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被王氏吓了一跳。
战战兢兢回话:“小姐昨日在西市看到此物,认出是您的,便高价买回了,去出货的当铺一问,掌柜的说是有个丫鬟替她家小姐来当掉的。”
“哪家小姐?!”
王氏怒火燃起,抬高了嗓门,“她算哪门子的小姐!”
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这门亲事,谁料这丫头却转手把她赠的镯子当掉,还可怜兮兮地来认错!
本来与人有约,此刻也没了心情,气急败坏回了府,到府前,王氏停下来,命令随行侍婢:“今日的事不许说出去。”
回到院里,谢执正练剑,见她回来,诧道:“不是与大将军的夫人有约?”
武卫大将军都督中军,同时下辖中领军和中卫军,乃天子近臣,位比三公,谢泠屿便在其麾下。
日前,从不主动与京中贵妇结交的将军夫人突然邀王氏饮茶。
本是好事,可如今王氏哪还有这个心情:“不去了!气都气饱了。”
谢执**以为常,继续练剑。
见丈夫毫不在意,王氏算是明白了,他昨夜不是为了安慰她,而是为了哄好她,让她不去为难他的外甥女!
真是一个好兄长!好舅舅!
王氏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谢执肯定会劝她不了了之。
可她咽不下这口气!
*
次日请安时。
除了谢泠舟,其余人都在。
谢老夫人见崔寄梦神情颓靡,还在为丢了镯子自责,唤来管家:“传话下去,谁找到镯子,赏二十两!”
崔寄梦更内疚了,“外祖母,镯子是我弄丢的,这赏金该由我来给的。”
谢老夫人笑了:“好孩子,你那点银子还是留着买脂粉首饰吧,论富,你可比不过外祖母呦!”
好孩子,王氏暗自冷哼,哪个好孩子会把长辈的心意拿去当了换钱还撒谎?
谢执趁机安慰外甥女,“实在找不着也无妨,你舅母通情达理,不会怪罪。”
去你的通情达理!王氏更窝火了,深吸一口气,竭力压抑着怒火。
过去她就常因暴躁易怒把原本有理的事变得没理,这回她得长记性。
王氏强忍不悦,和声问崔寄梦:“怎么掉的?梦丫头可还
记得。”
崔寄梦以为她问这话是为便于寻找一五一十将摔跤的事道来“当时朱嬷嬷还扶了我一把只是我摔懵了快到皎梨院才发现镯子丢了。”
王氏已有猜忌在心无论她说什么都认为是别有意图反问她:“阿梦的意思是朱嬷嬷知道镯子在哪?”
崔寄梦没想到舅母会这般理解忙笑着解释说自己并非此意。
但朱嬷嬷还是被王氏叫过来问话了众人都当她是寻物心切且由她去了。
朱嬷嬷知道夫人脾性并不担心“表姑娘是摔了一跤但镯子……老奴真没注意到怪老奴老眼昏花路没看清连镯子丢了也没留意……”
她频频向崔寄梦弯腰致歉
朱嬷嬷跟了王氏多年她越自责王氏越觉得是崔寄梦心思不正想诬陷她的忠仆心中不悦堆满了也忘了先前下决心要稳住脾气的事她冷哼一声。
把拿镯子从袖中拿了出来。
镯子拿出来众人皆面露惊讶。
谢泠屿高兴地凑到镯子跟前“镯子找着了!这下表妹不用自责了话说阿娘从哪找到的?我连湖里都搜了也没个影。”
话说完王氏的脸色已然绷不住了儿子竟为了给这丫头找镯子下水!她彻底冷下脸来没好气道:“在当铺找到!”
往日王氏待她亲如女儿因而崔寄梦根本想不到舅母会冤枉她只惊讶道:“是谁拾到当了去?”
“下人私自当掉主家物品是大罪。”谢老夫人拉下脸沉声嘱咐管家:“去查查究竟是谁!”
朱嬷嬷藏在袖里的手抖了抖。
她趁表姑娘不备偷走镯子盘算着换些钱还能报复大小姐——
日后夫人问起手镯表姑娘若拿不出来自然会被夫人怀疑。
可她没想到镯子会这么快出现在王氏手中虽说这次她很小心找了位在别府做事的表亲出面但也保不准会出岔子。
还是先下手为强夫人已经怀疑了表姑娘不如添一把火。
朱嬷嬷作恍悟状:“难怪昨日老奴看到有婢女拿对牌出了西门往当铺去了!”
这话一出除了王氏以外的人都以为是府里下人作恶老夫人厉声吩咐:“找来门
房,问问昨日都有谁出去了!”
门房来了,“昨日出府的除了大公子,二公子,寻常采办的那几位,还有朱嬷嬷,和皎梨院的采月姑娘。”
朱嬷嬷口中婢女是谁不言而明。
厅内陷入安静,崔寄梦率先回过味来,反问道:“可嬷嬷您为何会知道她是去了当铺,难不成您有意跟踪我的人?”
朱嬷嬷诚惶诚恐道:“表姑娘这话是何意?您觉得老奴有意栽赃您?”
