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昏黄倾洒,马车赶在日落前堪堪抵达了丞相府。
“小小姐,到府了。”如兰在一旁说道。
雾畏疲惫地睁眼:“走吧。”
她掀开马车帘子,探出身,倏地,一道朗声的少年音响起,
“表姐!”
雾畏顺声向下望去,忽然,她的瞳孔猛然一缩。
来人是一位头戴红色宝玉抹额,面色俊秀,身长恣意的少年,此时正在马车边向她伸手,笑意盈盈地盯着她。
雾畏恍了神。
此人,竟和莫不平如此相像。
说七八分也不为过。
“表姐为何愣住了,一年未见,就不识得羡之了?”少年的笑容逐渐收敛,他的音色随之低落委屈。
虽是委屈,但伸出的手依然没有放下。
“小姐…这是远定候的独子王鹤公子啊,你们关系向来密切。”如兰附耳悄声道。
雾畏“嗯”了一声,回过神后,她浅笑着,将指尖放在王鹤的掌心里,指尖相触间,少年稳稳抓住。
借着力下了台阶之后,雾畏缓缓抽回手,引得王鹤面色一滞,他伸出的手变得空空,一时没反应过来。
府中门口的总管等待已久,眼见雾畏下了马车之后,连忙上前恭迎:“小小姐,你可算回府了,老爷念叨您许久了。”
“知道了。”
话落,雾畏抬步往府里走,身后的一行护卫和护卫长回到了自己的管辖之地,总管在前带路。
身后的王鹤紧跟其上。
“表姐,你在永安阁可是受了很多苦?”王鹤关心道。
雾畏:“还好。”
王鹤接着道:“听闻那雨泽门的新探门经常欺辱你,当真?”
雾畏思索了片刻,如实道:“的确。”
王鹤顿时义愤填膺:“这些蝼蚁杂碎,竟敢如此以下犯上,下次我定要好好惩处他们!”
雾畏笑了笑,看着他道:“身为侯府嫡子,可不要为了我这种臭名昭著的废柴小姐,而染了一身腥。”
王鹤突然愣了,他脚步顿住,雾畏也停下看他:“怎么了?”
王鹤双眸微闪,亮如宝玉的瞳仁凝视着雾畏。
“表姐在我心中,是顶顶要好的存在,羡之为表姐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表姐千万不要如此贬低自己。”
【师父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存在,不平愿为师父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师父莫要弃我而去。】
雾畏怔住了,王鹤的一席话如同昔日的莫不平,掏心掏肺、真心实意。
曾经,莫不平也如他一般炙热赤诚,恨不得将她如神佛般高高供起,可最后,他还是摆脱不了赤煞殿的至尊诱惑,更撇不清骨子里的杀戮凶残,直到将她逼上悬崖之巅,让她走投无路,以跳崖求生。
世事无常,可叹的是,莫不平居然也死了。
他居然死了。
可雾畏不信。
莫不平和她一样,不惧死,但惜命。
传言说他爱恋自己,因她的死才自杀殉情?莫大的笑话,真令人嗤之以鼻,莫不平最爱的是自己,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定是藏在哪个地方韬光养晦。
雾畏双眼微眯。
王鹤唤了她一遍又一遍,她才回神。
“小小姐,王公子,时间不多了,咱们先去膳堂用饭吧,余下的东西我派人收拾即可。”总管道。
雾畏:“嗯。”
总管挥了挥手,几位下人连忙上前,将如兰身上的包袱卸下。
“小小姐,王公子,请。”总管让开了一条道。
雾畏和王鹤只好止住话语,一路无言。
丞相府极大,穿过几道曲廊,来到后院,院子内小路蜿蜒,府中秀丽景观尽在眼底。
雾畏不禁放慢了脚步,不自觉地观览了起来,葱葱绿意,桥水潺潺,临水的亭阁倒映在水面,昏黄天色下,一只白鹤掠过水面,如此恬静怡人的景象,却令雾畏感到莫名的舒适。
历经了杀伐与昏暗,闻惯了血腥与恶臭,当再次有机会目睹这些纯粹清雅的景观,她的双眸仿若得到一场洗礼,身心受到淬炼,内心逐渐平静了起来。
“表姐,你怎不问我来你府上作何?”王鹤悄悄附耳道。
“不感兴趣。”雾畏低声道。
王鹤的神色顿时变得哀伤,他委屈道:“表姐,你不疼我了,从前你对我可不会如此无情。”
雾畏唇角不自觉上扬。
临近膳堂,夜色也暗了下来,雾畏经过门外,正好望见膳厅的窗纸上倒映着几人的剪影。
总管进门通报,如兰被安排回房整理床褥。
过了良久,总管才传唤雾畏进门。
雾畏没有细想,步履刚踏出几步,身后的王鹤立马拽住了她的手腕。
雾畏:“?”
王鹤面露难色,半响,他道:“表姐,你这次惹祸了。”
雾畏眉头一挑,了然道:“该不会是姜先滔的事吧。”
王鹤重重地点了点头。
雾畏:“他还没醒?”
