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逐渐升温,阮如安只是微微侧头,试图逃离这样的沉溺。
不知有意无意,几缕发丝轻轻滑落,恰好落在他的肩头,幽香四溢。
见穆靖南眼神愈发深幽,阮如安感到心中一紧,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耳尖滚烫。
她想起白日里的事,虽说不合时宜,但斟酌片刻,还是开了口:“阿南,近来我有了身孕,也是自觉乏力,怕处置不好后宫事,便想着让贤妃妹妹协理六宫,你觉着如何?”
说起其他妃嫔,旖旎的氛围顿时消散几分。
“贤妃?”穆靖南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仿佛是在脑海里回忆此为何人一般,过了半晌,他微微蹙眉,正色问道:“可是她们为难你了?”
瞧着穆靖南神情转变,阮如安还以为穆靖南在揣测别的什么,正寻思好说辞,可一听到他的顾虑,心中难免触动。
缓过几分,她轻轻摇头,柔声道:“并未,只是年终尾祭将至,我又总觉着精神不济,怕有所疏忽,若是丢了阿南的脸面,那可真是罪大恶极了。”
穆靖南静静凝视着她,眼中的肃色渐渐淡去,他轻轻叹息,眼神中流露着温柔:“你只需好好养胎,协理六宫的事,我来处理。”
听了这话,阮如安心头泛起的那点悸动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意,眼眸中闪过几分警惕,她心中暗自盘算着。
这协理六宫之权,素来只有一品妃位可得,穆靖南若挑了程德妃,那她可真是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脚。
先前阿耶出事,穆靖南顺水推舟,那时的教训历历在目,怎的过了几日,她就这般纵情声色,被美色所迷。险些就丢了本心?
心头归于沉寂,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满是柔情从容,她长睫微颤,柔声劝道:“阿南,贤妃妹妹年纪虽轻,素来性情沉稳,处事公允,若由她协理六宫,定能将一切安排妥当。”
见人没被说动,阮如安又顿了顿,她道:“再言,贤妃是镇北王妃的妹妹,身份端重,其他宫人也不会对此生出微词的。”
说起这镇北王妃,阮如安虽不大相熟,但早在她嫁给穆靖南之前,长安城里头谁人都知道,三皇子对兰太傅府中那位江南养大的嫡小姐格外关照,逢年过节都是要送礼往来的。
彼时,谁都没将三皇子的举动放在眼里。
可后来,穆靖南成了秦王,成了太子,万众瞩目,民间流传也就由此应运而生。
最耳熟能详的那个版本,便是穆靖南一早心悦兰太傅嫡女,但因人家早便爱慕青梅竹马的镇北王多年,穆靖南这才心灰意冷,是到了很后来才与阮如安两情相悦,才成就了如今的佳话。
因着阮如安早便调查过,知道穆靖南同兰家那位姑娘有旧,他原先也的确对其十分关照,故而对于这一则传言,阮如安是信了大半的。
她也曾在话本子里读过,说是郎君们都最对最初心动的那姑娘念念不忘,都是将其视作夜里那纯白月光一般紧要的存在。
阮如安原本是不大信的,可直到那日看到霍若宁对她的情谊……
故而此刻,她特意提起镇北王妃,便是想让穆靖南念在初恋情人的份上多多偏袒些。
原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还真让她误打误撞,穆靖南听了这话,还真就点了头应下了。
呵,没想到穆靖南也如世间其他郎君一般,即使时隔多年,也能凭着对初恋情人的那点子情谊,对其胞妹多有照拂。
明明是件好事,可阮如安心头却无端生出几分酸楚。
她轻轻垂下眼帘,掩去心中的波动,微笑着回应道:“多谢阿南成全,既如此,我心中便也踏实了。”
“好了,你自先歇息着,我一会子便回。”穆靖南垂目在阮如安额间印上一吻,随后往后头汤池子去了。
阮如安瞧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复杂万分,这会子瞌睡是彻底没了踪影,她侧身靠在锦枕上,手掌轻轻抚着小腹,心中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
翌日。
日光熹微,皑皑白雪映出银辉,琼枝玉叶在初阳下晶莹剔透,寒梅点点红,疏影横斜,天穹如洗,碧空万里无云,一片清澈澄明。
午时,兰贤妃奉旨协理六宫的消息传到坤宁宫时,阮如安正在与谢淑妃闲聊着话。
她今日着了一袭绯红华裳,乌发高绾,斜戴赤金步摇,珠光隐现。或许是因着这两日调养得当,面色格外红润,瞧着明艳动人、雍容华贵。
谢淑妃微抿清茶,柔柔笑道,“往后有贤妃帮衬着,姐姐也能腾出些精力了。”
话音刚落,冬儿便迈步走了进来,她上前道:“主子,贤妃娘娘求见。”
才刚领了旨意,便来了坤宁宫,可见她是个心里有数的。
阮如安同谢淑妃相视一眼,后者会意,她站起身行了个礼,开口道:“妹妹便先去偏殿等着姐姐了。”
语罢,玉苏上前来领着谢淑妃出了正殿,待人离去,阮如安轻抚了抚衣袖,便微微抬手示意冬儿道:“请贤妃进来吧。”
而后,兰贤妃缓步走入,低眉敛目,恭敬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阮如安微微颔首:“不必多礼,坐吧。”
兰贤妃轻声谢恩,依言坐下。她举目打量了阮如安一眼,心中不免暗暗思索起来。
对于兰贤妃的打量,阮如安并无半分愠色,只是淡淡开口道:“既然圣旨已下,你当以大局为重,凡事需多加留心,莫让居心叵测的人钻了空子才是。”
她特意咬重“大局”二字,便笑盈盈等着兰贤妃的反应。
听了这话,兰贤妃神色一变,她起身应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臣妾定当谨记在心,不负圣恩与娘娘的厚望。”
今日来这一遭,原本就是走个流程表个态度,这一点,阮如安和兰贤妃都是心知肚明。
其实若有得选,阮如安也不会把协理六宫的差事压在兰贤妃身上,毕竟她年纪最小,又素来两边都不亲近得罪,本该是在这后宫里头安安静静度过余生,却偏要被她和德妃的争斗扰了清净。
况且,若她没记错,兰贤妃今岁不过十五,正和阿弟一个年纪,本该肆意潇洒,却要被迫沾染上这些见不得人的算计。
可叹可叹,这前朝后宫无休无止的争斗,究竟要耗上多少女儿郎君的一生。
想到这里,阮如安看着兰贤妃的目光不禁变得柔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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