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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逃(下)

小说:

继兄不善

作者:

第一只喵

分类:

历史军事

眼中映出苏樱的容颜,突然之间,思念如狂。

想拥抱,想亲吻,想让她像上次那样撕开他的衣袍,推他在下,甚至想让她在他咽喉上再咬几次,咬出血,留下更深的疤痕,永远不会磨灭。

无数念头翻腾着在脑中闪过,裴羁沉默着慢慢走近,看见苏樱手中紧紧抓着的银壶。

玉壶梨花春,香飘云外闻。那个傍晚,她第一次亲吻他的时候,他饮的便是梨花春。

压抑多日的情愫此时突然勃发,裴羁伸手,大掌覆住她冰冷的手,于同时,握住银壶。

能感觉到她柔软的身体突然一颤,她一双眼紧紧盯着他,瞳孔收缩,紧紧抿着唇。她在怕,怕他么。让他心里突然生出喟叹,在这个时候,他是不需要她怕的。裴羁低眉,轻轻吻上柔软的红唇,低回的声:“就这么怕我吗?”

苏樱感觉到他灼热的温度,在颤抖中,紧紧攥着银壶。怕他,更恨他。就差那么一点,她马上就能逃了,为什么总在就差那么一点的时候,他来了?

僵硬着,任由他滚烫的吻从唇上滑落,沿着脖颈慢慢向下,他用力攥住她的腰。

身体被迫向他贴近,苏樱仰着头,看见裴羁微红的眼梢,心里有一瞬挣扎,他要她,她也可以如他所愿,在今天完成交易,一次过后,一刀两断。可她原本有机会逃的,她原本可以躲过这一劫,干干净净地走。一旦有过贪念,此时的不甘,又怎么能够平息。

视线里越来越低脸,他偏头,咬住她领口玄色的扣子。

舌头配合着牙齿,嘣一声,扣子再次落地,滚了几下,不知道落去哪里去了。裴羁到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她今日并没有穿孝衣,是件素色暗花的圆领袍,男女都可穿得,他极少见她这副打扮,新奇的,别样刺激的打扮。

偏头,咬住袍角拉开,露出内里的白衣,呼吸越来越沉,盼着她回应,盼着她像上次那样撕开他的,甚至是放肆地戏弄,可她始终不曾回应,沉默着在他怀里。裴羁皱眉,有一瞬间生出一个念头,她是不是也不舍得用掉这一次,不舍得从此割舍?却在这时,余光里瞥见苏樱紧紧攥着银壶的手。

玉壶梨花春,虽然醇香,虽然有那样刻骨铭心的记忆,但也不值得让她如此紧张。这壶里,装的是什么?

伸手要拿,她

死死攥着不肯松手,裴羁慢慢地,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

“什么酒?”两只捏住壶盖,要打开时,她突然动了。纤手抓着他的胳膊,红唇柔软,向他唇上吻去。方才被那壶酒暂时阻挡的欲念突然间骤起,砰,将银壶重重撂在案上,裴羁打横抱起了她。

苏樱紧紧拥抱着他,绷紧的肌肉在绯衣下鼓a胀着,手心里坚实的触感,让人一阵阵发冷。终于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也好,如果他肯信守承诺放了她,倒也不必做得那么难看。

总好过他发现梨花春的秘密,到那时候,他们的交易,也许他立刻就要反悔,还会想出更狠辣的法子,折磨她。

身子一轻,他放她在床,急急吻下来。苏樱安静地等着,他突然犹豫,停住了动作。

“哥哥,”苏樱心里一紧,连忙勾住他的脖子,忍着羞耻软着声音,“怎么不亲了?”

心尖重重一荡,裴羁喘,息着,最后的抵抗。一次之后,放她离开,这是他亲口承诺,他从不食言,但这整整十天的煎熬挣扎足让他生出不确定,他真的能够在这次之后,放她离开?

“哥哥。”苏樱不敢再等,他身后不远便是那壶梨花春,随时都有可能被他发现。抬起身,向他脖子上勾住,扯开衣带吻下去。

亲吻着,逗弄着,她有些潦草,匆促敷衍着想要尽快结束,但没关系,这样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他可以来。

所有的抵抗在此刻彻底溃堤,那些事,要放她走之类的事先不去想,只顾眼下。裴羁急急扯开,中衣下温热的肌肤,颤抖的,雪中嫣然的梅。

亲吻,抚摸,流连,在从不曾体验过的强烈冲击中陷入恍惚混沌的状态,喃喃唤出那个藏在心底太久的名字:“念念。”

苏樱猛地一怔,待反应过来,连耳带腮,羞恼得飞红。

他怎么敢叫这个名字。他竟要连这个名字,也都毁了吗?

