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宝哥儿十分高兴,抱着新的嘎嘎再不肯松手。后来,他拿食儿喂嘎嘎,叫嘎嘎的名字,嘎嘎没有反应,反而扭头往一边跑了。
宝哥儿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小嘴一瘪,哭了起来:“不系……不系嘎嘎。”
几个大人又心疼又纳罕,这么个小不点儿,心里居然不糊涂。
海棠悄悄对国公夫人说:“既然小主子明白,我觉得,还是不要骗他好。”
“他受得住吗?”国公夫人担忧。
“应该不会比现在差。”海棠道。
国公夫人只好决定试一试。
嘎嘎奄奄一息挣扎了两天,已经咽了气。国公夫人叫人把嘎嘎抱了过来。
几个孩子刚好也都来了萱和院,国公夫人干脆把他们也唤了过来。
“嘎嘎是宝哥儿的小伙伴,我们一起把嘎嘎安葬了吧。”国公夫人道。
宝哥儿搂着嘎嘎,一直叫了它半天,嘎嘎都一动不动。
宝哥儿哭了会儿,这会子累了,正坐在地上满脸泪痕地发愣,听见国公夫人说“安葬”,抬眼看了过来。
“不能吃烤鸭吗?”宁哥儿问。
国公夫人摇了摇头:“平常的鸭子可以,可是祖母说了,这是宝哥儿的伙伴,你会吃自己的小伙伴吗?比如狂风?”
宁哥儿摇了摇头。要是狂风死了,他肯定不舍得吃。
“咱们给嘎嘎一个舒服的地方,让他好好躺着睡觉,行不行?”国公夫人问宝哥儿。
宝哥儿点了点头。
国公夫人拿了一个锦盒,拿一块棉布折了几折,铺在里面,然后把嘎嘎放了进去。她又让人拿了帕子盖在嘎嘎身上:“这是嘎嘎的小被子。”
海棠去院子里剪了几朵菊花,递给宝哥儿,让宝哥儿亲手把花朵放在嘎嘎身上。
“这样嘎嘎就能睡得舒服了。”国公夫人笑着看向宝哥儿。
“睡觉觉。”宝哥儿认真地说。
国公夫人盖好锦盒,带着几个孩子去园子里的花圃,让孩子们亲手挖了个坑,把锦盒放了进去,盖上了土。
她还在上面又撒了些菊花花瓣。
“睡觉觉。”宝哥儿用胖乎乎的手拍了拍那一小块土地。
“对,嘎嘎要睡觉觉了。我们走吧?”国公夫人道。
宝哥儿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嘎嘎所在的地方,才牵着国公夫人的手往回走。
国公夫人想,今日就当给孩子们都上了一课吧。让他们知道爱惜生命,知道怎么面对死亡。
“我再送你一只鸭子。”宁哥儿突然对宝哥儿说。
宝哥儿摇了摇头:“不……不系嘎嘎。”
宝哥儿的意思是,旁的鸭子都代替不了他的嘎嘎。
宁哥儿也有些懊悔起来。
祖父说的话有道理,要是谁伤了他的狂风,他肯定恨死那个人了。
他本来想,不过是一只鸭子。
谁知道弟弟把鸭子看得这么重,还因为这生了病。
宁哥儿这一天都闷闷不乐。
回到平湖院,唐映雪见宁哥儿这副样子,忙问他怎么了。
宁哥儿低了头嘟囔:“嘎嘎,那只鸭子。”
“你祖父祖母又给你脸色看了?!不过一只鸭子,还没完没了了?!心偏到哪里去了?!”唐映雪搂了宁哥儿。
“不是,我们今天亲手把嘎嘎埋了……”
“谁?!你祖母吗?!她逼着你埋嘎嘎?!怎么,难道你得给嘎嘎披麻戴孝,扶棺哭灵?!老虔婆!”唐映雪气得胸脯起伏。
宁哥儿不懂母亲为何这样生气,他今天刚刚想明白的道理又混乱了。
母亲不喜欢祖母?
祖母不喜欢他?
可是,他觉得祖母待他很慈祥啊。
宁哥儿不敢多说话,怕母亲更生气,就默默出去找弟弟妹妹堆雪人了。
经过这件事,宝哥儿倒好像平静了许多,病慢慢好了起来。
年后,海棠带回来几个鸭蛋,让母鸭子阿扁来孵。宝哥儿听说以后会有小鸭子从蛋里面破壳而出,充满了期待,开始每天守着母鸭子和那些蛋,不再整天惦记着嘎嘎了。
宁哥儿见了,也陪着宝哥儿一块儿看。他想着,再不能伤害弟弟钟爱的鸭子。只是唐映雪见了,心里不痛快,每每找借口把宁哥儿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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