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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枯逢春(一)

小说:

人当细作,但在卖酒

作者:

我羡春山

分类:

穿越架空

陶邑鲜有这样冷的时候,人人畏寒,又盼雪下。

此时正是上元佳节,街上空无一人,唯有马蹄哒哒穿行。

距魏侯攻城只余三个时辰。

王昉之睁开眼睛,血肉模糊的手腕因为冻得麻木,而感觉不到痛意。

有人为她披了狐裘,是她初来陶邑那年刘缌亲自下场秋狩猎的,即便是这样粮贵民贱的乱世,也价值千金。

自打那位魏侯举着“讨逆”的旗帜,一路连下三州后,她就被刘缌被困在这间暗无天日囚室里。

直至兵临城下。

“听闻魏侯对你情深义重,不惜奔波千里,也要将你带回东都。”刘缌一手撑着脸,一手将汤婆子拥在怀中。

王昉之将散乱的额发拨到一边,沉重的副笄六珈压她支不起头颅。

她没有说话,只是短促地笑了笑,像喘粗气,也像不由自主的咳嗽。

“你以往总是怨我薄情,如今我把你厌烦的人都逐出去了,楚姬、铃姬……陋室冷僻,到最后还是只有你我二人相依取暖,恰如当年初到陶邑时候。”刘缌凝睇着王昉之,好似打量着一个曾经自己无比爱重又厌弃的物什儿,“可为什么你还是心生怨怼?就这样巴不得我死在他手里?”

室中烛火翕动,照亮了刘缌半边脸。

他生得那样好,在东都时候被称作“陶邑玉郎”,曾有多少世家贵女暗自艳羡她觅得良人如斯。

可成婚不到一载,刘缌嫌她沉闷古板,养了个娇俏外室在庄子里,又将两个婢妾抬为如夫人,更不用提拿她嫁妆填补缺漏的腌臜事。

王昉之笑得费力,她努力靠着墙,将整个身子蜷缩在角落里。怒意冲顶而上,她觉得燥热,张了张嘴,许久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放你娘的屁!果然是太监养大的狗奴才,前倨而后恭,一副小人做派。你若早生几年,也不必屈尊当个郡王,最好去朝中纵横一二,保不齐还能位列三公呢。”

她明明望着刘缌,思绪却变作白鹭,一头撞回东都。

她看见自己的十七岁,宽衣博带,只簪了两个华胜,没留神被人推进天渊池。她觉得头晕目眩,中间的事一概不清楚,只知道身上盖着刘缌的氅衣。

陶邑这地方不算富庶,与东都相比简直是穷乡僻壤。她的妹妹有些妒忌,却躲在父亲身后戏谑地笑她,要低嫁一个无权郡王。

齐太后为她赐了婚,可惜没有人为此高兴。

她出自琅琊王氏,父亲是三公之一,母亲亦是五姓七望的杨氏。她曾经受到的教诲,是嫁入其他世家成为主母。

门阀世世代代都通过联姻,将利益紧紧绑在一起。

她曾有过片刻欢喜。

天渊池旁,刘缌神态安然、眉目清朗,嫁给这样一位郡王也没什么不好。

从东都到陶邑要走十七天。一路上,族兄开道,府兵随扈,她坐在马车里紧张地绞手。

她看见自己规训的一生。像东都所有世家主母那样,不得不面对妾室争风与丈夫的作壁上观。

她看见娘家在兵祸中败落,自己身边也逐渐无人可用,还要装作一无所知地与刘缌周旋。他为了丢弃她这个累赘,甚至向天下污蔑她与魏侯有私。

她最后看见,自己寄出去许多真真假假的信,也许有一封到了魏侯手上。她说:“刘缌狼子野心,请魏公做那个劈开乱世的人吧。”

她不过二十七岁,已早生华发。

“不愿同我一起赴死,那就只能让你独自享受孤单了。”刘缌几步走下来,蹲在王昉之身边,好似怜惜一般,用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颈脖,“你说说,如果把你丢到城外去,能不能拖延那位魏侯一阵?”

“你早有计划,何须这时候激将我。”王昉之挪开视线,“弃一城性命,保后世荣华,过河拆桥这一招,还是你用起来得心应手。”

“虽然我棋差一招,但困兽之争能撞掉你半颗牙齿,也不算太亏。”

天子已下诏有言,陶邑王刘缌谋大逆,天下英雄有能者皆当群起而除之。

刘缌终于也做了回过街老鼠。

她丢了那身狐裘,任由仆妇们将她卷进一帘破席里,拖到城外的盐田里。

久违的雪终于落了。

王昉之仰头躺在冰冷、松软的盐田畊上,任由雪影片片灌入口鼻。

血气从喉咙间翻涌上来。她被刘缌折辱的这一生,终于走到尽头了。

雪会让人窒息吗?

溺水的痛意从胸腔中涌上来。她好似身处一条宽阔而湍急的河流,想要伸手抓住支撑物,却是徒劳。

咚咚咚!

战鼓擂擂,魏侯开始攻城了吗?

王昉之猛地仰起头,从胸腔中呛出好几口污水。她发现自己跌坐一个小池子里,池水不深,如果站起来也只将将没过腰。

可后颈有被重击过后的剧痛,应当是有人把她打晕了扔进水里。

这是一片富庶人家的庭院,墙外有棵硕大栾树,笼果状树叶已渐摇落焜黄,似是暮秋。

她打了个哆嗦,支起身子往里屋慢慢爬。

里屋空荡荡得好似个雪洞,好在门窗俱全,能挡住烈风侵袭,屋中唯有一盏孔雀衔枝宫灯分外眼熟。

这宫灯极重,足有一人高,始终落在她母亲杨氏的屋子里。杨氏故去后,一应摆件收进内库,唯有这灯难以搬运才留下来。

她环顾四周,心下疑惑更多——她明明被刘缌鸩杀了,为何会返回千里之外的东都?

外头有人狠狠擂门,一片吵吵嚷嚷。

“我要去禀报主君!”

这间院子被人上锁了,门外那个哭哭嚷嚷的小丫头还是闯了进来。

王昉之瞧着她像个小沙袋般一头撞进来,还有些愣神,嗓子却不由自主地发出带着哭腔的声音:“采葛?”

那个小丫头不过十一二岁,正是心直口快、忍不住委屈的年纪。她手忙脚乱地罩了件裘衣在王昉之身上。

“都是奴不好,如果不是奴贪睡误事,必不能叫女郎受这些苦。”她瓮声瓮气地扎在王昉之怀中,明明自己的一双手都因为砸门而皲裂流血了,还要恶狠狠瞪着门外那些探头的仆妇。

“你家女郎不是叫人白欺负的。”王昉之拍了拍采葛的脊背。

想来是上天见她冤屈可怜,才叫她重生至与刘缌相遇之前。

上辈子好似也经历过这一遭,王昉之已不大记得了。但她从来不是遇事慌不择路、哭哭啼啼的人,就算两辈子受尽挫折,也没磨平她那点傲性。

她在里屋找了件母亲的旧衣换上,阔步迈出院门,冷如镔铁的视线扫过众人。

她确信自己回到了十二年前,方过及笈。也正是这一年,做小伏低了半辈子的何氏终于扶成如夫人,扬眉吐气地成为府中半个女主人。

东都比陶邑冷上许多,现不过十一月,天际隐有雪色。晦暗的云翳笼在穹顶上,明明天色大亮,却还是压得人喘不过气。

杨氏的旧衣单薄,罩在王昉之身上,显得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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