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汀站在一盏院灯下,伸手拨弄着墙壁上野蛮生长,大团大团云霞似的蓝雪花。
花瓣簌簌而落,淋了她一身。
江汀笑着拂掉,对电话那头说:“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顾亦清这才开口:“刚刚谁在?”
“周宴河。”江汀说,“你弟。”
“看起来,你和他相处还挺愉快的,就这么高兴。”
“一般。”
一提到周宴河,顾亦清就起了计较心:“你觉得他怎么样?”
江汀:“长得还不错。”
“……”
顾亦清声音拔高:“我是问你他这个人,谁问你长相了,江汀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看上又怎么样,我谈恋爱你管不着吧。”江汀不想和他掰扯这些有的没的。
“江汀,看在伙伴一场的情分上,我好心提醒你,离他远一点。”
言尽于此,顾亦清又将话题带回了顾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对这边挺满意,决定在这儿住两个月,比你希望的久。”江汀回。
最初顾老太太想回故乡看看,只是无聊时冒出来的一束小小火星子。
那时候,顾亦清的恋人季恬身体不好,他想多陪陪她,苦于老太太看管得严,于是使劲煽风点火,让火星燃成烈焰——非回不可了。
这才促成了这趟旅程。
“她亲口说的?”顾亦清很严谨。
“是,亲口说的,我也亲耳听到,如果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周宴河,他也听到了。”江汀勾了勾唇,“恭喜,你可以安心陪季小姐了。”
季小姐是顾亦清现在的恋人,也是初恋。
他们的故事说起来,掺杂着很浓的狗血味。
顾亦清前几年和家里相中的一位千金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没想到遇到了季小姐,再次陷入爱河,扬言非她不要。
季小姐没什么不好,就是有过一段婚姻,这成了顾老太太瞧不上她的导火索。
顾老太太是家中掌权人,顾亦清拗了好几年,也不妥协,耗到快三十时,顾老太太显然也没了耐心,放下狠话,让顾亦清在初恋和顾家家业之间二选一。
江汀以为顾亦清肯定会选初恋,没想到转眼就找上了她。
是的。
江汀和顾亦清只是协议夫妻,没婚礼,没合法结婚证那种。她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当他和季小姐不受顾家人承认的爱情的挡箭牌。
不过江汀不在乎。
他们都是各取所需,公平得很。
眼下,她带着顾老太太回国,留出时间空间让顾亦清和爱人双宿双飞,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唯一受苦的只有并不愿意回国的江汀。
不过,江汀也没什么怨言。这次回国,顾亦清给她另算了酬劳,算是弥补了她的那点“不愿意”的空缺。
“那就这样,有事再联系。”顾亦清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放下心,赶着去陪爱人。
“等等,我还有事。”
江汀忙叫住他。
“什么事?”顾亦清明显不耐烦。
江汀才不管他。
穿过重重绿枝花影,依稀还能看到周宴河在客厅没离开的身影,哪怕面对他,江汀也做得到应对自如,但她现在也不想回屋去,不尴不尬地和周宴河共处一室。
江汀一向擅长合理利用资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顾亦清都主动送上门了,不如找他聊几毛钱的天,打发一下时间,
于是,她开始东拉西扯。
“季小姐最近身体如何,我给她安排的食谱,她还满意吗?”
“挺好。”
说到季恬,顾亦清爱情腐臭味都快掩不住,“如果你有时间,帮她换个食谱,上次的她吃好几个月了,该腻了。”
“可以。”江汀答应得很爽快,“但要加钱。”
“……”
顾亦清怒了:“江汀,你小姨那里花不了多少钱了,你赚得也挺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这么缺钱,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爱钱的女人。”
“这你不用管,亲兄弟都明算账,再说我们也不是亲兄弟。”
“……”
再转眼去看,客厅里已经见不着周宴河。
江汀兴致缺缺,也不想和顾亦清再废话,“就这样,帮我给季小姐问声好。”
江汀干脆利落地挂断,又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土,转身朝屋里走。
客厅没人。
周宴河想必上楼去了。
江汀重新转进厨房,打开冰箱。
顿时傻眼了。
与她想象的装满一冰箱琳琅满目的食物不同,里面除了整齐摆放的纯净水外,只有几枚鸡蛋。
那些鸡蛋按照颜色深浅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条直线。
一看就是出自周宴河的手笔。
就和当初高中时,所有人桌上的书本习册都垒得乱七八糟的,只有周宴河会按照颜色深浅分类摆放整齐的怪癖一模一样。
“呵。”
江汀捻起一枚,哪怕不喜欢鸡蛋,但也只能用它来祭五脏庙,“这么多年了,强迫症还没改掉。”
江汀不熟悉这里,到处转悠着寻找锅具,忽然隔着一扇透明玻璃门,看到站在厨房外小阳台上,半侧着身,抽烟的周宴河。
浑身黑。
乍一看去,像是抹影子。
她吓了一跳。
手中鸡蛋差点失手落到地上。
江汀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你怎么在这儿!”
