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沈白桦的荷花图进程过半,这些天闲暇。三人赶着采买过年要用的货物。顾月疏喜欢囤货,在下雪前就将过冬的木炭准备好,防止受潮,在木炭堆下垫了干稻草。
顾月疏难得起了个早,厨房里生着火烧饭,比其他屋子暖和,她坐在一只矮凳上吃桂花糖糕。
“小舒,别吃太多,马上饭要好了。”
秋雯比顾月疏大一点,现在也习惯了这样喊她。灶台上的锅里咕噜噜的煮着白花花的年糕,顾月疏抬头看了一眼,撅了撅嘴,不是很满意地道:
“不想吃年糕,想吃点有味道的。”
秋雯道:
“有味道的?要不我切点腊肉,放点辣椒给你下饭吃?”
顾月疏道:
“好!”
她积极地从房梁上取下一块吊着的腊肉,切下一块,洗净了片成片,端给秋雯。锅热,猪油呲啦一声下锅,肉被倒进锅里翻了几下,秋雯顺手将令一盘白色的东西也倒进锅里。
顾月疏道:
“为什么这里也要放年糕?”
秋雯顿了一下,道:
“放顺手了。”
“好吧。”
辣椒最后被加进锅里,顾月疏被油辣油辣的香气勾得口水直流。
青菜年糕汤,配着辣椒炒肉炒年糕,顾月疏感叹了一声:
“香。”
沈白桦端着碗说道:
“你们猜猜,那个荷花图是谁订的?”
顾月疏问道:
“不知道,你之前不是说那客人挺神秘的吗?”
沈白桦用筷子搅了搅碗里的年糕,道:
“是啊,只不过前两天那客人派手下来看时,那人一时高兴,就将他主子的身份透露给了我。是咱们这的府尹。”
顾月疏皱着眉毛想了想,她之前好像知道这么号人,岱川府尹叫陈俭恪来着,便随口说道:
“那他要这荷花图,说是送贵人,能送给谁呢?”
秋雯大脑里冒出一个想法,道:
“不会是…”
顾月疏头脑一激灵,但转念一想,似乎又不太可能,一个地方官,给京城中并无供职的王爷送礼做什么?再说这世上人那么多,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便道:
“应该不会的。”
远隔千里,贤王府似乎不像往日那般热闹。
“王爷,小人不知除夕…”
贤王打断了王德发的话道:
“这种事情还要来问本王吗?往年如何,那今年便如何。”
王德发看了一眼贤王的脸色,轻叹着连连称是。
四下只有几个侍女立着,贤王烦躁地将书放在桌子上,道:
“你们在这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忙。”
几个侍女闻言退出,其中一人道:
“殿下自从王妃走后便阴晴不定的,咱们当差也不比以前轻松了。”
“是啊,谁说不是呢?”
几个侍女叹息,各自怀念着贤王妃还在的日子。
阴晴不定的贤王咬牙切齿地看着桌上摆着的大梁风物志,心里躁郁更甚。这书上东西南北各个地方都被顾月疏弄出了人为翻动的痕迹,根本让人琢磨不透她到底对哪里更感兴趣。
年底的户籍文书核查,各地上报都并无问题,这三人就像是真死了那般。
真是小瞧她了。
除夕那日又下了一场大雪,顾月疏早早就关了院门。厨房里煎炸烹炒一应俱全,三人忙得不可开交。虽然她们人少,但年夜饭还是要丰盛些的。
秋雯来到院子里,想打点水时,忽听见有人敲响了院门。秋雯忙跑去将门打开,门缝里挤进几个小萝卜头,七嘴八舌道:
“不给糖就捣蛋!”
