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邬家出事的时间推算一番后, 方天奇顺着剧情里主角的路线,摸索到那处山脉,又小心地隐藏在外围的、没什么危险的山洞里。
这地方相距洪旭“躺尸”的那个山沟不远。
算算日子, 也没几天了。
幸好他提前出来, 不然只怕要落在主角后面。
这一天,方天奇听到了山林深处的咆哮声。
他精神一振, 来了!
象鸣声!
毒王在跟四阶蛮象战斗!
方天奇竖着耳朵听。
果然,没过多久就响起了疯狂的撞击声和惨烈的哀鸣,虽然都很遥远,但声势浩大,仔细分辨还是能够察觉到一些的。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终于没什么动静了。
方天奇也没有立刻找过去, 只是放飞了一只珍禽——闻音雀。
此雀小巧,收服后可以传递消息。
方天奇让闻音雀藏在山沟附近的树林里,只要毒王过来,就向他通报消息。
他想,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
钟采又宰了一头蛮羊,肩膀被它的尖角捅出了一个小洞。
在钟采正跟蛮羊战斗时, 邬少乾没有插手。
现在钟采胜出、还疼得龇牙咧嘴, 邬少乾就立刻过去, 几乎同时取出了极品复原丹,塞进他嘴里。
钟采嗑下丹药,霎时间热流涌动, 渗入肩头的伤处, 迅速复原。
邬少乾眼见他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伸手给他抹了把冷汗,叹道:“阿采, 与蛮羊争斗时要小心,你刚才太不仔细了。”
钟采咧嘴笑道:“你可真够委婉的,我刚才就是得意忘形,被反扑了呗。”
邬少乾无奈。
钟采满不在乎地说:“这点伤算什么,老邬你别担心,我没事儿!不过教训我记住了,下回肯定注意,你就放心吧。”
邬少乾见他这么保证,算是有点放心,但也没太放心。
放心是因为这家伙说话算话,说注意肯定会注意;而不放心的是,在兴奋冲头的时候,这家伙可能直接就给忘了……
邬少乾叹口气,说:“行吧,以后我小心。”
钟采秒懂,挠了挠脸,看了看天。
邬少乾笑了笑,把蛮羊的尸体收到专放钟采战利品的那个芥子袋里。
钟采的伤势很快痊愈了,高兴地转了转胳膊,又抖了抖肩。
“行了!好全了!”
邬少乾就拉着钟采,跟他继续朝前方去。
——青鹏没有跟在他们身边,而是早已前往更深幽的林子里狩猎了。
·
又走了一段,因为钟采还在适应手臂,邬少乾就没急着给他挑选练手的蛮兽。
渐渐地,林木稀疏起来,前方的视野也逐渐开阔。
邬少乾突然拉住了钟采。
钟采默契地没开口,只是看向邬少乾,意在询问——怎么了?
邬少乾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带着钟采,在附近绕了几圈。
钟采顺着邬少乾的视线一一看去,顿时明白了。
有不少山石滚落、树木摧折的景象,应该是有什么大东西在这里厮杀过。
出手的另一方,应该是个修者。
钟采的目光落在一处黑红色。黏腻的泥土上,眉头皱了皱。
邬少乾也看过去。
钟采对邬少乾做出个口型——毒。
接着他快速观察周围,又指出了几个地方。
邬少乾明白钟采的意思——那些都是被用过毒的。
钟采的传承里带毒的方子不多,虽然也介绍了很多含毒性的药材,可它们一旦用秘法混合、再释放出来,肉眼就未必能分辨了。往往都得研究一番才能确定。
不过他俩就是遇见了点战场遗留而已,钟采也大致能看出来,不算什么很复杂的毒……那就没什么必要非得搞清楚了。
邬少乾也有个判断——那修者和交战的蛮兽之间有一定的实力差距,才想用毒来弥补。可惜对手的个头太大了,那毒没有给它造成太大的威胁。
两人没有立刻前行。
而是由邬少乾先在原地感知一番,确定附近没什么危险。
钟采安静地等着他。
一会儿后,邬少乾才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冲突两边最终结果如何,但厮杀的时间应该也已经过了许久。
可以继续往前走。
只是两人的行动依旧更加谨慎,尤其是……避免碰到任何显露出异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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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两人走过一片翠绿的山壁。
前面的山路也狭窄了一些。
可能还是之前有大东西来过的缘故,很多蛮兽畏惧它残留的气息,依旧分散得颇远,周围的鸟语虫鸣声也几乎消失。
邬少乾耳尖微动,再次拉住钟采。
钟采也没不耐烦,还是跟之前一样无声询问。
邬少乾口型表示——听。
钟采见邬少乾将呼吸放得很轻,本能地照做。
然后,邬少乾将钟采揽起,轻轻一跃,悄然藏身到右边的草丛中,再悄然潜行了一段。
钟采这才发现,前方的山沟
里,正有个青年站在一具尸体附近,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那场景……
钟采了然,那人要摸尸。
但这种情况多了去了,有什么好躲的?
