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时间仿佛停滞了，整个校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傅西柚紧紧地抓着手机，话筒那边不再传来任何声音。
他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呼吸在那一刻变得急促而浅薄，停滞几秒，才冲向天台的边缘。
他站在天台边上，低下头俯看，视线穿过烟雾和尘埃，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一个模糊身影和血迹清晰地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傅西柚心都凉了，甚至听见了怨场坍塌的动静。
失败了？
天台的风呼啸而过，刮到他的皮肤上，带来阵阵凉意。
直到……耳边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小西……”
傅西柚一愣，紧紧地盯着躺在楼下的身影，依旧一动不动，了无生气。
话筒里的声音异常地清晰，“小西，你怎么不说话了……呜……连你也不理我了……”
傅西柚吞吐一口空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宿舍啊。”
“宿舍？”傅西柚懵了：“你不在教学楼这边？”
“没有，我出去一趟就回来了。”
所以，从楼顶跳下去的人并不是林木木？
“你等着，我马上回去。”傅西柚终于反应过来，仓促交待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他飞快来到楼下，看到那个身影依旧躺在血泊之中，随着一阵风吹来，鼻间卷起浓重的血腥味。
他没有着急靠近，而是藏在黑暗中观察一圈，同时耳朵敏锐地捕捉着任何微小的声响。
半晌，傅西柚一步步朝那地上的身影走去，那人的脸被阴影遮住，看不清表情，但通过凌乱的长发可以判断出那是一个女学生。
随着电筒的光线掠过，那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撞入眼中，身体似乎已经失去了温度，但眼睛仍然瞪大着，嘴巴微微张开，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身上却没有明显的伤口，傅西柚眉眼冷了几分，小心翼翼地推着她的肩膀，直至她整个人翻到背面。
一瞬间，更为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映入眼中的是血肉模糊的空腔。
傅西柚一下子抽回手，连带着手电都熄灭了，胃部不禁翻腾一下。
她的整个后脑勺都是空的，脑子像被人生生挖去一般，只留下一些破碎的骨片和脑部组织。
这跟前天晚上遇害女生的情况一模一样。
就像那本书上说的，鬼影每次出现都会有一名违规的学生接受惩罚，而惩罚的代价……大概就是失去脑子。
他平复自己的情绪，伸手盖在女生的眼睛上，轻轻一抹，把她死不瞑目的眼睛给盖上了。
他眉宇紧蹙，忍着难闻的气味，再次凑近翻了翻她的衣服，果然从她口袋里翻出了一张学生卡。
上面的信息有点模糊，姓名和班级那一栏的字迹几乎掉色得难以辨认。
夜晚的风刮得越来越大，带来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听见风中夹着一丝怪异的低吟。
傅西柚立刻收起学生卡，关掉手机的电筒，径直奔宿舍的方向。
经过小池塘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影匆匆忙忙往这边走来。
傅西柚转身就隐没在树影中，眯起眼睛，试图在微弱的光线中辨认来人，随着人影的轮廓逐渐清晰，他很快就认出这人正是周杭。
周杭步履匆匆地往这边走来，目光依旧不停地飘向四周，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傅西柚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他故意踢开脚边的石子，故意弄出一点动静。
周杭立刻停住脚步，眼神慌张地掠过一排排树影，好像在担心有人或什么东西会从那些地方突然冒出来。
傅西柚隐约猜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弯腰捡起脚边的石子，扔进了小池塘里。
“咚——”
石子坠入水中，在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周杭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眼底闪过一抹惊恐的色彩。
傅西柚趁着他分神的瞬间，像影子一样闪现，一脚把他踹进了池塘里。
“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裹挟着一道惊呼声在校园里回荡着。
而傅西柚早已隐没在树影间，无声无息地回到了宿舍楼。
快走到寝室门口时候，他远远就看到了几团怨气化作的黑雾在半空中飘荡着，它们的形状不断变化，在某一瞬间，仿佛张开了獠牙。