顾月疏闻声出来,看着秋雯手足无措的样子,招招手对那群孩子们说:
“进来吧,姐姐这里有糖。”
几个孩子大一点的十一二岁,小一点的五六岁,穿得花花绿绿,喜气盎然,蹦蹦跳跳地朝着顾月疏跑去,还十分小心地避开菜地,免得踩坏。
顾月疏从堂屋的桌上端起一个盘子,里面装着糖果花生,对他们道:
“拿吧。”
几个小萝卜头一人抓了一把放进口袋里,纷纷道了谢后跑走了。
送走了几个孩子,秋雯重新关上院门。她提着桶打水将厨房里的大缸重新添满,葫芦瓢晃晃悠悠地浮上水面,被沈白桦舀起一瓢水,倒进锅里。
鸡蛋打散,豆腐木耳千张切丝,锅勺沿着锅沿搅动,香气扑鼻。冬天黑的很快,街上玩闹的孩子被各自喊回了家。顾月疏贴好了门口的对联,衔花筑的年夜饭也被端上桌子。
四条腿的牛羊,两条腿的鸡鸭,还有没有腿的鱼。中间的铜锅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泡,秋雯问:
“这锅里当真就只加这些吗?”
顾月疏端起盛着片好的生羊肉倒进锅里,道:
“是啊。”
接着她把桌上三碗黄褐色的酱料分给两人,说:
“这个是蘸酱吃的。”
羊肉熟得很快,顾月疏捞上几片,在酱料里一裹,塞进嘴里。其余两人也学着她的样子,将羊肉沾满酱料后塞进嘴。
“很香啊,不愧是小舒,在吃的方面颇有造诣。”
窗外风雪簌簌,屋子内确是温暖如春,顾月疏吃热了,脱了一件外衣,靠在椅背上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嘻嘻也吃饱了饭,在屋子里跑酷。顾月疏道:
“臭宝,你要是把东西弄到地上,看我揍不揍你。”
嘻嘻仰着脸对她无辜地喵了几声,逗得几人大笑,沈白桦道:
“嘻嘻就听你的话,我们说它,它根本不理。”
顾月疏自豪地点点头,道:
“不愧是我。”
与此同时,贤王已从宫中归府。他一人走在喧闹的街上,未坐马车,也拒绝旁人给他打伞。郦都的天比江南还要冷许多,大雪落在他肩头,更添寂寥。
脚下的雪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萧砚之的脑袋上撑起一把大伞。
他抬眼一看,皱皱眉道:
“你怎么来了?”
萧涣云也不下马,一只手拽着缰绳跟着他道:
“我这不是来关心关心鳏寡孤独吗?”
萧砚之哧了一声,懒得理她。
萧涣云继续道:
“嗳,说真的,皇兄你真觉得嫂子还活着吗?如果你真那么确定,我倒是可以分出一点人马帮你找找。”
萧砚之睨了她一眼道:
“本王都找不到,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找到?”
萧涣云毫不客气地回道:
“你找不到,说明嫂子根本不想见你,你还好意思说我。”
这一箭,可真是往贤王心上扎,他当即气急败坏地道:
“不劳你费心!”
“好嘛,我这好心没好报,给你送伞还挨顿呲,你自己保重吧,老鳏夫!”
说完,她将伞朝萧砚之一撂,转身潇洒离去。
萧砚之接住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摇着头笑了笑。
年后大约过了一个多月,天气渐渐转暖,杨柳枝头吐出点点新绿。沈白桦的荷花绣图正式交付,之后便可以空闲一段时间。
平素若是有这样的机会,顾月疏定是会起哄着要去外面玩。但这几日,三人敏锐的发觉衔花筑周围总是有几个陌生的面孔,实在可疑。眼下保险起见,几人几乎是结伴出行,且天黑前必锁院门。
如此十几日,衔花筑周围的陌生面孔也就不见了,顾月疏向左邻右舍打听许多,也并未听闻什么奇怪的事情。她想,许是外乡来此地做生意的也未可知,于是渐渐放松了警惕。
顾月疏时常去光顾李萱的生意,倒不是同情她,只是李萱的手艺确实不错,做的东西精巧别致。李萱也从未过问自己为何在岱川久留。一来二去,顾月疏便生了些别的心思。
这日沈白桦和秋雯从芙蕖阁回来,顾月疏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想拉李萱入伙咱们芙蕖阁,你们看,这是她扎的绒花,还有之前的那个点翠珠钗,都不错,这样我们的客源也能扩大一些。你们怎么想?”
沈白桦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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