王鹤咽了咽口水,摇头。
雾畏轻笑出声:“他如此不挨揍,身子骨跟小女娃似的。”
王鹤一惊:“表姐,你那一拳打的是姜先滔的脑门,万一他变成痴傻呆儿,那个泼妇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那又如何,是他先招惹我的,我还手怎么了。”雾畏毫不在意。
“但那杨母可是出了名的恶毒泼妇,等会你进去,绝对少不了一顿打,那该怎办?”
雾畏笑笑道:“能如何,你来救我好了。”
王鹤一脸惊恐。
雾畏得逞般笑笑,转身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踏着步伐缓缓入门。
王鹤在身后咬牙跟上。
雾畏桃粉的衣摆刚入主母的余光里,一只碗破空而来,猛然砸在她的身侧
“砰—”
雾畏矫健侧身,因而躲过攻击,可四溅的瓷片却难免伤到了身后的王鹤。
“嘶—”王鹤在身后毫无防备,被突如其来的碗砸在脚边,零散的碎片划伤了他的脸和手。
原本气急败坏的主母,试图教训下雾畏,给她一个下马威,以报她伤自己亲儿之仇,可眼见雾畏安然无恙,而身后传来王鹤的痛呼声之后,她顿时慌张。
坐在一旁的姑姑姜春突然腾起,快步走到王鹤身边,一脸担忧:“侄儿,伤到哪了,让婶婶看看。”
王鹤委屈地抬起手,手背几道伤痕,他还指了指脸颊,一道清浅的痕迹,他泪光闪闪道:“婶婶,我好疼,这下好了,我该怎么和父亲交代啊。”
姜春有些慌乱:“这才来了一天,就受伤了,侯爷知道定会…”
话落,姜春突然狠狠地瞪了主母一眼,主母变得无措了起来。
转眼间,主母眼神忽然摇向雾畏,似乎抓到了把柄,她目光憎恨,指着雾畏的鼻子骂道:“是你,是你这蠢货,害了先滔也就算了,还害了羡之,还不给我跪下!”
雾畏无动于衷,她就这么安静站着,目光俯视。
主母见状,气急攻心,腾起身抬手就要向雾畏扑去。
一只手突然制止住主母的手。
“缘缘,为何拦我!”主母气愤道。
姜缘缘拍了拍主母的后背,安抚道:“母亲,何必亲自动手,女儿是您的左膀右臂,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即可。”
听到此,主母心中气愤渐消,她被姜缘缘扶在座上,但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雾畏。
“姑姑,羡之的伤不容搁置,我已吩咐了下人安排了间上房,药罐立马便能呈上,莫要让羡之俊秀的脸上,落下了伤疤。”姜缘缘得体道。
姜春心中闷气稍许转圜,但并未彻底消气:“你倒是比你母亲做事沉稳,这事,我们可不轻易放过。”
姜缘缘恭敬地行礼道:“是,我们一家人可莫要伤了和气。”
姜春冷哼一声,拉着王鹤便要离开,可王鹤突然犟住,不肯挪半步。
“婶婶,我不想走,我就要待在这。”
姜春突然冷下了脸,食指抵着王鹤的脑袋恨不得戳在墙里,不客气道:“都这样了,还待什么待,赶紧去擦药!”
王鹤拒绝:“我不要,我要和表姐…”
姜春立马打断:“表姐什么表姐,你们有的是机会玩闹,何必逞这一时之快!”
“婶婶…”王鹤耷拉着脸,被姜春拉走,走前王鹤试图和雾畏说些什么,雾畏却笑着摇头,王鹤只好作罢。
两人离开之后,姜缘缘向身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下人心领神会,转眼就将门齐齐关上。
门关上的一瞬,周遭氛围顿时逆转。
膳堂内现有七人,除了主母、姜缘缘和她之外,有一嬷嬷,两位健壮下人,一位贴身侍女。
此时,雾畏背后的两位健壮下人正摩拳擦掌,朝她缓缓走来。
雾畏自然感受到了,但她选择按耐。
姜缘缘尖笑着走来道:“小妹,这次你可闯祸了,闯大祸了,作为四姐,我可帮不了你啊。”
坐着的主母不耐烦了:“和她废话什么,让她赶紧跪下,好好收拾她!这蠢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伤了先滔也就罢了,还在外丢尽老爷的脸,败坏了整个丞相府的名声!简直气煞我也!!”
嬷嬷连忙安抚主母,锤肩捏背道:“主母莫要动气,可别把老爷引来了,老爷向来心善仁慈,看不得小小姐受委屈,但老爷不做,并不代表我们主母不能施以教训,此次定要好好惩之!”
雾畏冷哼出声:“无耻之徒,简直可笑。”
此话一落,顿时让主母炸起,她一扫桌面的饭菜,碎瓦残羹登时泼在雾畏的衣摆上。
雾畏脸色变得极黑,她垂眼,瓷片割伤了她的脚踝,残羹在她的下摆仿佛在猪圈攀爬过一般,此时此刻,她显得狼狈至极。
姜缘缘忽地笑出了声,她缓缓向雾畏走来:“小妹,一年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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