不等崔寄梦回答,她先跪下朝王氏磕头,“夫人!老奴冤枉!老奴见那婢女鬼鬼祟祟才去跟上去的……”
她抹了把虚无的泪,“但老奴不知道那是表姑娘的人啊!更不知道表姑娘当的竟是夫人送的东西……表姑娘,您把长辈送的镯子死当,还污蔑老奴!这哪是大家闺秀能干出来的事啊!”
“死当?”崔寄梦倏然抬眼,“舅母没说,嬷嬷如何得知是死当?”
朱嬷嬷意识到说漏嘴,但这问不住一个老油条,索性怒斥崔寄梦:“老奴不过随口一句,姑娘就咬着不放!不是心虚是什么?亏得老奴看在姑娘将来是二房主子的份上,对您像对夫人一般恭敬……罢了,有这样的主子,老奴就是饿死也不伺候了!”
说罢一甩手,从地上站起,捂着脸哭着要往门外走去。
将来二房的主子?王氏琢磨着这话。
这丫头还未嫁过来就已顶着张纯善面庞把人蒙得团团转,将来不得把她这婆母欺负得连骨头都不剩!王氏不悦地拦住朱嬷嬷,“嬷嬷别走,就算要走,也不是您!”
她转向崔寄梦,语气竭力平缓,以免被众人说成是欺负她柔弱,“当铺的掌柜也说了,来当镯子的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称是替主子来的。”
虽未直说,但也近乎点明了。
朱嬷嬷心中大喜,开始哭天抢地,为自己、为主子抱不平。
谢执不在意真相,只顾着外甥女名声,喝道:“让这搬弄是非的泼妇住口!”
他是武将,自带威压,这一声吓得朱嬷嬷停下哭喊,以手掩面忍泪吞声。
王氏看出来他有心偏袒崔寄梦,可都到了这种时候,竟还护着那孩子!
多年委屈悉数涌上,她含着泪,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谢执你够了!那年我把清芫给你做的平
安符弄丢,你说那是亡妹留给你的唯一念想,整整俩月不理我,如今我母亲留下来的镯子丢了……你妹妹是亲人,我母亲就不是亲人?”
朱嬷嬷看主子吵起来了,忙上去搅浑水,“夫人,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看错了,不关表姑娘的事!镯子说不定是被那侍婢瞒着表姑娘当掉的!
谢泠屿看了眼崔寄梦,她一动不动坐着,仿佛周遭一切与她无关,茫然的目光让他想起辞春宴那一日,不由心疼。
他站了出来,安抚母亲:“嬷嬷此言在理,表妹温柔孝顺,不是那种人,不如找那位婢女来盘问盘问?”
说完征询崔寄梦意见。
但崔寄梦没回答,脑中只不断回荡着二舅母方才同朱嬷嬷说的那句话,“就算要走,也不是您走。”
舅母的意思是?该走的人是她?
她怔然望着脚下,谢府宅子里的地砖都是从苏州运过来的,纹路典雅大气,铺得平平整整,缝隙都微不可见。
可她却想起了桂林郡崔家老宅,家中地面用的是青砖,年久失修,已变得凹凸不平。祖母严厉,而她偏偏愚笨又认死理,每当祖母觉得在对牛弹琴,都会无奈地拿手杖敲击地面,久而久之,地砖被敲出一个个凹陷的小坑。
当年,祖母就是敲着手杖,一遍遍教导她,“必要时,可弃卒保车。”
若按照祖母当年所教,眼下她无法自证清白,显然把自己摘出来更稳妥,必要时甚至可以找替罪羊。
但采月跟了她多年,一直忠心耿耿。
崔寄梦咬咬牙,从座上起身,声音低弱但很坚定:“冤枉我可以,但冤枉我的人,不行。采月跟了我十年,我信她,况且昨日派她出府的人是我,只是未去当铺。”
王氏冷声追问,“那是去作甚?”
崔寄梦低垂着眼皮,长睫颤了颤,“去抓药……我夜里多梦睡不好,听说城西有大夫善治此症,便谴采月去抓药。”
这话落在王氏耳中,除了替自己辩驳,还有博取同情的意思。
她平生最看不惯那些矫揉造作,用柔弱来博取怜惜的女子,不禁冷笑:“可这能说明你的人没去当铺、能抵赖掉你目无尊长还谎话连篇的事么?”
“够了!”谢执咬牙低吼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
么大。
一直旁观着的谢蕴揉了揉额角他本不愿越俎代庖但他们再闹下去只怕会气得老太太犯病遂冷静道:“寄梦这孩子秉性纯质大抵不会说谎何况也不一定是昨日出府那几人所为这镯子至少值数百两银子当铺向来只给现银不妨先在府里搜搜看有无赃款若不成再想别的法子。”
他知道这个法子不能准确找到罪魁祸首只是想让王氏暂时罢休以免闹大了让孩子难堪晚辈们敬重大伯纷纷附和。
朱嬷嬷则窃喜她把钱存进钱庄里了银票缝在衣裳里搜也搜不到。
就算皎梨院那里也没搜到最后嫌疑最大的人还是表姑娘。
但谢执不敢冒险
丈夫脾气执拗在公爹跟前也没服过软居然当众同她认错即便知道这是为了袒护崔寄梦王氏耳根子也软了。
可心里还是不平衡放柔了声音:“我方才是一时心急不是非要跟梦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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