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屋子里一片死寂，踩在木板上的嘎吱声清晰可闻。
忽明忽暗的火光随着那脆弱火苗的跳跃起伏着，明暗间江怀雪便看到那黑影一闪而出！
铮——
江怀雪腰间的千霜剑被抽了出来，黑影与利刃相接发出一声嗡鸣，黑影失去生机在了地上。
江怀雪握着空空的剑鞘转头，看向神色凛然的谢辞。
谢辞反手紧紧握着千霜，一招末了，剑却仍旧嗡鸣不止。
像是久别重逢的倾诉……
谢辞好半天才松了劲，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千霜剑，八年过去，它倒是一点没有改变。
谢辞缓过神来，将手中烛台靠近那陶罐，在确定陶罐里没有别的东西了之后才松了口气，回身将千霜还给了江怀雪。
“抱歉，刚才情况紧急，不得不借千霜剑一用了。”
江怀雪的目光仍旧落在谢辞刚才出剑的方向。
那响彻黑暗的剑鸣已经停止，可江怀雪心头的铮鸣却好久都没能停下。
刚才谢辞出剑的一瞬，江怀雪恍惚间就像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她在殊剑阁的剑庄外第一次遇到谢承安，谢承安为了救她，在她面前出过一剑，那时似乎也是这般一眼万年。
谢辞蹲下身来查看刚才被他击落的那东西。
那是一只长相奇特的虫子，死后卷缩起来成了一个圆球。
“像是什么蛊虫，但从来没有见过。”江怀雪道，“不如寄给沈渡舟看看，他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倒是太平，踏云门没有再发生什么大事，谢辞又去了里镇一次，回来之后越发的虚弱了。
他闭门不出调养了好几日，然后在一天清晨被秋子萧拉了出来。
“谢辞，小怀雪，秦桑的行踪找到了。”秋子萧显然是好长时日都没有休息好了，那张精致美貌的面庞此刻也显得无比疲惫，眼下的淤青已经有些吓人。
但他现在却是一刻都不想耽搁，巴不得马上去抓人：“我本以为他应该已经逃了，却不曾想在城中的登仙台找到了他的踪迹！”
“登仙台？”江怀雪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登仙台是平江城最大的青楼，那地方鱼龙混杂，的确是个藏人的好地方。”秋子萧道，“但听说登仙台也有很多暗道，我们若是想去那里拿人，只怕是很容易让他逃掉。”
“秦桑没有离开平江城，无非是想寻找机会毁灭证据，看看有没有可能洗清恶行回到踏云门，但那个西疆之人不像是会留在这里冒险的人，他应该早已不在平江城内了。”谢辞揣测道。
“先找到秦桑也好。”江怀雪道，“只是登仙台这样的地方应该处于闹市吧，我们直接带太多人去也不行。”
秋子萧一笑：“小怀雪，你这就小瞧我们秋萧阁了。”
秋萧阁消息灵通，不只是因为有胡玥这样的暗探，更因为有数不尽的岗哨潜伏在各个城中，他们可能是商人，可能是书生，也可能是舞姬。
而登仙台作为平江最大的青楼，自然也有秋萧阁的眼线，不然他们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发现秦桑的行踪。
“只是秦桑他们二人很是狡诈，每日都会要换一间房，整日也不常出门，若不是那日点的舞姬恰好是我们的人，我们到现在也发现不了他们。”秋子萧道，“但现在还需要等我们确定他们的具体房间，然后直接去拿人就好。”
江怀雪点头应下，凭借他们三人的武功，想要抓住秦桑和秦汶恩自然不是难事。
但拿下秦桑之后，去也只能以勾结歃血盟害死无辜的罪名取他性命，可八年前被他所害的那些人，还有被西疆之人害死的那些人又当如何？
还有卫常平这样的人，他们难道不该沉冤昭雪么……
接下来的一日，江怀雪都总是有些闷闷不乐，谢辞问她缘由，她却也不多说。
秦桑的罪行早已罄竹难书，只但愿不要再有人受他所害吧，其他的都不敢再多奢求了。
可江怀雪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们等消息的时日里，之前怎么也不肯重提旧案的卫常平却突然来了。
之前他不愿来，是因为不再信这踏云门不再信这江湖，他有自己的妻女要保护，也不愿再为了这没有念想的江湖携妻女冒险。
可他认出谢辞就是谢承安的时候，却又改变了注意。
他选了个最是热闹的日子，在踏云门外跪了下来，熙来攘往的人群很快围了上来，守门的弟子想要扶他进去，但他却执意在门口等待。
江怀雪和谢辞赶来的时候，门外的街道早已站满了围观的人群。
“门主……”卫常平的视线最先是落在谢辞身上的，但片刻之后又转到了江怀雪身上，“江门主，秦桑残害同门，构陷我等，掌控踏云门八载害人无数，还请江门主重查旧案！”
平江城这段时日早已传开了踏云门秦桑消失一月有余的传闻，但却不知背后缘由，在此时重提旧案，就不免有了各种猜测。
“秦桑残害同门？难道八年前……”
“我就说当初谢门主那么好的踏云门，怎么到了秦桑手上就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听闻当年谢门主的人后来都出了事，现在想来该不会都是秦桑下的手吧？”
“见血刀卫常平，他是卫常平？”
卫常平的刀法称得上翘楚，跟随谢承安出生入死，在江湖中也算得上小有名气。
八年前他出事被废了武功逐出踏云门，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但秦桑大概是怕外人猜忌，没有将此事宣扬出来。
此时重提旧案，恐怕也难以找到证据。
但只要有人记得，只要那些被秦桑所害的人不再死得不明不白，那些背负罪名的人不再含冤，就足够了。
踏云门的弟子也没有想到他们往日里朝夕相处的秦门主竟有这样的一面，一时间竟是无一人敢站出来为秦桑说话的。
又或者很多人对秦桑本就早已有了不满，却敢怒而不敢言。
谢辞将卫常平扶起来，将他带进踏云门。
江怀雪转过身，正对上一众弟子前满脸难以置信的赵新。
赵新并不愿意相信卫常平的说辞，也并不知道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秦桑不告而别一个多月，若不是出了意外被人控制，那可能就真的是畏罪潜逃了……
“秦桑去见歃血盟的人没有带你，想来他并未全信于你，所以你自然也没有参与过那些龌龊事。”江怀雪走过赵新的身旁，对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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