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高专,大致上,是善的吧?
忽视要求他入学时,隐约的强硬态度,杰如此告诉自己。
但这样善的地方,却把电车难题,交到他和悟手上,要他们去护送一个无辜的人去死,为了更多人的安全。
用数量衡量人的生命是正确的吗?
但他们作为咒术师就是这样,将自身置于危险之中,去保护数量更多的、弱小的非术师。
那么作为祭品,自愿去死的星浆体,也与他们相同?
所以,这个任务没什么问题?
未来也要这么做,必须这么做吗?
不对,这其中有不对的地方,心底的声音叫嚣着,但理性上,从小到大所见的社会新闻和高专的教育理念,都说这是正确。
“要是最后,星浆体拒绝同化呢?”他问。
清脆的声响后,一枚硬币弹到空中,嗡嗡声像是冰块划过砂金表面。翠子曾跟他说过原理,空气扰动还是共振之类,记不太清,大概就像世间万物总是相互牵连那样的道理。
悟接住他自己弹出的硬币,说:“那就不同化!”
随口回答杰,悟打开手,手心里有三个硬币,他在专心研究怎么同时抛硬币,并且都抛出正面。
纠缠成结的思绪被一脚踢飞,杰笑出声,问:“没关系吗?这意味着和天元大人开战哦?”
“怎么,你怕啦?”悟斜着眼,挑衅地看着他,“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是的,我们是最强,有能力这么做。」
但非术师的子弹,击穿星浆体的脑袋,轻易击碎这种想法。
那个没有咒力的男人,也轻易击败他。
倒在地上,意识模糊,温热的液体流出鼻腔,滑落到脸侧,留下一路紧绷的触感,胸口绽开大十字的赤色血肉之花,不觉得痛,只是发凉。
男人说:“……咒灵操术啊,杀掉会很麻烦,所以专门控制了力道,你可真是得了父母的恩惠。你们这些术师,明明得了上天眷顾,却还是败在我这个咒力都没有的猴子手下,哈……”
地面变成水面,身体陡然下沉,意识落入黑暗。
不知过去多久,他耳边响起小提琴的音色,人骨作就的弓和弦,带着腥气,摩擦出两种刺耳的音调,一高一低,照固定的频率演奏,来回拉扯神经……
“杰。”有人叫他的名字。
睁眼,硝子站在旁边,她的“工作台”旁。
“衣服。”她指向旁边放着的新制服。
“理、星浆体和悟呢?”他问。
硝子背过身去,等杰换衣服:“星浆体被「术师杀手」带去盘星教,悟去追了。”
说完,硝子沉默片刻。
说实话,她几乎从不掺和别人的事,譬如,不与他人讲述自己,也不干涉他人,于是极少能真心安慰他人。
幼时,暴露对反转术式的天赋后,就是被迫营业。视而不见和缄口不言,才是在这个操.蛋的世界上,生活过得去的好方法。
但她思考一会儿,说:“那个杀手从来没有失过手,所以你不用自责。”
悟算是他唯一的失手吧,谁能想到刀都捅进脑花了,悟能临时学会反转术式,慢慢自愈呢。
安慰一句话可能不够,硝子想,杰看着温和,但实际上是十分傲气的人,她再想点有用的话比较好。
但她再次开口时,却发现背后已空无一人。
东京都内,到处都是盘星教的据点。
当杰挨个找过去,找到理子的所在地时,五条悟抱着理子的尸体,站在蚂蚁一样密集的教众中央。
这些非术师的教众,脸上洋溢着微笑,双手一开一合快速鼓掌,在为“他们在同化前杀死星浆体”而喝彩。
明明星浆体同化是拯救他们的善因。
“有弥赛亚.情节的人早晚会被钉上十字架。”
脑中响起熟悉的声音。
意外地,愤怒很少。
但困惑、恶心、眩晕、无措……混乱地涌向口、鼻、头顶,像是划开头皮,向内灌注水银,皮肉之间的连接处都溶解。
悟说,要不要把他们都杀了?
他说,那没有意义,所以没有必要。
但,他们杀了理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埋藏不该有的想法到最深处,他和悟一同离开,带着理子的尸体。
悟说,要把理子送回高专,送到她家人身边。
于是悟离开,杰走在街上,独自一人。他没办法回去,暂时,没办法面对不久前遭遇的场景。
但像是记住一段旋律后,很快就能在街边听见,刚学会的生僻字,下一本书前就能看见。人一旦认知到某件事后,就会发现它随处可见,全在朝他聚拢。
商业街的大屏幕上,在播放康斯坦丁的预告片,复古泛黄的油画中,百夫长拿着命运之矛,刺入十字架上耶稣的侧腹……
一年中,日本能有多少带宗教意味的电影?
不多。
但为什么偏偏赶在现在?这意味着什么?
移开视线不去看,放空大脑,面前的厚玻璃映照出他的身影,黑色的,像是焦糊的一团。
现在,谁才是强者,谁才是弱者?他又是什么?
再次陷入思维的漩涡,他又一次清空大脑,但身体里有个声音不断出现,絮絮叨叨,撕裂他的想法,阴冷的小提琴声又隐约浮现。
倾诉的欲望,像呕吐物一样漫到喉头,仿佛只要他能开口,就能释放体内胀到疼痛的污物。
但是不行。
悟认可他是挚友,是因为他们同为“最强”,所以他不能在悟面前,暴露悲观弱小的一面。
翠子“喜欢”他,是因为觉得能轻松相处,所以他要万分小心,不能暴露过于沉重的情感。
哈——
使劲吐出一口浊气,又大口吸入。
呼气,吸气。
这样的偏爱,这种对不完全的他的偏爱,有什么意义?
“小哥,你不舒服吗?”
路过的男人,见杰蹲在小巷阴影处,垂着脑袋,神情低落,便向他问询。
但并非出于好意。
他身材消瘦,嘴里叼着烟,穿着皱巴的套头长袖,大概几天没洗,发型胡渣也显得不修边幅。
“年纪轻轻的,别垮着脸,抽根烟,什么都好了,再不行,哥还有更舒服的东西。”
火柴划过磷面,亮眼的火花一闪而过,橙红的火焰燃起,跳动,他点燃新的香烟,递给杰。
因为自己已经陷落绝境,所以想把他人也引诱下来。
看穿男人举动背后的含义,但杰仍然接过,无法向外释放暴烈的情绪,那么向内选择伤害自己,也能带来些许舒畅。
甜丝丝的烟气在舌面散开,轻柔地滚动到气管,再钻到肺部深处。
“咳、咳。”他呛住了。
耳边传来男人的嗤笑,头晕目眩,他站起来,木然地睁着眼,双腿发飘得要摔倒,同时还有种下沉的宁静,沉到地底最深处。
三分钟后,眩晕感才消失,烟熏的干燥香气,中和潮湿的嗅觉,他抽完这根烟,在男人试图留下他的叫骂声中离开。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回到家中,手放在翠子房间的门把手上,冰冷且凹凸不平,脚底的门缝散出微光。
按下,然后推门向里。
扔下书本,翠子飞快拉过被子,盖住只穿一件的下半身,鲤鱼打挺坐起来。
“你怎么不敲门!”她瞪大眼睛,右手拍床,“出去,出去。”
但惊吓之余,她想,杰向来不是冒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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