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愣,目光投向暗夜。
文公孙这才注意到暗夜的左耳处戴着了一枚黑色耳塞,似乎是联络外界的工具,和她的老旧传声设备效果类似。不过很显然,这东西比她的先进多了,不愧是富裕的联合军团。
虽然心中好奇,但看着其余两人都表情严肃、一动不动,文公孙也按下疑惑的心思,等待着暗夜自行发话。
暗夜蹙眉听着。她携带的耳塞的确不是文公孙的便宜货能够比拟的。这是“前进派”——一个喜欢研制新鲜玩意儿的学生组织——的设计,能让身处梦魇病毒感染区的机动队员和外界实时对话。
不得不说,这是个伟大且昂贵的发明。
听到一半,暗夜抬起手,把耳塞取了下来,硬生生塞进左器的耳朵里。“你用你的异能来听听看。”她说。
于是,左器老老实实压住耳朵,仔细聆听着来自外界的消息。
异能是什么东西?
见状,文公孙更是抓耳挠腮的心痒,好奇心几乎要泛滥了。
暗夜总算是想起来解释。
她把师明桥和文公孙拉到一边,压低嗓音说道,“中央城邦的大主教此刻正在发表公开演说。”她的声音低沉,生怕影响到左器。
文公孙瞥了那边一眼,左器同样也是面色凝重。
大主教这个职位完全不在她的接触范围之内,文公孙其实也并不是很在乎。她所在意的,完全是回去之后是否能有更多的补助、是否能有补偿这些跟她更相关的事情。
她其实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面前几人如此在意。
在意有用吗?
暗夜的声音还在继续:“大主教想要放弃八区。”
此话一出,师明桥和文公孙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文公孙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满怀期待到达的中央城邦,竟会成为自己的坟墓。
她明明上一秒还在幻想,回了黄昏城邦之后,自己应该怎样接着生活。
为什么会放弃八区?
她无法接受。
就这样被抛弃了?整个八区的居民,以及她们这些机动队员。
文公孙忽然回忆起方才暗夜的话:“他们是派你来送死的。”
彼时,文公孙还颇为不满,认为这是暗夜恶毒的诅咒,又或是她低估了人性。她把别人想得太坏了,不相信别人,不相信世界上的互助;不过现在文公孙才意识到,暗夜才是那个最明智的人。
可悲的是,这个多智近妖的人,这会儿同样被关在这座糖果工厂。
甚至,即便他们顺利逃出了工厂,面前还有偌大的八区。
文公孙逐渐陷入悲观与绝望。
逃不掉了。她心想。
短暂的死寂过后,师明桥问,“大主教的放弃策略是什么样的?”
她试图寻找一种可以逃生的机会。
暗夜的目光落在师明桥身上,又挪到左器身上,似乎在做最后的凝视。随后,她回答道,“他们打算直接炸掉,推平。”
在无数种善良的处理方式里,大主教选择了最残忍的一种。
没有任何可以转圜的余地,所有的八区居民会同时灰飞烟灭。
即将死去的居民没有知情权。拥有知情权的,却没有表达异议的可能性。这是一件莫大的讽刺。
人最终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命运的主导权永远只在少数人手里——虽然绝大多数时间,大家都生存在一种“我命由我”的幻象里。
对于这个方案,文公孙并没有表现出不满。
她就是这样逆来顺受的人,在接受了世界的规则之后,便顺理成章地在这样的规则中生存,努力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位置,这也是她的行事法则。
反抗没有用,文公孙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因此她也不乐于反抗。
她接受了自己即将死亡的命运,并且决定在生命的最后几个小时内顾影自怜。
但她也明确意识到,强烈的不满萦绕在剩下三人中间。且不提暗夜和左器这两个原本就行事乖张的人,就连沉默寡言的师明桥亦是如此。
或许,面前的三人是依靠一种共同的鄙夷与叛逆才紧紧绑定在一起的。
这种绑定她无法理解,但是她却同样承认,这种维系会相当结实与深刻。
文公孙想,自己应该永远无法融入这支队伍。
那头,左器的面色差的离奇。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师明桥问。
她是个相当敏锐的人,这在战场上是个巨大的优势,但同时也给她带来了诸多困扰:例如此刻,在气氛过度焦灼的时候,她就会陷入一种别扭的痛苦感里。
为了自救,她不得不做些什么。
“大主教说,在八区毁灭之后,他会主动请辞。”左器摘下耳麦,攥在手心里。愤怒让他手心里满是汗水,饶是如此,他仍然能保持勉强的平静。
“好伟大的大主教,没了这个职务一定很可怜吧。”暗夜阴阳怪气,“哪像我们,失去的只不过是性命呢!”
师明桥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
文公孙看着死到临头了,几人还在调笑,只觉得自己误入了疯人院。
“大主教有没有说他的爆炸方案?”
暗夜正了正神色,终于开始讨论正事。
“没有,只不过让接壤的其他居民尽快离开,以免被波及。”左器回答道。
暗夜皱了皱眉,“难不成八区的自毁程序早已经被写好了?”
想到这里,她更是觉得毛骨悚然。
八区的病毒泄露似乎只是一个随机事件,但是中央圣殿却可以随意毁灭一个随机的区域——这是否意味着他们拥有毁灭所有地方的能力?
似乎自毁是早已经布设的方案,唯一的问题就是合适启动方案。
“地下不安全了。”暗夜总结道,“我们必须要从地上走。”
地下不安全?
文公孙只觉得暗夜的总结过分武断。她不知道此人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推断出来的,又是怎样斩钉截铁地笃定,因此她没有办法信任。
但显然,她除了跟着几人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我怕会有鸟族的监视者。”左器道,“会有些冒险了。”
暗夜看了他一眼,“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左器被噎住,随后摇了摇头。
“没有就只能按我的来。”
这个时候,她收起混不吝的表情,显示出一副铁血的冷酷模样。
倘若她的判断是正确的,顺利逃出去的几人便能够像信奉神明一样对她感恩戴德;但倘若此刻她固执的事情是彻头彻尾的错事,愚蠢的代价则是四条人命了。
左器隔着防护服揉了揉头。
他有些不安。
但他是大名鼎鼎的提壶人,他不应该不安,任何他说出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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