寝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他迅速过去推开了寝室的门，随着手电的灯亮起，他看到林木木完好无损地窝在被子里，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傅西柚子立马凑过去，确认她的脑子还在后，压在心头的大石就此落地。
“行了，别哭了，我说了我会给你想办法的。”
林木木抬起头，眼睛红肿：“我原本以为他约我出去是因为想跟我和好，没想到是要跟我分手……呜……”
“为什么……我不明白……我不想跟他分开……呜呜……”
傅西柚看了眼窗外，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别哭了，我刚才看到他了。”
林木木听到这话，果然止住了哭声，眼神中充满询问的意味。
傅西柚却表示，“你先冷静下来，我再说。”
林木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
傅西柚撒开手，压着声音说：“我刚才出去找你的时候，确实碰到了周杭。”
林木木哽咽着追问：“他……他怎么样了？”
“看起来……很不好。”傅西柚眼睛都没眨一下：“看样子还想要跳池塘，幸好被我阻止了，拉了他一把。”
林木木的眼神顿时亮了：“这证明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傅西柚喉咙一梗，正想着随便编个东西，没想到林木木自己就编了个理由。
“我懂了，是不是因为前几天我无理取闹，他还在气头上？一定是这样……”
傅西柚只能附和：“有可能。”
林木木：“你说他都要跳池塘了，是不是跟我说完就后悔了？我就不应该跑回来的，他可能也很需要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出去再找他一次？”
“你别去了，都嫌命长是吧。”
“什么？”
傅西柚迅速调整语气，“我的意思是……建议你给他一点冷静的空间。”
“也对。”林木木觉得他讲得很有道理，低下头思想一会儿，又抬头：“那要不给他打个电话。”
“别打了，他脑子进水了。”
“什么？”
“我说他手机进水了。”
“好吧。”
傅西柚看向窗外，那些影子似乎已经散去了，但潜在的危险依旧存在，转头看着林木木，不得不说一句违心的话。
“赶紧睡觉吧，说不定明天就复合了呢？”
林木木像被戳中了心窝似的，赶紧躺回床上，自言自语道：“对，要赶紧睡觉了，睡醒了他肯定会回心转意了。”
“那确实，睡吧。”
梦里什么都有。
所幸，林木木也没有再折腾，很快就沉沉睡去，在这个不平静的夜晚，傅西柚的思绪也如同窗外的夜色一样深沉。
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些血腥的场面，耳边仿佛还萦绕着那些怪异的低吟声，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所谓的“鬼影”和它所代表的规则。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学生卡，渐渐地，他的呼吸变得平稳，随即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校园里再次充满了活力，通往教学楼的道路上人来人往，喧嚣声不断，似乎夜晚的阴霾并没有持续。
来到教学楼底下时，傅西柚特意看了一眼，昨晚那个女孩坠楼的地方，现在却干净如初，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他抬眼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敛去眼底的神色，快步走上台阶，与林木木并肩走进了教室。
第一节是早读课，老师没有来，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轻松的气氛。同学们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翻阅课本，还有的在抓紧时间补觉。
林木木仍然沉陷在失恋的阴霾中，目光一直看向窗外，期待着周杭能够出现，收回昨天晚上的话。
想着想着，又突然有些焦虑：“抓住傅西柚的肩膀问：“你说……他如果真的不回心转意，我该怎么办？”
“你昨晚说你会有办法的，有什么办法？”
傅西柚拍开她的手，把桌面上的练习册推过去：“我的办法是需要一点时间的，你那么闲的话，要不多做几道数学题。”
“不要。”林木木把练习册推回去，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目光看着窗外的方向，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傅西柚瞧着她没有再发作的意思，就懒得搭理他，拿出昨晚那张学生卡，对照着上面模糊的笔画，在白纸上一笔一笔勾勒出来。
而前排的女生，此时又聊起了新的八卦，嘀嘀咕咕的声音也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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