邬少乾竖起手指,抵在唇边。
钟采挑眉,难道那人有什么不对劲?老邬发现什么了?
邬少乾没有说话,神情里微微带着凝重。
钟采没有打扰他。
两人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为了避免被那人感知到,就连更擅长收敛气息的邬少乾也没有刻意去看对方,而是用耳去听。
·
青年稍微站了会儿,猛地退后好几步,同时取出一杆□□,扬手一甩,就狠狠地捅进了那“尸体”的心窝!
下一瞬,那“尸体”猛然颤抖,似乎想要跳起来!
但是□□直接将他钉在了地上,他越是挣扎,血流得越快。
在一阵可怕的抽搐过后,他就再也不动了。
青年还没返回,仍然盯着尸体等待。
紧接着,他似乎还不放心,又丢了一把砍刀过去,准确地砍断了尸体的脖子。
尸体仍旧一动不动。
看来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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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眯起眼。
那人的家底不错啊,明明还没辟宫,却一连拿出了两件一级玄器,半点也没有心疼的样子。
性子也很谨慎。
那尸体看着完全没气了,他却要远远地站着,还用玄器再杀两次。
不过谨慎是应该的,多思考一点,就多安全一点。
·
青年等了小半个时辰,才慢慢地走到了尸体旁边,半蹲下来。
接着,他开始摸索尸身。
青年很快找出了几个芥子袋,又翻出一些香囊、布袋之类的东西。
他似乎还想扒那尸体的衣裳,但犹豫了一会儿后,没有再继续。
不过青年好像也没打算完全放弃,而是走到一旁,将芥子袋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开始翻找。
·
钟采扫了一眼,迅速就认出几种。
黑茜子、万枝鬼面草、流心骷髅果……这都是一级的、有强大毒性的珍药。
突然间,那青年嘴唇发黑,身体也不自觉地发抖。
中毒了?
钟采思忖着,怎么中毒的……他没看出来。但应该跟对方依次触到的几样东西相关。或许,包括那尸身上都布置了手段。
青年一番举动下来,就被毒物成功入侵。
但青年也有所准备,迅速取出一颗丹药含住。
钟采微怔——这不就是一级解毒丹?
万用的丹药。
在钟采所得的诸多方子里,这种解毒丹从一级到五级都有。虽然药材各不相同,但炼制的手法规律相似,明显就是出自同一脉……可能才都这么命名。
钟采本来没急着炼制,现在倒是有了打算,等回去再炼新丹的时候,可以先学这个。
他又有点懊恼。
那崽子和邬家都是中了毒的,不能因为那些毒更复杂,他就有所忽视——其实用毒也是很常见的杀伐手段啊。
解毒丹还是得备下的……
邬少乾似乎察觉了钟采的想法,捏了捏他的手腕——现在炼制也不晚。
钟采朝他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
·
青年用的解毒丹药效很好。
可能那死尸生前也没在自己身上搞出太难缠的毒,所以没过多久,青年的面貌就恢复如常了。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张口像是小声骂了几句什么。
青年没再去试图扒尸体的衣裳,而是直接丢了一把火过去,将之烧了个干干净净。
之后他小心地收起几个芥子袋,往山下走去。
·
这时候,钟采发现他家老邬忽然召唤出一尊巅峰铜甲兵。
那铜甲兵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微微向他俩一点头,眨眼间紧随那青年而去。
过了一会儿,钟采才小声问道:“老邬,那家伙是有什么不对?”
