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时瑶到北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飞机落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北城的冬天比江城冷得多，刚出舱门，一股刺骨的寒风就迎面扑来。
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将半张脸埋在围巾里。
在江城冬似春的环境下呆久了，一回来，她突然有点无法适应。
取完行李，章时瑶就远远看见了站在接机口的刘叔。
“小姐。”刘叔大步走过来，接过她的行李箱，“怎么就穿这么少？”
“在江城待久了。”
其实也没多久，就半年左右，她却觉得待了许久许久。
刘叔了然一笑：“那也是。”
北城的夜景在车窗外快速后退，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在昏暗的车里晕开一片朦胧的光晕。她掏出手机，顾怀舟发来两条消息。
男朋友：【北城冷，记得多穿点。】
男朋友：【到家记得告诉我。】
章时瑶心头一暖，正想回复，车子一个急刹，身体猛地前倾，手机差点脱手。
“怎么了刘叔？”
“前面好像出事故了。”刘叔皱眉看着前面被堵住的路，“可能要堵一会。”
“没事。”
手机那头并没人回复，她关掉手机，看向窗外。
她离开了半年，北城看着半点变化都没有，还是老样子。
相比起江城的快节奏，她还是更喜欢北城一点。
但是，江城有喜欢的人在。
“小姐这次回来过年待多久？”刘叔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待到过完年。”
车子缓慢移动，章时瑶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亮起，是顾怀舟发来的照片——白露正蜷缩在他的腿上，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镜头，胖乎乎的身子，把顾怀舟深色裤子蹭得全是猫毛。
真的胖了很多，章时瑶笑起来，飞快打字：【你是不是喂它吃很多东西。】
顾怀舟回得很快：【它一饿就喵喵叫，太会撒娇了。】
想象着顾怀舟被白露缠得无奈的样子，章时瑶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车子驶入别墅区，章时瑶远远就看见家门口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她皱了皱眉还没等她询问，刘叔就解释道：“那是温家的车，老夫人请了温家小少爷来吃饭。”
章时瑶这才想起来妈妈在短信里说要介绍个人给她认识。她叹了口气，走进别墅。
别墅内的暖气扑面而来，客厅里传来谈笑声，她脱下外套挂在玄关，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瑶瑶回来了！”李晴看见她，快步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怎么手这么凉？”
“爸、妈、爷爷、奶奶。”她喊道。
章时瑶任由母亲握着自己的手，目光却落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的陌生少年身上。那人穿着深灰色高领毛衣，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正从容地站起身。
看着人模人样的，要是她没看见那张脸。
很眼熟，想到李晴说过的江南那边的。
眼前这个人不就是她那天喝茶碰见的少年吗？
看少年的表情，肯定是没想起她，或者说，那时他满心满眼都是身边的那个骄纵少女，压根都没看周围。
“这位是温家的小少爷，温庭昭。”李晴介绍道。
章时瑶对他微微颔首：“章时瑶。”
“来来来，先吃饭。”章老夫人坐在餐桌上打着招呼，“瑶瑶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肯定饿了吧。”
餐桌上摆满了菜肴，大部分都是她爱吃的。章老夫人笑眯眯地为温庭昭夹了一块排骨：“庭昭在江南那边呆久了，初回北城肯定不习惯，来尝尝这个。”
温庭昭礼貌地接过：“谢谢奶奶。”
“瑶瑶，你也多吃点。”章老夫人转向孙女，意有所指地说，“庭昭刚从江南回来不久，对北城不太熟悉，你这两天可以带他四处转转。”
章时瑶筷子一顿，她要是还看不出奶奶是什么心思，她就白活了。
一想到这顿饭的用意，她现在如坐针毡。
她偷偷瞥了一眼温庭昭，发现对方也正巧看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与无奈。
“奶奶。”章时瑶放下筷子，“我这两天约了朋友……”
“章小姐有事就不勉强了。”温庭昭开口，“我这次回来就是见见家族里的人，恐怕也没什么时间。”
餐桌上顿时安静了，她随意点了点头，低头扒饭，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章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李晴出来打圆场：“年轻人忙点好啊，以后有机会认识。”
这顿饭让她吃的浑身不自在，这个话题结束没多久，她随口吃了几口饭，借着收拾行李的原因逃回房间。
刚关上房门，她掏出手机，给顾怀舟打今天的视频电话。
屏幕里，顾怀舟正坐在书桌前，他看着她略带疲惫的脸，轻声问：“累了？”
“嗯。”章时瑶倒在床上，“刚应付完一场变相介绍对象。”
顾怀舟的动作一顿，眉头轻皱：“介绍对象？”
“我奶奶介绍的。”章时瑶翻了个身，把手机举高，“我俩都没意思，就互相拒绝了。”
顾怀舟面色如常，声音很平静：“是吗？”
章时瑶突然意识到什么，凑近屏幕：“顾同学，你不会在吃醋吧？”
“没有。”
他否认得太快，一点信服度都没有，她才不信。
“我拒绝了。”她说，“我可是有顾同学的人。”
“顾同学可是我的男朋友。”
顾怀舟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白露现在很皮。”
“真的吗？”
顾怀舟把镜头转向趴在他床上的白露，小猫正抱着一个小鱼玩偶玩得不亦乐乎。看到镜头，白露歪头“喵”了一声，像是在打招呼。
“它还记得我！”章时瑶说。
“嗯，白露记性很好的。”
视频里的白露突然跳下床，叼着小鱼玩偶跳到顾怀舟腿上，圆滚滚的脸往镜头前蹭，似乎是想把嘴里的小鱼给她。
章时瑶忍不住笑出声，指尖轻点屏幕：“白露是要把小鱼送给我吗？”
白露对着镜头喵喵叫。
一人一猫隔着屏幕里聊了一会，顾怀舟突然把怀里的猫放在地下，镜头转过来：“不是我们两个人聊天吗？”
“顾同学，你怎么连猫咪的醋都吃啊。”
“嗯。”顾怀舟一本正经地说，“视频时间有限。”
北城外面下雪了，章时瑶走到窗前，举起手机说：“顾怀舟，北城落雪了。”
镜头里，顾怀舟的目光穿过屏幕，落在她身后飘落的雪花上。
他的声音很轻：“卿卿。”
章时瑶在看窗外的雪，他说的很轻，她并没有听清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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