转过脸,强压下心里的恨怒,低声道:“哥哥,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裴羁怔了下,预料中那盆冰水,到底还是兜头浇下来。一次之后,放她离开,她到底还是当成一笔交易,也只有他昏了头,情动至此。

却突然看见她乌发掩映间,红红的耳尖。她情动的征兆。

她对他,也并非无动于衷。

咚一声,心脏重重落下,紧跟着又是一长串急促沉重的跳动,像打着鼓,催促他向前。裴羁重重吻着,毫无章法,莽撞而急切,试探,摸索,在生涩中终于找到出口,一刹那间头皮骤然绷紧:“念念。”

念念。他不能启齿,不愿正视,无法割舍的,念念。

纱帐在摇,圆领袍扔在床边,随着节奏滑下一只袖子,跟着是袍角,最后整件袍子落下去,掉在凌乱丢着的鞋子上。窗外的合欢树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了斑鸠,咕咕、咕咕地叫着,夹在他急促的呼吸声中,有点滑稽。苏樱紧紧闭着眼睛,在疼痛与煎熬中想到,快结束了吧,天已经大亮了,他已经折腾很久了。

耳尖上一疼,裴羁咬住了。苏樱推他,又被他紧紧搂住,动弹不得。

裴羁用尽全力向怀里搂抱着,空虚在此刻突然填到最满,在长久的眩晕和空白中喃喃唤了声:“念念。”

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圆满。他怎么如此糊涂,竟然以为经过这一次,就能够抛却。他需要她,要她留在他身边。忽地被她推了一把,睁开眼,她着急着想要挣脱他的拥抱,伸着手去够衣服,裴羁心里重重一沉。她要走。

她还是把这一次当作交易,竟在此时此刻,在他们袒/裎相对,刚刚做过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后,立刻就要脱身。

重重将人拖回来,沉着脸握住,再又吻下去。

刚拿到的衣服被他夺走,随手一抛,落在了床角,他汗湿的身体紧紧贴着,不容许她有丝毫躲避,苏樱突然明白了,他不会放她走。

什么一次之后,什么从不起誓,他根本没打算遵守约定。

她也是真蠢,竟然相信他一次之后,真的会放她走。

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见他迅速迫近的脸,放大着,停在她上方。苏樱忽地一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好哥哥,换个样子吧。”

裴羁一怔,随即被她压倒,她在上面,随随便便亲他一下又挪开,咬着他的耳朵,声音淬着最甜蜜的毒:“好哥哥,抱我起来,咱们去书案那里。”

是了,书案那里,一切开始的地方。裴羁坐起,打横将她抱在怀里,肌肤相贴,每一息都让人癫狂,她低低笑着,引着他往书案跟前去,忽地将他一推:“坐下。”

裴羁不由自主在边沿坐

下,她似是不满意,抱着他的脖子调整姿势,牢牢攀住他的要。头皮骤然一紧,裴羁沉沉吐着气,攥住她极力往下压,她轻轻口耑着,纤长的脖颈向后仰,又极力伸手绕过他,拿起案上那壶梨花春。

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声:“好哥哥,还记得吗,我第一次亲你的时候,你喝过酒。”

轻盈,甜蜜,刻骨铭心的记忆在此刻复活,裴羁极力冲装,恨不能将她全部占句,她在他眼前晃动,长发披散如瀑,将微凉的壶嘴凑到他唇边:“好哥哥,喝一口,我想再亲亲你。”

裴羁张嘴,咽下一大口,微凉的酒液丝滑着落下,热意袭来,她还在摇,喂他又喝了一口。

突然有些等不及,夺过酒壶向案上一摔,握住她的后颈重重吻下。

带着酒的唇,灼热,癫狂,苏樱微微闭着眼,看见裴羁低垂的眼睫,他在亲吻的间隙唤着念念,一下紧接着一下又急又s,他怎么还没有睡着。

心里突然起了惊怕,这药会不会是假的,裴则会不会是骗她?

下一息他的动作突然慢下来,身体斜斜地向边上歪倒,苏樱急急扶住:“哥哥,你下来坐。”

这样高大的成年男子,她的力气不足以搬动,得趁他还有意识,让他坐好了,免得露出破绽。

裴羁在突如其来的强烈倦意中,凭着本能顺从她,她从他身上跳下,他失了栖息的地方,空虚着只要寻找回巢,她扶他在榻上坐好,温热的身体凑上来贴住,将凭几塞到他胳膊底下撑住:“哥哥,你等我。”

等她,他会等着她,不管多久,他都会等她。她怎么还不过来亲他。倦意越来越强烈,裴羁扶着凭几,突然失去了意识。

苏樱松一口气,捡起扔在床边的纨绔给他盖住,又给他披上绯袍,书案挡在前面,不仔细看也看不出衣衫都没有穿,她实在没有时间,也不想再碰他。

胡乱清理了身体,穿好衣服挽了发,打开房门。

外间守着侍婢,再外面是侍从。乍然看见天光,一阵羞耻不适,苏樱紧紧握着酒壶:“郎君说今天则娘子大喜的日子,让大家都吃杯喜酒。”

卧房门半开着,露出书案前的裴羁,他垂头倚着凭几,似是累了,低着眼一句话也不曾说。

也是累了,方才里面暧昧的动静,他

们影影绰绰,也都听见了。众人低着头不敢再看,应了一声:“是。”

