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六月,维拉米德带着一身伤回到族地。
他那头柔顺漂亮的铂金色长发,现在像鸟窝一样杂乱,脏兮兮地黏在皮甲上。
而皮甲本身,好似被某种巨型的野兽抓过,已破了好几个口子。
他的裤子和衣袖上全是污渍,既有他的汗水,也有魔物腥臭的血液。
就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一样,维拉米德箭筒里的箭全用光了,钢铁做的附魔长弓不仅碎成两段,还和匕首一起遗失在了迷雾里。
他低着头,感到族人们的目光向自己汇聚过来,熟悉的羞愧感席卷全身,尖耳朵完全变红,手也紧紧握住。
长老的树屋建在高处,维拉米德顺着楼梯,紧贴藤蔓走上去,极度的可耻让他腿软到仿佛在踩棉花,每走一步都是折磨。
他摇了摇风铃,推门进去。
“维拉。”长老从卧室里出来,默默地看着他。
维拉米德的头垂得更低了:“夜安,长老阁下。”
“你没有听我的话。”
“是的。”维拉米德低声说,“我又失败了。”
鲜血在他身上渗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为翠绿清新的树屋带来了突兀的味道。
长老捋着长长的白胡子,拿出法杖:“孩子,我所说的不是你失败的事情,而是你无意义的坚持。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不是无意义的!”维拉米德立刻反驳。
“你才两百岁。”长老说,“如果不是这场灾难,你还是在树林里傻乐的年纪,摘摘花,摘摘草,和鸟儿聊天,摸摸甲虫,就像族地里任何别的孩子们那样。”
“我的所作所为不是无意义的。”维拉米德只是固执地重复道,“我们有预言,不是吗?您说我是最后之子,大家也是那样说的!”
“你确实是最后之子。”
长老手中的法杖泛起淡绿色的光芒,浓郁的生机之力从上面飘起,慢慢转移到维拉米德身上,他流血的伤口逐渐愈合,疲惫的神情也好转许多。
“你是母树用最后的力量诞生的精灵,你当然是最后之子。”他说,“但你还太小了,还没有到承担责任的时候。”
维拉米德咬住嘴唇:“我们等不到那一天了,迷雾在不断扩张,诅咒马上就会侵袭过来,森林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居住的地方了。”
“如果那一天到来,我希望你记住,这不是你的错。”
维拉米德震惊地看向长老,却只得到收起法杖的动作。
“您不相信我能解开诅咒。”他绝望地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力量在族人中已经是佼佼者了,但您还是不相信我。”
长老心疼地看着他:“那确实证明了你的未来会有多么辉煌,但你真的太年轻了,维拉。这不光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五千多年前的因果,是整个族群的劫难,我不希望你把一切抗在肩上,我们都不希望。”
“我不需要未来。”维拉米德站起来,“我需要拯救大家!”
长老没有说话,默默地望着他。
“我难道不够勇敢吗?”无声地对峙良久,维拉米德灰蓝色的眼睛里布满泪水,“诅咒需要勇敢的心来破解,我不够勇敢吗?”
“你足够勇敢,孩子。”长老温和地说,“也许是预言出错了。”
维拉米德张嘴想要说什么,眼里充斥着愧疚,最终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长老缓缓叹了口气,在他的身后,精灵女王掀开帘子走出来,头顶的王冠在烛火下闪动着跳跃的光辉。
“预言真的出错了吗?”女王问道。
一阵难堪的沉默。
长老艰涩地开口:“没有,陛下。预言是由远古的大祭司留下的,她的话从未出错。”
“那么维拉米德是真的不够勇敢,对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陛下。您也看到那个孩子的决心与毅力了,他受过的伤比任何一个卫兵都要多,他把解除诅咒当作毕生的使命,如果他都不够勇敢,我们还能去哪找到勇敢之心呢?”
女王不再说话。
另一边,维拉米德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作为预言中的最后之子,他享有残存地风景最好的房屋。
房子门前流过一条小溪,溪水里散落着几十颗鹅卵石,岸边还有棵樱桃树。
他推开窗子便可以呼吸到清新的空气,不用忍受从北方刮来的腐烂气味,伸出手去,就能摸到冷冽的水流。
但是维拉米德知道,精灵们本该拥有的远不止这些,不是小溪,而是幽蓝宽广的大河,不是一小棵樱桃树,而是无边无际的密林与原野。
这片埃德利大森林曾经安静祥和,山丘连绵,遍布谷地,瀑布错综湍急,无论冬夏,总是绿意盎然,开满密密麻麻怒放的鲜花,微风拂过,浓绿纤长的野草好似海浪。
在埃德利大森林里,精灵们歌唱,跳舞,吹奏笛子,拨弄竖琴,在树上奔袭,在马背上拉弓。
他们在最中心的位置,用水晶和花岗岩建造供王室居住的宫殿,又在周围用盖起橡木王城。
遮天蔽日的巨大母树赐予他们悠久的寿命,给予他们精致的面容和出色的天赋,森之精灵们生来卓越,无忧无虑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从不与外界接触,就像是乌托邦中的仙境。
然后这一切,都被五千年前的那个诅咒毁了。
突如其来的迷雾笼罩了埃德利的上空,恶心的魔物和沼泽凭空出现,滚滚黑烟在地上翻滚,红色的岩浆填平了河流。
王城宫殿化为废墟,母树眨眼间枯萎。
残存的精灵们痛哭流涕,却不愿离去,只好龟缩在密林一角,过着挣扎反抗的日子。
他们带着最后之子逃离,一直躲到今天。
回过神来,维拉米德放下了贴在窗子上的手,他来到卧房中,弯腰蹲下去,从床底拖出一口大箱子,里面是他藏起的更多武器。
虽然他没能成功破解诅咒,但数千次的尝试也给了维拉米德瞥见过去一角的机会。
他曾在层层迷雾之下,咆哮的魔物之中,看见一朵开得小小的白花。
那朵花告诉他森林还未死去。
精灵一族发自内心的渴望让他无比想念那些被侵吞的土地,他想回去,发了疯地想成功。
他的努力不仅是为了回馈族人们的爱戴,更是为了挽回家园。
望着天上的月亮,维拉米德紧紧握住拳头。
我要再试一次,他想,最后一次。
如果失败,那我就去死好了。
第二天傍晚,维拉米德决定去死。
他靠在迷雾森林中某个地方,鲜血横流,衣衫破碎——长时间的战斗让他迷失了方向,魔物的袭击让他疲惫不堪,他还有找回并走回族地的力气,但他不想再那么做了。
他决心死在这里,死在诅咒的迷雾中。
母树啊,这样是否能证明我的勇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维拉米德的眼前逐渐变黑,他失血过多,开始发冷,慢慢的,慢慢的,他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他马上就要死了。
他的手渐渐从胸前滑落下去。
就在这时,天边飞过一颗耀眼的白色流星,带着刺目的火花,直勾勾砸进维拉米德的身体里。
【宿主,你好,我是攻略——宿主,天啊,你还好吗,我这就开始救你!】
维拉米德在聒噪中醒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伤势已经被完全治愈:“你是谁?”
【宿主,你可以在脑子里和我说话,不用发出声音。】
“你能读我的心?”维拉米德警惕地握住武器。
【只有你想让我读到的部分才行,我可是有正规许可的系统,绝不侵犯宿主隐私。】
【离开我的身体!】
【太好了,宿主你学得真快,我绑定了这么聪明的宿主,一定可以很快完成任务。】
【任务?你有什么目的!】
【不要担心,我没有恶意。】系统这才发现维拉米德过于紧张,急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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