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应竹师尊根本不停,姜桃安目不斜视地越过焚姒,径直跑到前面将人拦下:“应竹师尊且慢!师尊走得急,没来得及认识我,我叫姜桃安,也是雷灵术习者。”
她顿了顿,见对方连余光都不曾落在自己身上,却并不气馁,接着道出来意:
“希望应竹师尊能收我为徒!我知道自己资质平平比不上两位师兄师姐,但我什么都愿意学!志不强者智不达,我就想让天下所有人知道,并非只有五行灵元才有存在的价值,雷灵术习者也可以很厉害!”
稀有灵元的术习者竟会失势?
焚姒原以为物以稀为贵,众人皆会向往稀有灵元,却没想到稀有边缘化了这类术习者,让他们在术习者中丧失了话语权。
应竹沉默不语。
曾经有故友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志不强者智不达。可是何为志?为何志?志为何?
从前那些世人希望自己的灵元越少人拥有越好,这些世人却希望自己有和大多数人一样的灵元。一类人的追求被另一类人唾弃,所谓执念或信仰却不过是虚幻,可悲。
“我不是你师父,也不想做你师父,你说的那些与我无关。”
* * * * * *
姜桃安背对焚姒站着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没动弹。
焚姒心中感慨师父真是贵人多忘事,自己用法术飞走了,却把她这走地鸡无情地留在——山菊?今年的山菊这么早开花?如果薅几朵来煮茶……
噫?旁边这些竹子长势真好,笋也不错。无竹令人俗,无肉使人瘦,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油焖、清炒、红烧、酱汁、煨汤、煮粥……
“你怎么还不走?”姜桃安突然转身,眼底微微有些泛红,“是想看我笑话吗?”
“我……”
“休要以为我会在乎!道不同不相为谋,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法力高强的雷灵术习者!”
“对,说得对。你喜欢吃笋么?茶呢?”
姜桃安先是一愣,接着被对方一本正经的呆样逗笑了,“焚姒,你果然如他们说的那般奇怪。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我们能够早些认识,说不定还可以成为朋友,不过现在我要走了,有缘的话朋友留到下次再当吧!”
“走?你要离开青巽院?”
“是啊,”姜桃安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昂头道,“真金不怕火炼,他不留我自有人留我!”
“稍等,”焚姒说着开始挽袖,“我挖几颗笋给你带着路上吃。”
“喂!你师父他……”
“?”
“……算了!天下第一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风水轮流转,迟早有天我也会成为名扬天下的雷灵术习者,你们且等着瞧好吧!喂,你不必想着安慰我,又不是深闺怨女,这点困难根本吓不倒我!”
焚姒若有所思地点头。
“今日我高兴,这样吧,你我二人来做个约定,两年后的术法大会我一定回来参加,到时候我们比试各自长进,如何?”
“呃……”
“就这么说定了!你可要认真修炼,因为我绝对不会偷懒,更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我要让应竹师尊瞧瞧,要他肠子都悔青!”
……
与姜桃安道别后,焚姒转身去薅山菊。不薅白不薅,薅了不白薅。
“师妹!”有人叫她。
焚姒抖落花上的水珠,转过身,粉色的信封险些贴在脸上。一陌生女子红着脸,将信递给她:“能否帮师姐将这、这封信……交给应、应竹师尊?”
哦嚯。
焚姒一把抓过信,匆忙去追师父。
女子在她身后挥手大喊:“务必要交到师尊手中啊!”
* * * * * *
此时正是春意盎然之际,入眼皆是青翠,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活力朝气。踩着几乎快被草淹没的石阶小道,一阵春风袭来,体内有股破茧成蝶的悸动,很快又平静下去。
春风最是扰人。
择好的花被用衣摆兜着,焚姒扔掉最后一节花茎,觉得有些闷,掏出怀中的信开始扇风。一股淡淡的异香蹿出,说不出具体什么味道,还挺好闻。
不过这颜色这气味……
噫~又是情书,这些年经手的情书攒起来,差不多都能出连载册本了。
唉,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自家师父长了副好皮囊?皮肤光滑白皙,剑眉星目合理排布在流畅的清瘦脸上。多少少女心思溺亡在其空洞寂寥的眼神,上一秒看向师父的星星眼,下一秒就变成利剑射向她。
她多次因为能近身师父的美貌而遭受口舌之灾,好在师父习惯了深居简出,不然她这窝囊徒弟还不知要艰苦到什么地步。
……
赶到竹林时,繁茂的竹枝包围着一个不大的亭子,里面的人悠闲煮茶,整个场面安静又和谐。焚姒忍不住驻足,歪着脑袋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师父朦胧的形象看上去和梦里——
不对,眼睛不对。师父虽性子冷淡,却不曾用那样凌厉的眼神看人。
但话说回来,世上真有神祇吗?成为神祇会更好吗?
即便厉害如师父,今日也逃不掉拜师大会被师尊说道。有时候能力太强似乎不是好事,反而容易被世人追寻的目光束缚住手脚。与之相对,没有灵元的人平凡却自由,无拘无束好不快活。
其实世上性情孤僻清冷的大有人在,只因他们不是师父这样的“天下第一”,便无人对其众星捧月。
然而将师父奉为神祇的人中,有多少真正见过师父、了解师父?他们觊觎的是高岭之花的实力?美貌?还是自己心中虚幻的完美形象?