苏樱执壶,亲自斟满一杯酒,递给带队的侍从。

有裴羁在,有苏樱亲手斟酒,侍从并没有怀疑,接过来一饮而尽。

跟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很快侍婢也都喝了,一满壶梨花春,涓滴不剩。

苏樱走回卧房关了门,取了针线地将扯落的扣子缝好,又将头发梳成男子发髻,摘了裴羁的发冠,稳稳戴好。

推开门,外面已经睡倒了一片,廊下值守的也是,还有前门后院的看守,鼾声此起彼伏,裴则的药,很好用。

苏樱回头,书案前裴羁沉沉睡着,衣衫不知什么时候滑落,袒露着胸膛,睡梦中紧皱的眉头,刀削斧凿般峻拔的轮廓。

恨意油然而生,刷一声,苏樱拔出侍卫腰间环首刀。

有一刹那极想做点什么,到最后终还是抛下了刀。犯不上脏了自己的手,况且终归是裴则给了她那包药。就当被狗咬了吧,她好好一个人,做什么要跟疯狗计较。

只是恶劣的情绪怎么也难消解,从钱袋里翻出一文钱扔在裴羁旁边,提笔蘸墨,在他胳膊上重重写下四个大字:度夜之资。

一文钱,买他一夜,看他生涩的动作,莽撞的急切,也许是他第一次吧,毕竟在裴家时,他房里的确没有女人。名满天下的君子裴羁,长安高门士族中最杰出的子弟,一文钱两次,她也算不得吃亏。

出来反锁了房门,脂粉都被裴羁收走,便从灶膛里弄了些煤灰把脸涂得灰黑,对镜一看,分明成了一个黑瘦男人,苏樱拣了侍卫一顶斗笠戴上,从马厩里挑一匹马,打开门,将剩下的马匹全部放出去。

骏马乍得自由,狂奔着冲向大街,卷起半天烟尘滚滚,满街都是长嘶悲鸣之声,早起的行人惊诧着躲在道边,全神贯注看着议论着,苏樱趁机从侧门打马奔出,向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快些,再快些!加上一鞭,向着坊门飞也似地跑去。风声呼啸着从耳边刮过,头顶是越升越高的朝阳,金红的光辉撒遍长街,走了,自由了。

鱼入大海,鸟归山林,从今往后,她与裴羁,死生不复相见。

远处钟楼上,应穆凭栏眺望,目送她奔出敦义坊,奔向城西门,侍卫低声请示:“要处理吗

?”

应穆沉吟许久,摇了摇头。

裴羁在乱梦中。

黄昏日暮,婚车进门,厚厚的红毡一路铺向新婚夫妇度夜的青庐,庭燎熊熊的火光照亮半边昏黄的天幕。这是成婚的大喜日子,但,不是裴则,是他。

到这时候模糊意识到是梦,思绪飘在虚无里,看着梦里的自己一步步走进青庐,走近内里团扇遮面,安静等待他的新婚妻子。

这样荒唐的梦,他从不曾做过。裴羁期待着,说不出在期待什么,目光紧紧追随梦中的自己。近了,更近了,他在笑,在念着什么,是却扇诗吧,新郎求新妇放下团扇相见的诗,喜烛的光飘摇着,新妇纤纤素手握着团扇柄,慢慢向下撤开。

裴羁屏着呼吸,在震惊与期待中,看见一张刻骨铭心的脸。

苏樱。

梦中他娶的妻子,是她。

远处隐隐传来急促的敲打声,裴羁猛然醒来。

在恍惚中伸手去摸苏樱,扑了空,身边并没有人,头脑里昏沉沉的,撑着凭几起身,当,一枚铜钱应声从身上掉落,余光瞥见胳膊上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度夜之资。

她的笔迹。

昏沉的头脑一点点清醒,睡着前的情形飞快地涌进脑海中。她摇荡的长发,柔软的身体,他极致的欢愉,疯狂的索求。她在哪里?

咣,房门撞开,他留在裴府的侍从急急闯进来:“郎君……”

声音戛然而止,裴羁沉着脸,看见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胳膊上的字,屋里遍地的狼藉。侍从们尴尬着转过身不敢再看,裴羁拾起地上的胡乱往身上一套,大步流星走出去。

外面全都是睡倒的仆从,没有她,她在哪里?

“郎君,”侍从大着胆子跟在后面提醒,“时辰不早了,府中到处找不到你主持,则娘子急坏了,阿郎让郎君尽快回去。”

裴羁走出卧房,连排四间屋,飞快地走了一遍,她不在,她去了哪里?

“郎君,现在已经是辰时……”侍从还跟在后面。

“闭嘴!”裴羁忽地暴怒。

周遭顿时鸦雀无声,再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提醒。裴羁快步走过中庭,走过后院,厨房也找了,最后来到马厩。

所有马匹都不见了。苏樱干的。

这一院子

睡倒的人,放跑的马,反锁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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