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么,半年前太子奉旨搜查丞相府时,发现一件名为“龙降符”的宝贝,传闻得此符者,便可获一队精兵强将呢!”
“那可不是!据说这队悍将乃前朝皇室所留,威力可怖,若真有人获得此符,恐会轰动朝野。”
“不过,这龙降符一月前便遗落民间,现被藏在禅缘寺内。”
“白录事,你我二人不如也去探查一番?”
玄宁七年,阳春三月。
泰梵山,禅缘寺。
寺庙隐匿于翠峦环抱之中,庙前十来株倒垂杨柳,中间两扇朱漆门,山门之上,匾额高悬,金漆斑驳。
寺内青石板路蜿蜒不绝,两旁古木参天,枝叶交叠,遮天蔽日,偶一阵风吹来,梧桐轻抖,发出簌簌声响。
前院只一位小沙弥在外头扫地,显得十分冷清。
佛殿中,巨大金身佛像巍峨矗立,慈眉善目地俯视着众生信徒。
跪在殿中的白清湫堪堪收回举目远望的视线。
她将签香举至齐眉,垂下睫羽旁若无人地在口中低喃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父亲母亲,待一切沉冤得雪,女儿再来九泉孝敬您们。”
末了,她缓缓起身将签香插入香炉里。
敬香之后,已到申时,寺庙后院内人头攒动。
住持邻着白清湫朝后院住所走去,突地,一小沙弥丢了魂般跑了过来。
沙弥跑至她们身前,腿如抖筛,一下子摔倒在地。
住持微恼,大声呵斥:“玄一,快起身,休得无礼!”
那小沙弥却大惊失色,栗栗危惧道:“住持,那后院……后院……”
住持失了耐心,厉声问道:“后院发生何事?你给我好生道来。”
“住持,后院死人了!”沙弥被吓得魂飞魄散,“方才我打扫完前院,想去后院休憩,未曾想,竟……竟见一具尸体倒在朱月阁前,我未来得及细看,便跑来告知住持。”
“荒唐!”身披绛红袈裟,面容清癯的住持瞪着那失了礼节的小沙弥,他手持禅杖,五指紧扣,指节泛白,怒火中烧道:“此乃佛门重地,寺庙内信众如潮,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大胆,竟在这净心之地行杀戮之事。”
默了片刻,那小沙弥像是忆起什么,悻悻然补充道:“今日轮到玄连值守朱月阁,那尸体,恐就是玄连。”
闻言,住持面携郁色,眼神越发难以捉摸,沉思半晌,终于开口:“白施主,贫道听闻您在大理寺任职,还有劳您跟随贫道移步至朱月阁探查一二。”
白清湫顿时心中生出隐忧。
龙降符受多方势利所觊觎,往朝余孽妄想借此匡复前朝,圣上想借此稳固根基,太子一党更是对此虎视眈眈,想借此佣兵自重。
父亲为官时,太子党羽一度拉拢,可父亲生性淡泊,不愿为虎作伥、与太子一党沆瀣一气,故而不久便遭奸人构陷谋反。太子奉旨查抄,竟真查抄出谋反铁证龙降符,圣上因此龙颜大怒,一声令下,一位秉性恭良的贤臣落得个即刻斩首示众的下场。
而“罪证”龙降符如今流落至此,万不可落入奸人手中,不然,父亲恐再无昭雪之日。
思及此,白清湫眸眼晦涩,“住持,敢问这期间都有何人出入朱月阁?”
“这……”住持若有所思,“今日时逢初一,乃庙宇香火最旺之时,故而出入庙宇之人恐怕难以计数。”
“但偏院多住官宦贵胄,想必出入朱月阁之人除却本寺僧人,就是住在偏院的高官达贵。”
白清湫了然,“还请住持快快令人封锁出口,莫要让凶手跑了去。”她继续道:“事不宜迟,还请住持派人携我到朱月阁探查尸体。”
*
朱月阁外,花影婆娑,假山奇石罗列,漫步于幽幽小径中,奇花异木间传出阵阵莺雀啼鸣,此起彼伏,令人心神俱醉。
玄一领着白清湫沿小径而行,渐步林荫深处,假山之下,一具尸体横卧在地,尸体周围,围着三位住在偏院的男子。
这三位男子中,其中一位是白清湫的共事蔡九,她俩一同相约今日到此探查。而其他两位陌生男子,想必就是住持口中的贵胄子弟。
一靠近尸体,玄一腿脚一软,差点往后栽去,一陌生男子向左移了半步,眼疾手快将其扶稳站好。
玄一心有余悸地说道:“多……多谢公子。”
白清湫闻言回头瞧了一眼,目光触及这位公子袖口沾了泥,衣袍一角也被水溻湿时,倏然蹙眉。
这是个弱冠之年的男子,他身姿英挺,丰姿如玉,此刻正垂眸看着玄一。
像是注意到白清湫的目光,男子偏头朝她看了过来,他面如冠玉,眉目如画,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白清湫错开视线,心想他的打扮很是矜贵,镶碧鎏金冠、乌皮六合靴都是上好的材质,以及穿着的一身白色麒麟织金绣花暗纹圆领袍,腰间束着青色祥云宽边锦带皆是上等的浣花锦。
想必是某位二品以上官员家里的幼子罢。
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但是那人却目不转睛地端详着自己的容貌。
早已移开视线的白清湫不禁偏过头,将视线定格至假山之下的尸体上,可侧脸却越来越烫。
虽本朝民风开放,女子出行不一定要佩戴帷帽,但像这位男子这般打量,还是令她觉得有些冒犯。
思索片刻,白清湫气不过,也看了回去。
她觉得此人看她的眼神有些熟悉,但仓促间想不起是谁。
那男子却将目光移开,重新看向那具尸体。
白清湫无暇再顾及他,只开口问蔡九:“可曾检查过尸体?”
蔡九点了点头,“尸身口中稍带水渍,面白唇紫,因出事时短,故而未起尸斑。死者衣襟凌乱,却未发觉打斗痕迹,除却手腕处青紫色勒痕,再无半点受伤迹象。
白清湫凑近尸身细瞧了一番,见周围并未有打斗过的痕迹,心下了然。
为验证猜测,她走近尸体,俯身蹲下,虎口卡住死者口腔,将其打开,另只手抬起,将所戴缠丝镶珠银簪拿下,置于死者口腔中。
不出所料,片刻后,银质簪子渐渐变黑。
“死者竟是被毒死。”蔡九惊讶地说道。
白清湫点了点头,重新站起身,无意间瞥见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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