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未能处理田地的事，方尽染打算今日处理完毕，正忙着呢，就见到裴朝颜鬼鬼祟祟地溜进她的书房，活像周围有可怕的东西，需小心谨慎躲避。
她双眉微皱：“朝颜，你做什么？”
“我……”裴朝颜说不出太多的话，把一张纸摊开，放在方尽染的面前，示意她纸上的内容看一看。
裴朝颜的意思太明显，方尽染放下手中的账本，垂目扫看那张纸。
看着看着，她抬头注视裴朝颜：“四皇子写的信？”
“是的。”裴朝颜以为她哥把一切都弄好了，没料到，四皇子还派人来送信给她，她不敢去找她哥，怕她哥又禁足她，只好偷偷来找方尽染。
“那你怎么想？”方尽染看不下去信了，随手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去，“不会被四皇子这三言两语哄骗了吧？”
前世为了给裴聿风表达她的情意，她下过一番功夫，学习如何写情书和情诗等等，导致她在这方面是有一定造诣的。
四皇子给裴朝颜写的这封信，勉强称得上情书，像含着情意绵绵，但让她评价的话，长篇大论的，目的只有一个，继续哄骗裴朝颜。
“没有，我不要当妾了。”裴朝颜认为她哥和方尽染都说的对，当小妾不如当正妻，“可他到底是天潢贵胄，他若强行纳我为侧妃，我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肖少杰已经来裴家下过聘礼了，你名义上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四皇子多少要顾忌一下名声，抢夺别人妻子的可能性不高。”
“唉。”
“别担心，你哥在，我也在。”方尽染安慰道。
“不是很担心，是想起过往，替自己感到不值得，也觉得自己蠢。”裴朝颜一记起四皇子拿些下等货来糊弄自己，便想两脚一蹬。
“没事，人年岁小的时候，难免做点蠢事，及时回头就行了。”
和裴朝颜说着话，方尽染余光扫到她书房的门又被人打开了。
来人是裴聿风。
“你们俩兄妹今日约好了吗，一个个往我这跑？”她露出些许对裴聿风的嫌弃，“还有，裴聿风，你进来的时候，是不是对我的门卫做了什么？”
门卫是特意为拦住裴聿风而设的，他进得来，表明他肯定做了什么。
裴聿风实话实说：“我什么都没做。”
“门卫放你进来的？”话一出口，方尽染顿时有了换个新门卫的想法。
“不是。”裴聿风顿了顿，“墙不高，我越过墙就进来了。”
“……”方尽染无语凝噎。
“裴朝颜，四皇子又找你了，是吧？”裴聿风此行目的非来找方尽染，是找他妹妹，刚刚他的小厮向他禀报，四皇子找人给他妹妹送了信。
“哥，他找我，不关我的事。”裴朝颜从椅子上站起来，躲到方尽染的背后。
“四皇子给你写的信呢？”裴聿风伸出手。
“在我这。”方尽染拿起旁边的纸团，扔给裴聿风。
距离不远，方尽染扔的也准，裴聿风轻松接住。
他把纸团掰开，粗略扫看一遍，而后抬眸直视方尽染，疑惑道：“确定是四皇子写的，不是你写的？”
以前经常收到方尽染写的情书，裴聿风对这些酸掉牙的东西熟悉得很，怀疑在看的信是方尽染的手笔。
“……”若非还要写字，方尽染真想把毛笔扔到裴聿风的身上，沾他一身墨，“你瞎吗？我的字迹和四皇子的字迹不一样！”
听方尽染一说，裴聿风重新细看。
的确不是方尽染的字迹，她属于比较工整的楷书风格，这信上的字没那么工整，有些龙飞凤舞的潦草。
“抱歉，我刚刚没细看。”裴聿风把纸团还给方尽染，“你以前写给我的东西，和四皇子写给我妹妹的东西差不多，我一时忘记看字迹了。”
“……”方尽染侧目瞥向书房外面，“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她写的东西哪里和四皇子的差不多了？
她可没想着哄骗裴聿风！
裴朝颜轻轻攥住方尽染的袖子，站在原地，不出去。
她哥这样看起来像会惩罚她，她想得到方尽染的庇护。
幸好，她哥定睛注视她片刻后，说：“你不要回四皇子的信，更不能出去和他相会，不然，你这辈子就是蠢死的。”
“我不会的！”裴朝颜作出发誓的手势，“哥，吃一蛰长一智！我们说好的，我不嫁四皇子，也不嫁给肖少杰！”
看他妹妹说得信誓旦旦，裴聿风放心了不少。
他把话跟四皇子说明白了，他妹妹定下了婚事，等着良辰吉日的到来，就嫁入肖家，料不到，四皇子面上不说什么，背后还不死心，写信给他妹妹。
看来，四皇子铁了心要捆绑方家。
四皇子死盯着方家，方家应该有所察觉了吧？
“方尽染，方太师那边……”他有意停顿，“对于四皇子，是什么看法？”
“别问我。”年前回方家时，方尽染就清楚了，父亲已经押注四皇子，但这不好跟别人透露，“行了，你们俩都出去，我还一堆事要做。”
“什么事？”裴朝颜好奇问道。
“打理我的嫁妆。”方尽染拿一本账本给裴朝颜看，“还要算账。”
裴朝颜翻了翻账本，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头发昏，赶忙帮方尽染放好账本，敬佩道：“哇，尽染，你好厉害！”
站在不远处，他妹妹一翻账本，裴聿风也看清了账本上的东西，意外地挑了挑眉。
成亲那日，他去方家接方尽染来家里，并未算过方尽染的嫁妆有多少和有什么，只知道嫁妆队伍浩浩荡荡的，箱子不计其数，一眼看不到尽头，但没想到方尽染要打理铺子等东西。