他又想起来,之前老邬就神秘兮兮的。
邬少乾侧耳听了会儿,估摸着差不多走够远了,才回答道:“刚才那人,应当是个穿书的。”
钟采一愣:“啊?”
邬少乾笑着解释:“我之前隐约听到了几个类似‘主角’‘剧情’的字眼,有些怀疑。”
钟采明白了,所以才带他过来偷听呗。
他就说嘛,不就是有人摸尸吗,还值得他俩在这盯着?
邬少乾继续说道:“刚才他摸尸的时候,嘟囔了几句,我听清了,才确定下来。”
钟采有点无语:“他摸个尸,还要说自己是穿书的?难道是涉及到什么剧情,他在碎碎念地回顾剧情里的情况?”
虽然之前见过一次穿书的,也因此烦恼过、猜测过,但钟采是个心大的,加上后来一直忙着炼丹和修炼,他哪来的空闲总想这个?
这都过去一年多了,要不是突然碰上,他都忘了还见过“老乡”呢。
邬少乾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穿书者都送到他们的眼前了,他想,阿采说不定会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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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钟采这样说,邬少乾也没卖关子,把他听到的那些都告诉了钟采。
“他摸的尸是主角应该遇上的。他嫌主角直接烧毁、没拿传承是暴殄天物。”
钟采想了想,坦率地说:“这倒可以理解,我也觉得挺浪费的。”
邬少乾神情平静:“那尸体生前是个小毒王,邬家的事就是他做的。”
钟采这下惊了:“什么?”
邬少乾轻声说道:“似乎是子女死在了邬家手里。”
钟采是很聪明的,脑子在这几件事上转了转,差不多就想明白了。
……他都懒得多说什么了。
顿了顿后,钟采有点纠结地开口:“还是那句话,他就摸个尸,也念叨太多了,是真不怕泄露身份啊。”
邬少乾笑道:“大概也是得了好处又无人炫耀,很是寂寞吧。”
钟采嘴角抽了抽。
邬少乾笑意加深,才又说道:“他声音很小,念叨时也断断续续,要不是我境界高过他很多,又刻意留心,也听不真切。而我之前有过一些经验,对他提起的‘剧情’也有所了解,才能反应过来。”
钟采想了想,倒也是。
他实力比那家伙弱一点,刚才也竖着耳朵去听了,就没听见什么声音。
钟采撇撇嘴:“你让人跟着他干嘛?”
邬少乾微微一笑:“要是对你我无害,阿采,就算我请你看个乐子。”
钟采顿时乐了,拍了拍邬少乾的肩,高兴地说:“行啊!哪怕后来没什么乐子,就凭你这份心,我就很快乐!”
邬少乾揽住他的肩,笑问:“那咱们现在是回去等乐子,还是继续练手?”
钟采毫不犹豫地说:“继续练手。”
邬少乾没有异议,指了指右边的方向,提议道:“这次咱们往那边去吧。”
钟采答应道:“好。”
·
虽说猛地出现一个穿书者还挺突然的,两人多少也有点兴趣,但他俩早就决定好了,管他们穿书不穿书,只看善恶,不管其他。
要是刚才那个对他俩没什么恶意,就算弄了点主角的资源,那也是他和主角之间的事。
关他俩屁事。
·
钟采和邬少乾又在山里待了好几天,才慢悠悠地下山,回到了前桥镇里。
在临近镇子时,也照旧收起了体型庞大的青鹏。
两人溜溜达达地走着,一路往自家的小院去。
才刚走近,钟采有点讶异地扬起了眉毛。
邬东啸那个小崽子,怎么在门前跟一个小姑娘拉拉扯扯?
