。
哪哪都是热情哪哪都是友善。
以后还叫他怎么对大瑞人下手?
“主子你嗓子还治不治?要是不治我们趁早走人?我有点撑不住了。”坐回凳子戌狗搓脸。
他不怕人恶就怕人善
。
这操蛋的一程,早知道拼死不来。
晏长槐低眸,抽出旁边搁着的纸笔——晚上……
最后一个走字尚未落笔,忽闻马车轱辘滚动声。
晏长槐猛地抬眸。
“怎么了?一辆马车有什么稀奇的?”
戌狗问是这样问,手却已经摁住了袖口,这个动作以便他随时可以抽出袖刀。
两人所坐位置正对着马车来的方向。
随着马车从远而近,彻底进入两人眼帘。
车子很普通,看着低调不起眼。
但是赶车的车夫眼睛锐利,面容冷峻,周身气息绝非等闲。
尤其他腰上佩剑,剑鞘刻黑色引纹。
是皇宫侍卫配剑。
晏长槐缓缓将毛笔放下,眼睛盯着马车,嘴角翘起。
晏长卿,你来了!
……
晏家后院随之热闹。
百相,金多宝,林怀松,林怀柏,齐聚书房,先抓着晏长卿一顿薅。
打闹一阵后才又各自坐下来说起正事。
“百相把人安置在医馆,没带进村里来。你要是急着见人,现在就可以过去。”
金多宝把好兄弟身上他看得上的金银玉石薅下来装进荷包,心满意足。
“只是他们说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有待斟酌,背后有什么目的也不确定。你可别因为心急一股脑全信了,那小爷得笑死。”
百相莞尔,长卿哥哥要是那么容易受骗,这些年多宝哥哥也不会老被气成鼓嘴青蛙。
当初长卿哥哥说了会常来玉溪村看大家,说了便没有食言过。
每年里总会抽空过来两三回,哪怕只能待上一天。
“他们二人都习过武。叫阿戌的人说话口音有点怪,不像大瑞地域口音。叫阿苍的有哑疾,没有开过口所以无从判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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