蓦地，他耳边回荡着母亲先前说过的话。
“她嫁进我们家，没花过我们家一文钱。”
方尽染在裴家的吃穿用度，都是花她的嫁妆吗？
“你……”裴聿风想了想，“你一直以来，花的都是你的嫁妆吗？”
不知裴聿风问来做什么，方尽染如实告知：“是的。”
“啊？”裴朝颜惊讶地张大些眼睛，“我哥和我娘不给你月例了吗？”
成了亲的女人，理所应当地花夫家的钱财，方尽染竟然不花他们家的钱财。
“你哥不给，你娘给过，我不要。”王氏给的那点月例，没几个钱，起不到什么作用，方尽染便拒绝了月例。
她哥不惩罚她，裴朝颜胆量回来了，鄙夷地朝她哥说：“哥，你挺吝啬的，月例都不给尽染，难怪要跟你约定和离。”
“我……”裴聿风确实没给过方尽染月例，他母亲当的家，有他母亲给的月例不就够了吗。
未等她哥说出完整的话，裴朝颜接着说：“你比四皇子还吝啬！”
妻子进门起就只能花自己的嫁妆，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裴聿风恍若未闻，转身走人。
方尽染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他哪里想得到给她月例，而且他又不当家，家里大小的事务是他母亲打理。
看了几眼她哥的背影，裴朝颜略显讨好地半倚在方尽染的身上：“尽染，我娘给你月例，你就收着嘛。”
“不说了，出去吧。”方尽染指着门口，再度下逐客令。
“好吧。”裴朝颜听话地出去。
书房恢复一个人，方尽染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而裴聿风回了自己的院子，视线几次扫向隔绝方尽染院子的那道墙，脑海里掠过四皇子的那封信，收拾起旧物，翻出了一些信件。
其中几个信封上写着“方尽染”，是方尽染以前硬塞给他的信。
方尽染一开始送他信时，秉承着礼仪，他拆开认真看过，当来来去去看的都是相同的东西，他就不再看方尽染的信了。
她写的东西，无非就三种，一种是言辞里尽显爱慕他的情书，一种是通过作诗来显露对他的爱慕，最后一种是孜孜不倦地嘱咐他在战场上要小心，她在京城等他平安归来。
大概今日无事可做了，闲得慌，裴聿风拆了一封没拆开过的信。
内容写得很情真意切，一字一句都包含着对他的情意，但……
时隔太久来看，方尽染嫌弃他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他无法把写信的方尽染和如今的方尽染联系在一起，仿若是两个不同的人。
一时之间，裴聿风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好像他昔日记忆中的方尽染，不是他所了解到的方尽染的全部，他看到的仅仅是她的一面，他从未完全真正认识过方尽染。
***
五公主近日对养戏班上了大瘾，把一个戏院给买了下来，还重新装潢开业，邀请人去捧场，作为被邀请的宾客，方尽染自是给五公主面子的。
去捧场前，她叫上裴朝颜。
被禁足了一段日子，刚解除禁足，裴朝颜恨不得日日往外跑，做一只海阔天空任我飞的鸟，所以，欢欢喜喜地跟方尽染出门了。
一来到戏院，看着人山人海的场面，再看金碧辉煌的门口，她惊叹道：“五公主好有钱，戏院也能弄得如此阔气！”
“那是。”方尽染接话道。
五公主是对吃喝玩乐有着高追求的人，最舍得花钱取悦自己了，顺便让身边的人沾沾光，今日她和裴朝颜就是沾光的。
进了戏院里，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裴朝颜连连惊叹。
太阔气了，太阔气了！
并且，不止戏院阔气，戏班的那些戏子长得……也是很阔气的样子。
不管是入奴籍的戏子，或是平民籍的戏子，都得砸钱，才能弄来好看的，她说的这些戏子长得阔气，就是说的好看！
一位好看得雌雄莫辨的戏子来招呼她和方尽染，坐在最靠近戏台的包厢，裴朝颜眼珠子想长在对方的脸上了，因为她想通过对方的脸来辨别对方究竟是男是女。
等戏子一走，她马上跟方尽染讨论：“尽染，你说，刚刚那个戏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方尽染毫不犹豫地道。
“你哪里看出来的？”裴朝颜疑惑。
“他……”方尽染摸了摸裴朝颜脖子的中间，“这里有喉结，微微凸起。”
“懂了。”裴朝颜刚刚光顾着看脸了，没注意对方有没有喉结。
“多听几回戏，你就分得清了。”
“这种好东西，你以前该早早带我来长见识。”
“……”方尽染对听戏不热衷，要不是这辈子她没怀着星儿，能够多出来走动，五公主邀请她来捧场，她把裴朝颜带上，也不知道裴朝颜想长听戏的见识，“你说的好东西是听戏，或是人？”
“听戏。”裴朝颜感觉自己长了大大的见识，而且大饱眼福了。
戏院可以这般豪华阔气，戏子也美得雌雄莫辨，听戏绝对是一大享受。
“那你和五公主混熟，以后五公主多多邀请你。”看裴朝颜入迷的模样，方尽染推测，在听戏上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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