“又发什么呆。”
“哦,没什么。”焚姒走过去自顾自坐下,心安理得将借口倒在桌上,“刚在路上采了些山菊,正好拿给师父泡茶。”
这样就不能怪她迟到了吧?
应竹挑眉,捏起茼蒿花左看右看,“有心了。”
“都是弟子该做的,方才要不是有师父撑腰,我和师姐也不能全身而退。”焚姒忍不住问,“师父,若刚才那人不催动金灵,你认为我会输吗?”
“不会。”
“真的?师父如此确定?”
“万事万物早有定数,急功近利者没有原则,从他提出比试开始,就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哦……那若我还是败了,师父会赶我走吗?”
“不会。”
师父果真是大善人。焚姒心喜,将信举到应竹面前:“师父的信。”
应竹垂眸看信,抬眸看焚姒。
“那个师姐说了,这信务必要交到师父手上。”
“……”
“晓得了,我带出去扔。”说罢焚姒准备将信往怀里塞。
“等等,”应竹又看了眼信,“念。”
“?!”
什么意思?师父要自己念别人写给他的情书?
焚姒僵硬地转过脖子,面如菜色,“我……这,不太好吧。”
应竹慵懒地往后靠,将手搭在藤椅的扶手上,面不改色:“无妨,你念便是。”
啊!——是谁、谁说师父是高岭之花?
师父的脸皮比起师兄来绝对不相上下,就连无花果树种下都难以扎根,巍峨高山匹之都羞愧坍塌!
焚姒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心想师父都不尴尬,自己有什么好尴尬的!于是把心一横,面色凝重地拆开封口。
浓烈的异香扑面而来,熏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脑袋瞬间昏昏沉沉。眨眨眼睛,打呵欠的困顿感持续袭来,思维逐渐涣散,努力睁眼仍难以集中精神。
“这信好香啊!”她晕晕乎乎将信递给应竹,“噫?师父你、你好香啊?”
应竹眉头轻皱,神色复杂。
当初是他们害得焚姒灵元不济,大概是因为良心不安,又或者是别的缘故,他有意教了剑术作为补偿。然而十年过去了,如此拙劣的魅香还会中招,竟是心安理得接受了“菜鸟”的称呼,半点术法都不修炼吗?
自己曾答应他会护她周全,但她什么都不知道,万一是他错了?万一是自己错了……
眼前突然扑来一道人影,应竹回过神,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怀里的人鼻翼一张一合,嗅嗅他左边的领口,嗅嗅他右边的领口,宛如一只误食荆芥的小猫,双手不安分地往他腰间探去。
“师父!”
焚姒抬头差点撞上他的下巴,乐呵呵地举起顺走的画本,“这是什么呀,好香啊!”
人虽然中招了,方向却怪得离奇。应竹嘴角抽搐,伸出食指往她印堂上一点,稍一用力将人弹了出去。
电流感传遍焚姒全身,她浑身一激灵,感觉理智瞬间回到身体里,脑子又能转了。
“过几天你下山,明系后再回来。”应竹整理着衣襟,面色如常道。
焚姒一脸疑惑,看了看手中的画本,又看了看端坐在三步开外独自美丽的师父,“发生什么事了?师父的画本怎么会……”
“送你了。”应竹喝了口冷茶,“明系之事你知道多少?”
“金木水火土风雷,寻得各灵气充沛之地潜心修炼,灵元明系后可调动自然灵力。”焚姒先是老老实实回答,话锋一转,“可是师父,我的灵元这样弱,还有必要明系吗?”
“既是术习者,无论灵元强弱都要明系。”应竹看着她,她这十年长得很快,模样已经和记忆里的开始重叠。
「时日无多」
“下山后你往戈壁方向,去赫岚。”
听到“戈壁”二字,焚姒不由得想起早晨那个梦,有些紧张,“啊,戈壁……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师兄不是在梨花村明系吗?我能不能也去梨花村?”
应竹没有立刻回答她,给自己重新添茶,拿起冒着热气的茶盏,凝望水波中的倒影,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我是你师父,自然知道什么灵元适合你。”
“可是师父也知道我的灵元……”焚姒十分为难,企图讨价还价,“我能不能请师姐一同前去?因为路途遥远,我怕万一遇到法力高强的歹人,没办法完整回来见您啊。”
应竹气定神闲地抬眸:“不然我陪你去?”
“!”焚姒吓得腿软,连退数步,“太麻烦了!太麻烦了!师父日理万机,弟子不敢耽误师父的时间!”
“所以你觉得北黎很闲是吗?是我让她修炼的术法太简单,连你都看不下去了。”
“不不不不不!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自己去……”
见她欲言又止仍不死心,应竹扯了扯嘴角,“知道了还不去准备,怎么,对我有意见?”
“告辞!”
真是伴君如伴虎,连口热茶也没喝上,却又莫名其妙白得了画本,哎!
* * * * * *
“……唯死亡引起重视,唯闲言得以传播,此乃世间常态。”焚姒念出末页上的文字,合上画本。
为什么人活着时略有盛名,死时悲壮,死后就能成为至高至圣?思想清明之人尚且活在人间,怎却比不上一个永远停滞在过去的人?死亡可以掩盖愚昧与错误,让逝者成为至高无上的圣人吗?
她从大圆石上滑下来,抖落衣服上的蒲公英,边回想画本的剧情边若有所思往外走。
“……若古恒选择坚守本心而非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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