“……”
周宴河没出声,也没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隔着门,听不见。
清晨日光像移动缓慢的水流,一点点往屋内侵袭。
周宴河站的地方,之前还暗暗的,此刻,他夹着烟,半边身体笼在柔和的晨光里,深邃目光不知在看什么,看起来有些寂寥。
江汀被他这幅样子,晃了下神。
反应过来时,周宴河已经转眼朝着她看过来。
迟疑片刻。
江汀推开那扇玻璃门。
没烟草味道,倒是闻到一股淡淡的沉香气息。
“我想煮个鸡蛋,锅放哪里,你如果要吃,我就一起煮了。”
周宴河仿佛没感觉到江汀散发的善意,只定定看着她,目光深沉,晦暗不明。
江汀等了会儿,只能作罢。
她正要转身,想自力更生时,背后传来男人低沉问话。
“谁的电话?”
这话听得江汀微蹙眉头。
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但她也能理解。
当初她和顾亦清“在一起”后,风言风语就挺多的,说她攀高枝,还造谣她私生活不检点。
周宴河在国内,平日同顾家往来也少,看样子应该也听闻了一些,所以才这么捕风捉影地用这种口吻质问。之前,他对自己那种说不清的态度,这一刻,似乎也都有了合理解释。
谁待见一个攀高枝的女人呢。
江汀调整好表情,微笑转过身,语调甜蜜,拖着尾音。
“我老公。”
周宴河抿唇不语。
江汀以为他不信,轻叹了声,摸出手机,将通话记录调出来,给他看,以证清白。
上面的备注是“亲亲老公”。
这是她做戏的一部分。
要让别人相信,首先自己这里要做到万无一失。
江汀一向这么有职业精神。
看清备注,周宴河下颌收紧,表情愈发冷沉,绕在身上的日光好像都变成了冷色调。
江汀面不改色,微笑以对,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就在她腮帮子都要笑僵时,周宴河冷着脸,终于走了。
江汀耸肩,继续去找锅,鸡蛋不小心脱手落地,摔得稀碎。
江汀叹息一声。
果然有些事是注定的,就好像地上这摊鸡蛋糊,哪怕第一次接住了,还是难逃挂掉的命运。
接下来几天,江汀都没在家里见过周宴河,顾老太太说他出差了,归期不定。
听到这话,江汀自以为隐蔽地长长舒了口气。
“汀汀,你这么不喜欢宴河?”顾老太太好奇问她。
江汀从容道:“没有的事,我觉得他除了人看起来寡淡一点,还挺好的。”
顾老太太显然也深有共鸣。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也要怪他爸,程序员,从小就教他搞那些数据代码。别的孩子拿着玩具枪到处野时,他就每天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小学时,去了几天学校就不想去了,他妈妈问为什么,他说那些小孩挺蠢的合不来,他爸妈哭笑不得,最后也由着他在家自己学习。”
闻言,江汀眉心搐跳。
——挺蠢的。
以前她没事找周宴河借这借那问东问西时,周宴河耷拉着眼皮,用那种凉淡的眼光看她时,是不是也这么想她的。
呵呵。
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最初还挺好的,后来他妈妈发现他越来越不爱说话,同其他同龄人格格不入,费了好多口舌,才说动他去江城附中插班。”
“汀汀,你看宴河如今看起来还是有些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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