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办的工作人员对两届大学生村官之间的对话视若无睹,他们平常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姜宜为此感到了某种无法言说的憋屈和痛苦,她甚至还在想到底要不要在围脖或者某些平台上反应一下“当地政府苛待大学生村官”这事,最后却觉得毫无操作性可言,她去市民热线、阳光A市上反映,最后不也得是川黄乡政府给她解决问题吗?
川黄乡政府能给她解决什么问题?能解决的话幸捷、林夏他们还用得着静坐示威讨薪吗?
她都能想到最后综治办主任打电话给她说:“你自己写个回复,自己在综治系统里回了吧,记得电话回访的时候要说满意啊。”
“那我们剩下的工资呢?”姜宜最终只能无力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年底统一发,当存钱了。”幸捷非常有经验了,“你离政府近,你闲着没事就过来呗,然后再去食堂蹭饭。”
幸捷的声音充满了羡慕:“你看啊,你甚至还可以早上8点过来吃完早饭回村里上班,中午12点过来吃午饭,然后随便找个办公室蹭一下午空调,晚上再蹭个晚饭散步走回去。我就不行了,我从月荼下山,回去得爬一座山,差不多七八公里的路程,我要是天天这么走,我膝盖早晚报废。坐摩托车呢,20块钱1次,穷啊。”
不得不说,幸捷真是提了一个十分具有可操作性的提议,姜宜颇为意动。她来川黄一周,已经搞清楚了川黄的交通便利程度。川黄到A市每天六趟班车,从早上6点10分到下午4时,车费15元,车程一个半小时。原本她还觉得自己一个月二千五的工资,足以承担每周去一趟市里采买生活用品和食材,顺便逛逛街消磨一下周末时光的花销。但现在工资缩水到四分之一,甭说进城了,她连回去坐摩托车的钱都得省了。
但40℃的天气让这个美好的愿景成为了泡影:“娘的,中午坐摩托车过来得10块钱,不坐车走过来会被晒中暑,送去卫生院挂水还不止这点钱。”
幸捷撇了撇嘴:“卫生院7月份输液刚猝死了一个。”
姜宜转过头瞪他。
幸捷继续补充:“哦,6月份也猝死了一个。”
姜宜第一次感受到了世界对她的恶意:“你是不是学不会闭嘴?”
幸捷毫无所觉:“我只是让你对今后三年的生活有个底而已。”
“信不信我掐死你?”姜宜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地瞪着幸捷。
“就体能条件而言,两个你也不行。”幸捷不以为意,他轻松地伸出胳膊,展示着结实的肌肉,挑衅地示意,“看看,有你两个腿那么粗。”
姜宜不由自主地再次打量了一下幸捷的身材和长相。他有一头自然的卷发,五官端正,虽然坐着,但看得出身高不矮。然而,姜宜忍不住讽刺道:“你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为了吃饭。”幸捷回答得一本正经,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
姜宜张了张嘴,无声的诅咒了一句。
幸捷仿佛根本感受不到她的崩溃一样,反而把手机伸到了她面前:“来,留个电话号码和企鹅。”
“干什么?”姜宜警觉地问。
“分工合作啊,下个月我们提前安排好,7号到10号,我俩轮流来财政所‘坐班’,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孤军奋战吧?”幸捷说得理所当然,“685块也是钱啊,妹子。”
姜宜接过手机,一边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一边好奇地问:“对了,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了?”
“哦,林夏说的,金童村来了个特别天真的大学生村官,个子不高,皮肤超级白,还问我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幸捷随口就把党政办文书的媒人计划给卖了,“你一站在门口,我就认出来了,确实挺白的。”姜宜闭了闭眼睛,再次无声地诅咒了一句,说:“我不找一个单位的男生。”
“巧了,我也是这个原则。”幸捷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伸出手来,一脸严肃地对姜宜说,“我希望,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姐妹。”
姜宜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的手:“恭喜,我们达成了一致意见。”两人的握手坚定而有力,仿佛在无声中缔结了一份特别的同盟。
下午六点的钟声敲响,姜宜在幸捷的热情邀请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去川黄乡食堂蹭了顿晚饭。餐后,幸捷打电话叫了一辆摩托车,打算送姜宜回家,但姜宜坚决拒绝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满:“老娘今天走回去!NND,十块钱啊!”
“谢谢,别再提醒我了,我还得付20呢。”幸捷抬头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空,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好吧,路上小心。”
姜宜沿着公路一路溜溜达达的走回了村级服务中心,江风徐徐吹来,褪去了大半燥热的暑意,也让姜宜的心平静了下来,她终于有点空闲来决定自己后半生的路途。
是走,还是留?
诚然,A市大学生村官的政策极为优厚,与其他省市不同的地方是,大学生村官只需要在村里待三年,就待三年,通过三次年终考核,就可以直接转为公务员编制,无需再进行公务员考试。
而摆在姜宜面前的就是,低到极点的日常工资——每月685元,比农村最低生活保障金300元多不了多少;日复一日的重复工作——这一周姜宜已经发现了,无非也就是开证明、办理准生证、同意落户、矛盾纠纷调解以及基层政府布置的其他工作,技术含量极低;脆弱的人际关系——她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小山村,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村民对她的看法可以总结概括为“有她不多,无她不少”,她几乎没有任何成就感和获得感。但就此离开,或许会背上六万八千块的违约金和档案上的不良记录,以及五年后再次公考的话,她还能考上公务员吗?
姜宜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选择,她感觉自己像是趴在了玻璃窗上的苍蝇,前途是光明的,实际却走投无路。
她没精打采的一路走回了村级服务中心,却看见了一辆喷着“综合执法”的SUV停在办公室门口,旁边还有一些村民围着,指指点点。
“这时候了乡政府总不会还有人来搞大检查吧?”
姜宜咕哝了一声,挤开人群走进去,就看见姜雪琴双手叉腰站在正中间,吼道:“看什么看,都回去!再看你们也跟着进来学习!”她随手揪住了一个男人的衣服往外推,“说你呢,还看,也想进来关几天呢,是不是?”
被她揪住的男人放声大呼:“雪琴!!你们把我妈叫过来了,你打电话让我来的啊!”
“嚯,正愁找不到你呢,刘主任,你来,乔兴兰的儿子程晓荣来了。”姜雪琴推他出去的手立刻抓紧了,一个劲儿往后拉。
楼梯口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姜雪琴,喊他上来。”
姜雪琴左右一瞅:“姜宜,你把他赶上去!”
莫名被抓了壮丁的姜宜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男人那快到一米八的身高,又看了看不足一米六的自己,最后还是认命的上前,两手抓着对方的膀子就往二楼拖。
程晓荣很想反抗,但楼梯口又下来了一个身着民兵制服男人,体格健壮,表情严肃,程晓荣浑身上下都哆嗦了一下:“我自己上去,我自己来,全哥,你怎么也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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