邬少乾目光在那小姑娘身上扫过。
钟采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觉得有点意思。
这崽子才五岁多吧,小姑娘也差不多年纪,瞧这样儿,怎么搞得跟谈恋爱似的?
虽然家族圈子里的成婚都早,可这是不是也太早了点儿?
·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接近,男女崽子都看了过来。
小姑娘似乎有点害羞地缩了缩。
邬东啸则是连忙走过来,向两人行礼道:“小叔叔,钟叔叔,你们回来了。”
钟采笑问:“新交了朋友?”
邬东啸迟疑道:“昨天才认识的。”
钟采看了看那小姑娘,也不像是才认识啊。
邬东啸也没多说,只是向钟采和邬少乾告辞后,趁着这个机会,很快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小姑娘好像有点尴尬,脸红了红,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对面。
钟采看向邬少乾,有点惊讶:“她就是住对门的那个?”
邬少乾点头道:“看过你的那个。”
钟采:“……”还记着这一茬呢?
邬少乾勾唇,说道:“看来,她对东啸很感兴趣。”
钟采玩笑道:“真没想到,小崽子还挺有魅力的。”
邬少乾一看就知道,阿采压根没当回事。
不过,他刚才却发现,那小姑娘看他们的眼神,可真不像个几岁的小崽子。
哪怕是经历过磨难的邬东啸,已经有些少年老成了,依旧与她有所不同。
邬少乾没急着下判断,却也有了打算。
先看看铜甲兵有没有什么发现,要是没有,他再说给阿采听。
·
到家后,钟采拉着邬少乾,一起去搓了个澡。
两人在山里待了这些天,也没怎么清理过自己,虽然也用了些符箓之类的稍微打理过,可这跟真正地洗澡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搓完又一起泡着,两人惬意地靠在浴池边,懒散地聊天。
邬少乾招来铜甲兵。
铜甲兵站在屏风外,恭敬听命。
钟采带点兴致地问:“你跟着那家伙之后,打听到什么没?”
铜甲兵本身是不能理解什么主角穿书之类的,所以禀报的时候,就是一五一十汇报那人这些天到底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他租下的房舍是两位主子对面右侧的第五间。”
“回来以后,他起初没有特殊动作,之后去了一趟山里,将几头蛮兽引到上山历练的邬东啸附近,再趁夏江与一阶蛮兽厮杀时,现身对付另两头一
阶蛮兽,并在其中一头爪下救下了邬东啸。”
·
听到这里时,钟采的脸色微沉。
“引蛮兽去袭击东啸,自己再去装好人,他什么目的?”
铜甲兵说道:“杀死一阶蛮兽后,他又去帮助夏江,并利用一级玄器牵制一阶蛮兽,让夏江得以趁机杀死蛮兽。”
“事后他与邬东啸有了交情,邬东啸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也请他吃了饭。”
“他们的交情不深,但他试图隐秘地打听过邬东啸如今的情况、如何会小小年纪去山里打猎的事。在邬东啸态度回避时,夸赞了邬东啸的身手利落,意志顽强。”
钟采:“这感觉,有点眼熟。”
邬少乾看向钟采。
钟采就解释道:“上辈子我看电视的时候,经常有这样的情节。”
他比划一下。
“就是有些没大本事的纨绔子弟,为了追求某位很出色的、压根看不上他的姑娘,就会雇佣一些流氓去骚扰人家,然后他跳出去英雄救美,说不定还主动受个伤什么的。”
“等姑娘感谢他的时候,他就跟人约饭,人家姑娘也不好意思总拒绝恩人,一来一去就搭上交情了。姑娘对他改观以后,约饭就变成约会了。”
邬少乾失笑:“的确有些相似。”
钟采:“可不是吗?就是我不太明白,他非得跟小崽子结交干什么。”
邬少乾若有所思。
钟采说到这里的时候,也不由顿住。
两人对视一眼。
邬少乾忽然说道:“刚才那个小姑娘,也在主动接近东啸。”
钟采一愣。
邬少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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