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回程的路上行驶得平稳而安静。
车厢内，小男孩不再像来时那样紧紧贴着卫璇，而是乖乖地坐在她身侧的座位上，低着小脑袋，专注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偶尔偷偷抬起眼皮飞快地瞟一眼卫璇，见她神色平静地看着窗外，便又迅速低下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更不敢再去纠缠。
直到马车在榆林巷宅邸前再次停稳，卫璇率先下车，小男孩才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小手试探性地想去牵她的衣角，见她没有反对，便稍微大胆了些，但也只敢亦步亦趋地跟着。
早已等在门口的云袖见到卫璇，立刻迎了上来，目光落到她身后那个去而复返的小小身影时，脸上露出了诧异：“小姐，您怎么又把这孩子带回来了？”
她昨日陡然看到小姐抱着个孩子回来，虽然没有断定就是自家小姐生的，但到底也有些惊讶，但是在弄清楚前因后果后，又得知今日便要送走，便也没多想。
本以为今日送走了便是了结，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
卫璇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解释，只是解下腰间的玉佩，道：“你帮我把这清理一下。”
云袖接过，看到上头并没有什么污渍，但还是应道：“是。”
卫璇径直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小男孩松了手。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一点点地挪动脚步，慢慢靠近石桌，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低着头，依旧抠着自己的手指。
卫璇开口道：“解释解释。”
男孩头垂得更低了。
卫璇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问：“这是又哑巴了？还是又在憋着什么新的坏……”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男孩的嘴巴瘪了起来，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悬在长长的睫毛上，欲落未落。
卫璇后面那几个字硬生生被噎了回去。
卫璇道：“你得告诉我实话。如今，我既已向你伯娘要回了你，你便不会再受从前那些屈辱。但你不能对我撒谎，明白吗？”
男孩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断断续续地开口：“……怕。”
他小声道：“一开始，是害怕。后来……后来觉得，不说话，你、你会对我温柔点，也不会赶我走，我就……不说了。”
卫璇听了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你还挺会审时度势。”干脆将计就计，一错再错了这是。
男孩抿紧了嘴唇，不敢接话，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卫璇看着他哭花的小脸，也没上手去擦，道：“别哭了。我现在问你，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男孩抽噎着，“知、知道了……”
卫璇道：“说说。”
男孩道：“……不该……撒谎……”
卫璇引导他，“还有呢？”
男孩茫然地摇了摇头。
卫璇看着他，认真道：“你现在，应该先跟我道歉，为你撒谎骗我。然后，应该谢谢我，谢谢我把你从那里带出来，谢谢我又把你带回来。懂吗？”
既然知道他会说话了，那之前那十五两银子总不能连个响儿都没听见，还多带回来一张嘴吃饭，可不得听他说几句好听的话弥补一下？
更何况小孩还得教。
男孩似懂非懂，但看卫璇态度认真，便张口，生涩笨拙道：“对不起，姐姐……谢谢姐姐……”
虽然说得磕磕巴巴，但态度是诚恳的。卫璇本来也没生气，又随便教了他两句，逗逗他，心情也愉悦许多。
卫璇忽然想到，“还没问你名字呢，你叫什么？”
“王睿安。”男孩这回答的倒顺畅。
卫璇点了点头，道：“我叫你安安吧。”
王睿安道：“听你的。”
卫璇笑了笑，忽然目光瞥见卫竹站在那里，心念一动，唇角微勾，指了指卫竹的方向，对王睿安说：“这位哥哥昨天还给你洗澡了呢，手上都被你咬伤了。你是不是也该谢谢他，顺便再道个歉？”
王睿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卫竹，想起他咬人的事，却似乎并没有多少愧疚之意，竟没有立马听卫璇的话。还把头撇开。
卫璇疑惑，“怎么了？”
卫竹也轻嗤一声，把头撇了过去。
两人互不相看。
“？”怎么了这是。
卫璇好奇这俩是怎么、又是从什么时候看不对眼的。
*
望仙楼。
老鸨见到卫璇，赶忙道：“三小姐，您可来了，这可真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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